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朝堂
无比巨大的月亮,倒映着汉宫,柔和的月光静静地注视着未央宫中的亭台楼阁,注视着这一片金黄的世界。
我起身看向身旁的王兒:“阿姐知道的,在这个时代,阿姐是你唯一的亲人,阿姐不帮你,还有谁能帮你?”
我静静地望着王兒,王兒也静静地望着我,偌大的圆月倒映进了我两的身影。
秋,总是充满着离愁别绪,但就如那日皇后不经意掉落的棋子一般,张嫣的一句话激活了整盘旗的活路,而我就是那个变数。
深秋的建章宫,一片萧条。
金黄的落叶一层层的铺在青石砖上,我搀扶着薄觅儿一路走过。
秋日阴沉沉的天,说不出的凉爽,建章宫内昏暗一片,此刻薄太后正端坐在正殿之上,围着灰色头巾,一如既往的简朴。
我偷偷地望着这位清苦的太后,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当年强势的吕太后来,心中不只一次想着若台前的还是吕太后,刘恒会怎么样?能不能施展自己的一生抱负?反过来也是,如果吕后像薄太后一样,惠帝会不会也能成为一代明君,开创一个盛世大汉。
只是历史没有假如,见过礼后,我搀扶着薄觅儿坐在了薄太后的下手处,自己则静立在后面,不言不语。
“觅儿,太子还不曾去过兰林殿吗?”此刻的薄太后面色沉重,望向薄觅儿。
薄觅儿面色变了变,咬牙摇了摇头。
“哎!”薄太后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面上的愁意又浓了些,不知是在担心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见薄太后这样,薄觅儿更加不敢做声了,自从栗相依被封为“姬”后,太子仿佛便忘了“兰林殿”的存在,从未来过,而皇后那日和薄太后闹翻之后也不再过问太子的事情。
“听说恒儿把周老将军关起来了?”一阵沉默过后,薄太后缓缓开口道。
薄觅儿愣了一下,回答道:“已经有段日子了,外祖母你不知道吗?”
“砰!”一声巨响,薄太后拍案而起,“这个不孝子,这么大的事情竟敢瞒着哀家,若不是薄昭进言,周老将军死了哀家也不曾知道!”
望着满脸怒容的薄太后,薄觅儿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而我则是含笑的望着这一切。
薄昭是薄太后唯一的亲弟弟,即皇上的娘舅,周勃入狱后,慎夫人找公主作证未果,在王兒提议之下,慎夫人劝周家家人拿出所有增封受赐的财物给薄昭,周家也这么做了,果真薄昭心领神会,凭借着自己和薄太后的姐弟关系,进到宫中向薄太后进言此事。
此时的薄太后确认周勃被捕入狱后,整个人都气的全身发抖,在高祖征战天下的时候,薄太后就和周勃有过几面之缘,深知周勃为人,也知道周勃根本不可能会谋反!而此刻自己的儿子竟然要效仿吕后诛杀功臣,这位心地善良的老太太怎能不能怒?
“哼!竖子啊竖子!”说着,薄太后怒不可竭,走下了大殿,直朝建章宫门口而去,薄觅儿站起身来,跟了过去,不知薄太后为何如此生气。
薄太后来到大殿门口,望向殿前的太监道:“刘恒这个不孝子在哪,给哀家找过来!”
那太监见薄太后气势汹汹,顿时吓的脸都白了,浑身哆嗦的开口道:“皇上他,皇上他还在朝堂……”
“哼!”听罢,薄太后冷哼了一声,大声道:“摆驾宣室殿!哀家要临朝听政!”
薄觅儿愣了一下,临朝听政,这个只在吕后时期出现过的词,如今又从薄太后口中说出,薄觅儿望着大怒的薄太后,实在想不通她为何如此生气。
薄觅儿不知道,我心中却是非常明白,薄太后活在吕太后阴影下的那些年,过的那些日子哪天不是小心翼翼,对吕太后诛杀功臣之事更是看不下去,但她只有忍气吞声,此刻薄太后自己的儿子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痛,诛杀功臣周勃的事情唤醒了薄太后内心不愿提及的痛,这怎能让薄太后不生气。
很快宫外备好了车撵,宫娥们搀扶着薄太后上了车,薄太后朝站在原处的我们招了招手道:“觅儿,你也随哀家过来。”
于是皇太后和太子妃的车撵缓缓的压着满地的秋叶,朝未央宫宣室殿驶去……
车辇行至宣室殿前,不等停稳,只见薄太后已经慌忙步下,我搀扶着薄觅儿也赶紧跟了过去,殿门前的宫娥和内侍见太后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只是碍于朝堂礼仪,黑衣内侍挡在薄太后身前:“太后娘娘,皇上此刻还在早朝,太后娘娘若是有要紧之事,不如先到偏殿休息,等皇上下朝了,奴婢在去通禀皇上。”
我冷笑的望着一脸平静的内侍心中暗想这内侍好不知趣,也不看是谁,都敢拦。
薄太后愤然急怒,挥手掌掴过去,瞬时间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薄太后力道甚大,那内侍惊愕,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
薄太后拂袖甩开众人,昂首三步当两步迈上石阶,我和薄觅儿连忙跟了上去,期间还不忘回头望向那仍然震鄂在原处的内侍。
这内侍无疑是幸运,若是换做是吕太后,他不知已经死多少回了。
朱红的大殿殿门缓缓推开,大殿两边皆跪坐着文武百官,听见动静,他们纷纷惊愕的转头望向满脸怒容的薄太后,全都骇然,薄太后望也没望他们一眼,踏步有声的进到殿内。
刘恒望着太后进殿,不自觉的由龙案后起身站立。高高在上的他一动不动,怔怔的望着太后走进。见清了太后的容颜之后。刘恒赶紧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猛然下跪道:“儿臣给母亲请安!”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见皇上这般,也全都惊恐的争相下跪:“微臣向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万福!”
宽敞的宫殿之中,刹那间跪倒一片,众大臣诚惶诚恐,望着那怒不可竭的黑色身影,恍惚间如吕后再世,有些经历过吕后专政的老臣都吓得全身哆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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