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初秋
薄觅儿眼神忧伤,静静地注视着我,那失落的眼眸中写满了孤寂与无奈。
我不敢直视她那如此哀伤的眼眸,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进宫对于她来说也许就是一个错误,当心中最后一块净土沦丧时,谁又是谁今生的依靠?
“王姝,我想出宫!”薄觅儿突然开口道。
我听到薄觅儿的这句话后,心头一震,出宫,多么美好的一个愿望啊,只是这句话从薄觅儿口中说出却是那么的不切实际,自从她入宫那刻开始,也就注定着她只有死后才能彻彻底底的出宫……
心情复杂的我不知该如何接口,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王姝,我该怎么办?”薄觅儿满脸惊恐的望着我,想要寻求我的回答,或是一丝安慰。
我扯着嘴角的一丝笑意道:“觅儿姐姐,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太子殿下不是说了会保你一世安稳的吗,现在殿下只不过是要封一个妾,地位还不及姐姐你千分子一,皇上那么宠爱慎夫人,皇后这么久都过来了,姐姐你这就受不了了?”
薄觅儿看向我的目光由惊恐变得怀疑最后缓缓地柔和下来。
我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看来我的转移注意力的方法见效了,我暗示她不要和张嫣比而是和皇后比,只是她现在的处境……
奈何,奈何,无可奈何。
初秋的上午少了一分炎热,多了一分凉爽,秋风扫过,又卷起几片不甘的落叶,扶摇而上,飘向了峥嵘磅礴的兰林殿一角,在这天地间缓缓地飘落。
我站在大殿外的台阶上,,蓦然回头望着那从大殿卷起的檐角缓缓飘落的秋叶,默然无声。
云卷云舒,天空下,金碧辉煌。
兰林殿后的竹林经过一个盛夏的洗礼之后,又粗状了几圈,萧条的竹子在秋风中轻轻摇曳,没了往日的茂密,秋阳被兰林殿挡在了前面,不曾注意到这一片竹林。
寂寞萧条的竹林中,也已是一地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落叶。
我缓缓地迈步走进竹林,张开双臂簇拥着这一片天地,深深吸了口气,离出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却是越发担心觅儿来,在这半年多的时间,薄觅儿待我如妹妹一般,并没有让我感到太多的拘束,人总是要懂得感恩的,我做不到一走了之,也不忍心让薄觅儿独自一人面对着整个世界。
只是在这剩下的不多的日子,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周家的处境越来越糟糕,皇上怕周亚夫在皇宫之中听到周勃被捕的消息后会对自己不利,早早的便将周亚夫调任到了皇城外的细柳军营,而没了周亚夫的接应,整个周家也没有人能知道周勃的状况。
期间王兒来找过我,委托我去向皇后了解一下现在周勃的状况,因为王兒心里也明白,周勃入狱是皇后一手策划安排我去实施的,这是扳倒慎夫人的第一步,只是王兒不知和周亚夫有什么关系,竟是对周勃如此关心。
当得知周勃只是被静押在牢房目前没什么大碍时,王兒也是长松了口气,将消息也告知了慎夫人,慎夫人也不再去过问周勃的事情,而是静下心来一步一步准备调查皇后的事情。
北宫,随着秋日的来临,本就萧条的北宫显得更加凄凉。
虽然经过了一番修复,但也难掩属于这里的破败,北宫外的杂草已经枯黄,一片片枯黄的杂草在秋风中来回摇曳,几声寒鸦声在远处天边响起,更为这里平添了几分沧桑。
我和云裳静静地站在北宫之外,望着秋日阳光下这时光中的宫殿。
孤独寂寞充斥着这里,偶尔响起的几片声音,也是盘旋在天空上的寒鸦声。
听着这骇人的寒鸦声,云裳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触景生情,似乎想起了那些日在永巷的生活,但是这里比永巷好,除了孤寂也不用忍受着永巷那似人非人的生活。
我见云裳害怕,伸手挽着她,迈步朝前走去……
来到被宫面前,我望着这斑驳的宫门,心中好奇,这北宫之前是怎么样的呢?高祖在兴建未央宫的时候就想到了自己的妃子早晚有一天会进入这里吗?
白暂的手掌贴在了斑驳的城门上,我稍稍用力,只听“吱呀”一声,如岁月被推开的声音一般,苍劲深沉……
秋风透过推开的殿门吹了出来,带着几分灰尘的气息,点点秋阳照进了大殿,扬起的灰尘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静静的等待了片刻,世间再一次恢复清晰时,我和云裳迈步走进,空荡荡的大殿在几缕萧条的秋阳下映入了我的眼眸。
云裳望着这般空荡的大殿,心中害怕,抓紧了我的手,轻声问道:“姑母呢?”
我环视了大殿一圈,空空荡荡,不见人影,大殿一角木凳上覆盖的灰尘和上次来的时候截然不同,我轻轻呼唤了一声,静默无语,无人回应。
张嫣竟是不见人影。
“我姑母不会出事了吧?”云裳紧张的望着我,连我着我的手也用力了几分,握的我隐隐生痛。
我摆了摆手道:“不会的,上次这北宫中死的那个宫娥我看的很清楚,不会是你的姑母。”说完牵着云裳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内殿门口,轻轻呼唤了一声,只是和先前一样,还是没有任何人回应。
就在我和云裳都无所适从的时候,一只秋蝶不知从哪来飞进了大殿,在这破败的大殿中轻轻地,柔美地上下飞舞。
柔和的阳光打在秋蝶上下浮动的翅膀上,金黄一片。
我望着柔阳中的这只蝴蝶,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拉着云裳回头朝北宫的后院走去。
不出所料,秋日温柔的阳光之中,一个曼妙的白色声音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带着几分出尘的气息,张嫣背对着我们,怔怔的望着身前的满地落花。
一阵秋风拂过,落花漫天,张嫣身上的白衣轻盈扬起。
那身扬起的白衣,是为过世不久宫娥的素服,还是为了符合自己无依无靠的身份?
落花满天飞舞,无数的蝴蝶在空中追逐着那漫天的花瓣,一圈一圈,一阵一阵。
云裳望着眼前的场景,缓缓伸出了小小的手掌,恰巧一瓣粉红的花瓣轻轻地落在了她的手掌,斜阳从她手中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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