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阁的所有人都集中到了院子里,跪满了一地,包括昨日被打得不省人事,如今才刚刚醒转的春晓。
她还完全摸不清状况,只是见蝶氏一脸的狼狈相,以为错过了什么好事,便问秋浓:“姑姑,可是太上皇下旨要废了侧王妃?”
秋浓闷声不吭地将她的头按下,道:“什么都别问。”
其实她心里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有种直觉,太上皇的懿旨不会是什么好事。从拓跋玉息的脸上,或者从元兰的脸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而且不难猜测,这道懿旨,是拓跋玉息特意求来的。
“……吾本退居深宫,不理凡尘,奈何玉息吾儿,有此刁妻,吾深痛兮怜兮。固应吾儿之求,就此废去虞氏……”高通的宣旨声响若洪钟,字字都敲在所有人身上。
太上皇……竟然废了虞冉。而且这懿旨,居然还是拓跋玉息亲自去请来的!底下的下人们都面面相觑。这梁王府的风水变幻,可真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刚才还见虞冉打了漂亮的一仗,一转眼,竟然被太上皇给废了!
虞冉一个字都没有再听进去,脑子里嗡嗡嗡地直叫,就连高通走了,自己手中捧了那道懿旨,都还未曾回神。
“小姐……”秋浓担忧地扶住她,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简直揪心地要死。
虞冉口中喃喃:“没有了……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唯一剩下的自尊,也没有了……”
她之所以还执意留在梁王府,就是因为这王妃的名分。这不光是属于虞冉一个人的荣耀,更是整个虞氏族人的荣耀。更何况,虞太傅因与先太子有所牵连,她若是不紧紧抓住跟拓跋玉息的这丝关系,她怕……她终将无力保全虞氏族人的安危。
可是成也萧何败萧何,也正是这丝关系,才令紫金殿中的皇帝日夜担忧,担忧拓跋玉息这位他亲爱的兄弟,会终有一天为了她而背叛自己。所以,先下手为强,自古能占先机者,便为王。
一切,都是因当年之事而起。孽情,孽债,孽来偿。
只是虞冉,恐怕是无法再从拓跋玉息嘴中,得知真相了。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她像是没了灵魂,抱着那道懿旨来到拓跋玉息的面前,一遍遍地问他,“这是你要的结果吗?你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夺走了我的所有,你满意了吗?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确什么都没有了。祖父没有了,张启没有了,天真没有了,童贞没有了……她来这梁王府走一遭,留下的是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可带走的,却是片片心碎。
她将懿旨狠狠地摔到拓跋玉息的脸上,恨不得……恨不得撕破这张脸,让她看看清楚,究竟哪一张脸皮,才是他真正的自己。
懿旨掉在雪地里,落了几片碎雪。灼目,但让人更加清醒。
“不错。”拓跋玉息淡淡地说道,“我要的,就是你离开这里,离开我的生命。”
他不想再待下去了,若再待下去,说不定,心就化了。他会奢望着与她一同死去,与她黄泉再续夫妻情缘。可他终归不忍心,不忍心她这样大好的年华就这样尘封泥土之下。所以他放弃了……不得不放弃。
“元兰!”秋浓急忙叫住要跟着一起离开的元兰。
元兰一顿,偷偷回转身道:“秋浓……你我,你我还是算了吧……”
秋浓立即怔住了:“你,你说什么?”
或许他该与他的殿下一样,不让自己爱得那样自私。爱她,就得想办法让她活下去,而不是想着什么不能同年同月生,但愿同年同月死。他望着秋浓那伤心的模样,就一句话也说不下去了。
“元兰,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会这样?”秋浓绝不轻易哭泣,如今却像个被抛弃了的娃娃一样,扯着元兰不肯放手。
元兰道:“殿下连夜进宫去求的懿旨,我拦不住。”其实……他也根本没有拦。自从知道拓跋玉息的决定之后,他也似乎觉得,自己这一生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几了。他不该耽误秋浓,她还如此年轻。
“冉儿!”拓跋云清忽然惊呼了一声,秋浓立即回身,元兰便趁着此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凌云阁。
万念俱灰,虞冉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她歪在拓跋云清的怀中,冷得,像是血液都结了冰。
“哼,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蝶氏这时走了过来,搭着翠微的手,显得那样憔悴不堪。她刚滑胎,方才又那般哀求,必是动了自己的根本。眼下,她也是走一步路,都已娇喘连连的了。
可她仍然要发泄心中的愤恨,是虞冉,是虞冉一次次地毁了她的所有。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有了今天这般下场,岂不就是老天开眼?
“哈哈哈哈哈……”她大笑着,像是疯了一般走了出去。
翠微对这变故简直不知所措,见蝶氏离开,便也只好跟了上去。
院中,便只有一堆下人围着拓跋云清跟虞冉。他抱着她,但感受不到她的一丝气息。
“小姐,小姐……”春晓吓坏了。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呢?拓跋玉息就算再不喜欢虞冉,也不该这样绝情地请旨废妃啊!
“秋浓,你扶春晓回去。冉儿这里有我!”拓跋云清说道,打横抱起已经失了心魂的虞冉,向地上跪的其他人横过一眼,道,“你们都去做你们的事去,没有我的吩咐,都不许靠近。”
“是……”虞王妃虽然不是虞王妃了,可云郡王还是云郡王。他的话,自然要听。
拓跋云清又吩咐一旁的钟太医:“你快过来看看。”这个时候,什么狗屁张序跟江太医他都不相信,他只相信他自己带来的人。
钟太医应了一声,便跟他进了屋。
不过一会儿,二人便又出来了。钟太医附在拓跋云清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拓跋云清的脸一下子就沉得跟锅底一样:“此事你务必要保密。”
“可是……”钟太医犹豫。
“你就照我吩咐的去做,万事有我担待。”拓跋云清说道,“你先拟些方子让她的身子好起来,其他的事,我自有打算。”
钟太医只好道:“是,臣知道了。”便匆匆地走了。
拓跋云清有些失神,站在门口好长一段时间,才又重新走到屋里。
虞冉歪在床上,明明没有流血,可那张脸却白得吓人。突然,她浑身一颤,直起身子张嘴呕了一声,“哗啦”吐出了满嘴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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