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冉已经恢复了往常,不让秋浓看出丁点自己的难过。下午喝过酒,她就早早地上床睡了。但翻来覆去,怎么努力都无法成眠。
拓跋玉息的脸,蝶氏的诡笑,都交织在她的脑海里。伤心过去了,希冀落空了……她剩下的,似乎只有属于她的孤冷。
曾在这张床上,她将最美好的童贞交给了他。他无情地负了,将她好不容易积累的感情踩得粉碎。她知道拓跋玉息要纳蝶氏为侧王妃的时候,就让秋浓将这床里床外的东西都换了个遍。可是没用,这上面似乎仍留存着他的气息……
真讽刺。
当那夜他离去时,她待在这上面怎么也找不到他来过的痕迹,而今想要漠视他的气息,却已经不能够了。
这是什么道理?
就像现在,她好像又闻到了他身上独特的气息。那种熟悉,就存在于她的脑海之中,随时都会冒出来,让她产生幻觉。
不对,这气息里似乎含着冰冷的雪气。
她霍然张开眼,吓了一大跳:“你为何在这里?”
拓跋玉息的半边身子遮住了灯光,令他整个人都显得昏暗极了。他在床沿坐下,只是轻轻地问道:“你睡不着吗?”
“今夜是你的新婚夜,你在我这里做什么?”虞冉故意答非所问,她可不想承认为他辗转反侧不成眠,“哼,这可真是可笑。蝶氏毁了我的新婚夜,而我就毁了她的。”
拓跋玉息的表情立刻变得生疏而冷漠,他的嘴唇微微一掀,似笑非笑:“毁了你新婚夜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的确,她当时恨他恨得要命,她巴不得新婚夜毁得一干二净。他如今说起这件事来,还是这样愤怒,令她突然之间产生了幻觉,好像拓跋玉息还是在乎她的。
可是,他的表情分明是如此绝情。
她笑了笑:“是……我很后悔,没有坚持到底。”
拓跋玉息的嘴唇抖了抖,不是生气,而是……而是痛。心痛……
“无事不登三宝殿,殿下过来,是找妾身有事吗?”虞冉亦用冷漠回应他,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感情让他糟蹋了。
“你想离开这里吗?”拓跋玉息忽然缓和了语气,面无表情地说道。
虞冉怔住,绝对不敢相信拓跋玉息竟然要将她逐出梁王府。她究竟犯了什么错?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冷冷地笑起来:“嗬……你是害怕我对蝶氏下手?”
拓跋玉息摇头。
“不是?”她不自禁地发抖,觉得浑身都冷得可怕,“七出之条,我犯了哪一条?”
他依旧摇头。
虞冉大声地笑:“哈哈哈哈……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别忘了,我也是你亲自问皇上讨来的人。你要的时候要,不要的时候便将我丢开,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虞冉,既然已经嫁给了你,即使你我夫妻情谊已尽,但我依旧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没有了祖父,虞氏一族仍有我这个王妃娘娘在,旁人休想刻薄了我们。”
对,他曾说过娶她是祖父的原因。难道竟是真的?竟是真的……可,可明明不是这样的。他们也曾相濡以沫,他们也曾同赴危难……他说过他们很早之前就已认识,并且说过他永远都不会伤害她,要相信他。
当所有的当初都被最为残忍的事实破碎之时,虞冉心痛地呼吸不上来。假如他不曾有过一点一滴的感情,那么过去的一切算什么呢?
拓跋玉息还是摇摇头:“因为你在这里不开心。你为了虞太傅嫁给我,可是虞太傅却早已背弃了你。你再这样坚持,是何苦?我不需要一个不爱我,只是为了族人而在我身边的女人。”
他起身背对虞冉,脸上强撑起来的平静便立刻破碎:“你好好想一想,我会为你谋好后路的。”
“等等。”虞冉拉住他的手,依旧是那双手,此刻却凉得像冰一样。她微微地缩了缩,然后义无反顾地又拉得更紧了,“我想知道,你是否利用我,利用我对祖父的熟悉,替你解除这次的危机。”
拓跋玉息淡淡地道:“是。”
“嗬……”虞冉笑开来,“你在骗人!皇上利用云郡王的事情想让你之藩,这是前不久才发生的,远远在我嫁入梁王府之后。试问,你能未卜先知吗?怎么能够在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就想好对策?还有,你为何要强娶我?祖父说,你是为了保护我,他不会骗我。你也说过,要相信你不会伤害我……祖父自尽,你一筹莫展,直到在来生寺才想出办法。若你早就想利用我,那么你为何不在我在梁王府的时候就让我写下遗书,这样带去太傅府,岂不是更为省力?何必要夜半上山,费那般周折呢?”
“呵呵呵……哈哈哈哈……”她分析地清晰而透彻,他唯有笑,才能藏住心底的慌张。在扭过脸的时候,他早已又换成了一张冰冷的脸,“冉儿,你很聪明。你这么聪明,想必一定听说过一句话。”
虞冉愣了一下,手竟因为这一下,而有些松开了。
拓跋玉息倾下身子,轻柔地附在她耳旁,说道:“多情女子负心汉。哼……我即便那样喜欢过你,也是曾经的了,谁叫你不珍惜?如今,我心里,已经没有你了。当然,我很感谢你帮了我这个大忙,所以……我会让你体面地离开梁王府。这样,总可以弥补了吧?”
“……”她的手终于落下,原本的不死心,如今是彻底死心了吗?她的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落,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刀刀割在她心上。
这样,总可以弥补了吧?弥补什么?弥补什么……
多情女子负心汉,好一个多情女子负心汉啊……虞冉捂住脸,嘤嘤地又笑又哭。克制不了自己的眼泪,亦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所以她第一次做了这种懦弱之人。
屋子里静悄悄的。
许久之后她才张开眼来,灯光依旧昏暗,只是他已不在。
“娘娘,娘娘……”秋浓慌张地推门进来。
虞冉仓促擦掉眼泪,挤出笑容:“怎么了?”
秋浓手中托着一张明晃晃的锦条,道:“奴婢在院子里发现的。”
虞冉伸手接过,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字,脸色便兀地沉了下来。
秋浓仔细地观察着她,心中忐忑极了。其实这锦条并非她从雪地上捡来的,而是元兰偷偷塞给她的。她一看那些字,就吓得赶紧跑来告诉了虞冉。
不过看虞冉的样子,便知这事情实在太过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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