他渴望走出这寸带有她的气息,哪怕是短短的一瞬间也好,却怎么都逃不出那散漫在每个角落的想念。原来想念真的是会呼吸的痛,疼得他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黑沉沉的夜空中渐渐布满了浓厚的云,几颗黯淡的星星和那早已疲倦的弯月已经悄悄的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一道道刺眼的闪电,伴着一阵阵雷声滚滚而来。很快,滂沱大雨便铺天盖地地压下了来。
大雨中,可以依稀看到一个落寞的背影在街道上失魂落魄地行走着,任由着雨点拍打着他的身体。他此刻的心情就如同这雨夜一般,悲鸣,感伤。
慕雪辰在嘴里一遍又一遍叨念着:“对不起,对不起……”血液里每一刻都在翻腾着疼痛,疼着他快无法自拔。
忽然一把油纸伞出现在慕雪辰的头上,替他遮挡住了那浓密粗大的雨点。慕雪辰猛地停住脚步,缓缓回过头望向替他撑伞的人,一张清丽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只是这张清丽的脸庞与他想象中那张同样也清丽的脸差远了,他深邃忧伤的眸子闪过了一丝失落,缓缓撇过头去才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北宫剑晴水灵的杏眼中浮起一丝怜惜之意,缓缓开口道:“我放心不下你。”
刚刚瞧着他从皇宫里出来,一路跟着他到了这里,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她的心居然涌起了一丝心疼之意,再三思索下,她还是鼓起勇气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虽然她知道他此刻需要的只是一个人安静,但是她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一个人在雨中淋雨。
慕雪辰唇边闪过一丝嗤笑之意,冷声道:“我没事,你走吧。”话落,他便又迈开脚下的步伐,继续向前走。
听着如此冰冷的话语,北宫剑晴的心忽然间就那样狠狠被刺痛了一下,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林书怀,她的好从来没人敢拒绝,除了林书怀,现在又来了一个慕雪辰。
她愣片刻后,心里的不甘使她追了上去,大声道:“你以为你故意装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会有人同情你,可怜你吗?你以为你自己很悲惨,很值得同情吗?你以为你这样子,莫汐颜就会回到你身边了吗?告诉,她不会回来了,不会回到你身边了。你接受这个事实吧。”
北宫剑晴的一字一言像是化作了无数根绣花针刺在了慕雪辰的心上,猛地拔出又刺上,痛,很痛,真的很痛。可慕雪辰又不得不承认北宫剑晴的话说得很对,颜儿是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不可能了!他连争取的机会都失去了,是他亲手断送的,他能怪谁,不能怪谁,他只能怪他自己。
只是叫他怎么能接受这个事实,他的手不禁紧握成拳,猛地转过头去对北宫剑晴吼道:“我没有装,我也没自己值得同情,是我活该,活该……”
北宫剑晴当然也不是盖的,干脆把手中的油纸伞也扔掉,对上慕雪辰那双深邃却沉痛的眸子,也吼道:“是,你没有装。可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因为你不肯接受失去莫汐颜这个事实。你觉得失去她很痛苦,是吗!可你知道吗?有些人却连失去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们不曾拥有过,连对方的一句喜欢,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不曾拥有过。可你不同,你拥有她的爱,她的心,她的一切的一切。”
“你应该庆幸的是,至少你们彼此还相爱着,至少她还活着,至少你想她的时候,还可以远远地望她一眼,虽然你们不能在一起了,但是你还可以为她守候着,为她祝福着。这难道不是一件该值得庆幸的事吗?比起那些生死相隔的两人不知道好多少倍了。”
北宫剑晴一番话说下来,她泛红的眼眶中已流出了一股温热的液体,与洒落在她脸上的雨点融合在了一起,顺着脸颊缓缓滴落了下来。她能体会到那种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当日她得知林书怀已死的消息,她也痛不欲生。只是现在慕雪辰的情况比她好多了,至少莫汐颜还活着,他们还相爱着,也就是还有希望的,难道不是吗!
慕雪辰听了北宫剑晴的话之后,紧握成拳的手慢慢松开来,深邃的眸子浮起一丝黯淡之意,仰起头望向天空,让雨点拍打着他的脸,道:“她不会爱我了,不会原谅我了,她醒来之后若知道是我把她送到了皇兄那里去,若知道我背弃我们之间的约定,她一定会恨死我的。”
此时的慕雪辰落在北宫剑晴的眼里,竟然觉得他像是一个受了伤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孩子一样,让她忍不住想要去安慰想要去关心,只听北宫剑晴道:“不会的,她一定可以理解你的,一定不会怪你的,一定会明白你是不愿眼睁睁看到她死去,才会这样子做的。她一定会懂得你的纠结与不舍……”
慕雪辰缓缓转头看向北宫剑晴,那双深邃的眸子充满了探究的寓意,苦笑道:“是吗?”
只见北宫剑晴微笑着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接着便轻跑过去弯腰捡起那把油纸伞,撑着伞走到慕雪辰面前笑道:“走吧,回去吧!看在我给你说了这么多的话份,今晚就让我在辰王府留宿一宿吧!”
话说慕云皓抱着莫汐颜回了偏殿,便命人备轿前往皇陵,另外还给莫汐颜加多了一件棉袄,因为夜里冷,再加上前往皇陵的路上冷风会更大,连在轿子里都放了一床棉被,就是怕莫汐颜着凉。
眼看这天要下大雨了,可慕云皓还是坚持要连夜赶去皇陵,只是想尽早为莫汐颜泡解身上的毒,还怕夜长梦多。
刚到半路,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可丝毫却不影响此刻在轿中闭目养神的慕云皓的心情,冷风吹动轿帘,这轿子很大,里面很宽敞,足足要了十六个人来抬,尽管雨大,前方的路有点难行,可轿夫却依然不敢放慢速度,一如既往地往皇陵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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