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愿意救涟风,最高兴的莫过于涟商,二夫人的歹毒。让涟商知道了涟风从小到大的虚弱,未必只是因为宿疾的原因。所以。不顾涟杰的求情,二夫人将终生被囚禁在涟家最冷清的一角。
对于涟风的病情,涟漪也只能暂时缓解,其实,涟漪清楚的知道,涟风的病想根治根本是不可能的,他这辈子注定寿命短浅。
为了方便,涟漪医治涟风,涟商命人在涟家给涟漪收拾好了厢房,然,联谊不过投以淡淡一笑,其中不难看出有些讽刺的意味。
涟漪从涟风房里走出来后,已将近半夜,涟商在门前一直等着,见涟漪出来,上前一步道,“那么晚了,就在府中休息吧,我让下人备好了房间和点心。”
“不必了,”涟漪略显冷淡。
涟商怔了一下,稍稍有些不自然的僵硬,涟漪却似没看到一般。毫不在意的绕过他,径直走了,涟商看着她的背影,神情很是复杂。
踏出涟家大门后,涟漪看着立在月光下的修长人影,有些怔然。他见到她出来,嘴角勾起弧度,眼里是满满的喜悦。
她抬步走到他身前吗“怎地来了?”
赫连言道,“知你定不会留宿在涟家,所以过来接你。”
“我知道回酒楼的路,”她看他一眼,往前走去。
他没说话,静静跟在她身边,涟漪抬头望向夺目的弯月,那清冷的光辉像极了赫连言给人的感觉。远看疏远冰冷,实则却总是默默陪伴在身后,似是不离不弃。
“在想什么?”他不禁开口问道。
“想你,”她不经意的脱口而出。
“啊?”他显得极是诧异,竟不自觉停下了步子。
涟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试图挽回刚刚那一口舌之快,道,“逗你呢,我累了,背我可好?”
赫连言自然不会拒绝,甚至为了这种亲昵而内心窃喜着,他走在她身前,俯下身子。
涟漪揽了上去,头枕在他肩上。他的体温透过衣衫,传到她的身上,涟漪浅笑了一下。赫连言若是在细心一些,定能发现,涟漪无形中对他产生的依赖和习惯,想必他若是知道了,大概会欣喜若狂吧。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赫连言一步一步迈在地上的脚步声,寂静的很。然,赫连言内心却是鼓噪不安的,他清晰的感觉到贴在背后柔软馨香的身子和那一声声动荡的心跳。
她呼出的气息吹在他耳边,温热的令他心痒难耐。她的秀发若有似无的撩拨着他,赫连言竟觉得有些心浮气躁,呼吸渐渐沉重。
这条路似乎变得很长很久,他回头看了一下背上的人,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赫连言心一柔,放慢了脚步,怕颠簸了她。
回到酒楼,赫连言把涟漪轻轻放在床榻上,她眉间似是轻微的跳动了下,随即她不舒服的昵哝了一声。
赫连言瞧着她,不知不觉便是痴了,视线落到她娇艳的红唇上,他喉结动了下,犹豫片刻,微低下头在她唇上印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待赫连言关上门走后,涟漪才慢慢睁开眸子,她浅眠,所以在赫连言放下她的时候便醒了过来。
夜里,涟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总觉得像有人在挠痒着她的心,直到天渐亮,她才昏昏睡着。
赫连玉与赫连言坐在桌边,等候着涟漪,桌上可口的清粥小菜已然有些微凉,赫连玉奇怪的开口道,“大哥,涟漪到现在都没过来,还没睡醒吗?”
赫连言浅浅皱了一下眉,忆起她昨夜的疲惫,道,“许是太累了,让她多休息会吧,你先吃饭吧。”
赫连玉闻言,也不矫情,便开始吃饭。待会儿他还要上街给人算命呢,那些大婶婆婆的,太有眼光了,不仅夸他算命算得准,还长得好。
直到晌午时分,涟漪才懒懒的下楼,没看见赫连言或赫连玉的人影。掌柜的一见她下来,忙过来道,“涟小姐,涟家来人唤你回去,大少爷不忍吵你,便先去应付了。”
涟漪点了点头,心里有一丝暖意,掌柜的问她可否用饭,涟漪拒绝了,直接便前去涟家了。
涟漪到涟家的时候,苗青然正好迎了过来,走到她身边,极是温柔的问道,“漪儿,你与那赫连家大少爷什么关系啊?”她自然看得出来那男子心仪自家女儿,却看不透涟漪是什么想法,所以忍不住便来问问。
涟漪淡淡看她一眼,有些打趣道,“怎地?你心上人没有生命之危了,又有闲心来操心我的事了?”
“漪儿……你知道娘不是那个意思,”她有些难过。
涟漪瞧不惯她那么放低的姿态,苗青然一向是从不关心她的事的,也从不曾与她聊过什么心事,或许是因为她性格的冷情?也或许是因为数年来,苗青然的心始终只放在涟商的身上。所以,这般热络的与苗青然聊天,涟漪是做不到的,她只能道,“娘,我的事,您还是不要插手了。”
苗青然一愣,嘴角勉强的勾了一下,“你要不喜欢,娘不管你就是,只不过,终身大事你还是要与娘说说的。”
这话说的,涟漪倒是一怔,若是以往,有人跟她说起终身大事,她是理也不会理的直接走开,反正她从来就没打算过成亲,那么现在呢?她有了些微迟疑,成亲?好像没有那般坚决的抗拒了,是因为赫连言吗?
她沉在自己的想法中,苗青然却是难得说道,“依娘看,靖大哥那孙子还真是不错,一表人才,对你又有情有义,倒也是个好的归宿。”
苗青然自顾自的盘算着,漪儿要是嫁给赫连言,赫连家肯定没有人敢欺负涟漪,靖大哥又那么疼爱漪儿,漪儿的后半辈子就不用担心了,她越想越是满意。
“娘,你真觉得他那么好?”
涟漪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苗青然的想法,她“啊,”了一声,想了一会儿才郑重道,“漪儿,娘看得出来,赫连言看上去疏离冷漠,对谁也不过是淡淡有礼而已。可他对你却不一样,言语之间俱是维护,看着你的眼神也满含柔情,你当娘不知道啊,他天天夜里守在涟家大门前等候你,这份情意,你莫要辜负了才是。”说到这儿,苗青然叹了一口气,涟漪的性子极清冷,对什么也不在意,也不知她是个什么心意。不过,她能去医治赫连言的伤,还允他默默陪在身边,应不是毫无感觉吧?
涟漪的目光落在涟家花园,似是透过这些凋零的花看向远方,苗青然的话,她岂是不懂得?赫连言对她做得事情,就算他不说,她也都了然于心。她纵是冷情,却也不是铁石心肠,怎能不感动?只不过,她不得不成,她内心是忐忑不安的,她怕极了自己会辜负赫连言的心意,也怕极了自己终究没有那份勇气。前世那绝望的坠海一幕,不时如强风骤雨击打在她心中,撞击的几乎让她窒息。
来到异世,十几年了,她一直做不到释然,只能逃避。然,当她看到面容肖似的南云潇时,心里好不容易建起的保护网,瞬间便砰然倒塌了。浓烈的恨意,还有复杂到她不愿想起的心情,令她越发不敢面对。于是,连见南云潇都不愿意,那熟悉的面容,只会让她的心像在刀尖上摩擦,随时会有穿心之痛。
苗青然捉摸不透涟漪脸上那莫测的情绪,自嘲了下,自己亲生的女儿,当真是一点也不了解啊。
涟漪敛了情绪,对苗青然道,“娘,走吧,赫连言人呢?”
“他在茶厅,陪着你爹下棋呢。”
“我们过去看看,”涟漪道。
涟漪与苗青然朝茶厅走去,老远就看见赫连言极其认真的与涟商对弈着,走近了,涟漪便停下了脚步。
“赫连公子真是好棋艺,”涟商赞叹的点头。
“爷爷嗜好下棋,晚辈时日久了,耳濡目染而已,谈不上棋艺好。”赫连言是自谦的,看不出一点自负自傲。
“哎,你可别谦虚,说你棋艺好就是好。”涟商对赫连言是极是欣赏的,年少有为,却不自大,言行举止都透着谦谦之心,这样的人才,前途不可限量啊。
赫连言手中的棋子顿了一下,而后笑了下道,“若真说到棋艺好,涟漪的棋艺那是当之无愧,连爷爷都自叹弗如。”
涟商闻言愣了一下,涟漪?她会下棋?且棋艺高招?他怎么不知道呢?想到这,涟商有些沉默了,他不知道属正常,虽然涟漪在涟家生活了数年,他又何曾关心过她。
“伯父,恕晚辈多嘴,涟漪虽冷情,可人心也是肉做的,经不得一再伤害。晚辈虽不知是何原因令伯父对涟漪如此冷漠,却也希望伯父能看在她救您和风少爷一命的份上,对她好些。”
涟商听见这话,抬头却看见赫连言低着头,神情专注的看着棋盘,似是无心说的刚才那番话。他放下車,吃下对方的象,道,“她有你这般有心人守在身边,也算是福气。”
“伯父错了,能让我守在她身边,是我的福气。”赫连言笑着道,然后放下一棋,“将军,伯父,晚辈承让了。”
涟商默了一下,倒是笑了,之后便是有些清愁,“伯父,也是有苦衷的……”
赫连言没说话,苗青然看了一眼身边的涟漪,涟漪脸上依旧平静,这才抬步走了过去。
赫连言瞧见涟漪,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他刚刚那番话她有没有听见?一时间有些微微不自然。
涟漪却没计较他心中的纠结,看了看棋盘,赫连言的确是下的一手好棋。她看向涟商,“你唤我来,可是要问涟风的病情?”
涟商也不废话,点头。
涟漪看向亭子外,因冬季而凋零光秃的青葱嫩梢,似不可觉的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他的病,没治。”
涟商激动的晃了一下身子,苗青然忙过来扶他,“商,你身子还没痊愈,万不能激动。”
涟商对她安慰一笑,手覆在她放在他肩膀上微微颤抖的手,又看向涟漪,“真的,一点没希望了?”
“一年半载的还能拖,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涟漪据实道,涟风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涟商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慢慢道,“能拖一时就拖一时吧,我也算无愧于心了,涟漪,请你尽力吧。”
涟商这话,说的让几人觉得莫名,似乎其中有什么隐情,但是他们都没有多去计较,涟漪倒是难得乖巧,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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