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一刻,然秋风凉薄。
那风,从窗透入,轻抚过虞冉面前的喜帕,微微画出她灵秀的轮廓。
“虞王妃方才所说的礼数,可以开始了吗?”拓跋玉息的手抬了抬,在触到喜帕的时候突然停住,随即便是毫不留恋地放下了。
虞冉并未错过这一幕,喜帕掩得住他的面目,却掩不住他温热的掌风。她稍微地讶异,但只是讶异,眸中很快便又恢复了波平如镜。拓跋玉息在此刻做什么事都不奇怪……她一丁点都不奇怪。对她而言,她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吃掉她享受她是一个过程,早已习惯调情的他当然不会那么迫不及待。
“殿下随意吧。”她淡漠地开口,已见他折身在桌边倒酒。
拓跋玉息短促地笑了声:“虞王妃真是豪放。”说着便将酒递往虞冉。
“彼此彼此。”虞冉微地嗤笑,伸手捏住他递上来的金色合卺杯。
这原是夫妻间相扶到老相濡以沫的承诺,世间能得一心人,便是鸠毒也甘之如饴。而现在,她要饮下的,却是深深的厌恶。
这四个字让拓跋玉息的手停在合卺杯上,在虞冉捏住杯子的片刻,仍没有放手。
彼此彼此?嗬,天下哪对夫妻在喝合卺酒的时候说的是这样的话?他的虞王妃似乎还是那么与众不同。
拓跋玉息苦笑着,手中端住另外一杯合卺酒徐徐地弯下身。他小心地绕过虞冉的手腕,从她无意间露出的胳膊与身子之间的空隙中穿过,最后将酒杯停在自己眼前。他抬头,微微仰视着虞冉细嫩的下巴:“喝完合卺酒,你我便是永生永世的夫妻。你虞冉,生是我拓跋玉息的妻子,死,亦要在奈何桥上等我。”
“嗬……”虞冉的眼睛微润,并非因为感动。她觉得可笑,很可笑,“万一……若是殿下早走一步呢?”
“我亦在奈何桥上等你。”拓跋玉息闭上眼,仰头将酒倾入喉咙。
这是一杯微甜的合卺酒,是他喝过最容易醉人的酒。
但虞冉却迟迟未动。
“怎么了?”拓跋玉息问道。
虞冉笑了一声,含泪喝下整杯酒。
好,好……这才叫做“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拓跋玉息收掉酒杯,从容地在虞冉身边坐下:“接下来……虞王妃准备好了吗?”
他早已享受过人间欢、爱,而她却如张最美的宣纸,从未有过墨迹。
这是不公平的,本就不存在公平。
虞冉闭上眼:“我说过,殿下随意。”
拓跋玉息笑着托住她的下巴,身子微微向她欺近:“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他说话时的温热吐气划过虞冉的肌肤,她不由自主地咬住了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拓跋玉息突然抱住了她,他热热的嘴唇裹着他的鼻息他的气味,他的任何——隔着一层喜帕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然后便是细细的啄吻,依旧是隔着喜帕。一点,一点……像是剥蚀江堤的浪潮,将泥土一点点带入深深的江底。
脸颊、鼻翼、眉底、额头……然后脖子忽地一凉,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温热便在须臾之间侵占了她敏感的脖子。
她浑身僵硬。为什么?为什么不揭开她的喜帕?
拓跋玉息的手在此刻已不是手握兵器上阵杀敌的手,也不是代理朝政时翻阅奏折的手。而是柔如兰草,带着浅浅的香气,眷恋一般拂过虞冉的肩,虞冉的腮,虞冉的唇……最后绕到虞冉更为敏感的耳垂。
虞冉离家前,家中的老嬷嬷曾让她看过春、宫图册。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要反抗,要反抗……可是为何,她的身体却慢慢变得柔软?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地可怕,她的脑子里竟是无数张图册在风中依次翻过……
“等等。”虞冉突然抓住拓跋玉息更为肆无忌惮的手。
拓跋玉息脸上的陶醉一凝,目光里像是有什么沉淀下来:“怎么了?”
“请殿下,先行揭去妾身的喜帕。”虞冉的声音发干,但心已然重新冷静了下来。
拓跋玉息的神色缓了缓,食指轻轻将喜帕挑开一半:“我倒是忘了,你好像还没有真正见过我。怎么,竟这样迫不及待吗?”
挑开的喜帕已经露出了虞冉的鼻翼与半张脸颊。情潮还未来得及退去,那些细嫩的肌肤上还留着异样的红晕。
拓跋玉息看得越加欢喜,一把将盖头整个挑开。虞冉的脸,便像是出水芙蓉,露在拓跋玉息的眼前。
啧啧……这便是他的虞王妃,他一直牵念着的人。
虞冉没想到他会突然把喜帕揭开,微地一愣。却见眼前的拓跋玉息丰神俊朗,红袖红衣,英姿勃发。他鼻息里散发着阵阵酒香,亦或是那些让人臊热的其他气味。
这个,真是拓跋玉息吗?
她想象当中的拓跋玉息一脸横肉,可他却意外地五官英挺不见暴虐之色;她以为的拓跋玉息曾经征战沙场,必定是虎背熊腰四肢发达,可他却精瘦无比,身上怕是割不出一两肥肉……
“看够了吗?”拓跋玉息邪笑,修长的手指挑起虞冉的下巴,“啧啧……我的虞王妃虽然谈不上什么天姿国色,可却是我梁王府的独树一帜。”
“嗬……”拓跋玉息的话让虞冉突然之间回神,“礼毕,殿下请回吧。”
拓跋玉息脸上的笑倏地隐没:“什么意思?”
“殿下没听清楚吗?”虞冉抽身坐到别处,故意离拓跋玉息远一些,“妾身方才说了,让殿下行完该行的礼,妾身指的可不是别的,而是摘了喜帕这件事。现在已经礼毕,殿下想与谁温存,妾身都不会拦着。春晓还没回来,这说明蝶夫人还没睡下,殿下若是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解解燃眉之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拓跋玉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我当然知道。”虞冉的下巴抬了抬,面对拓跋玉息,她有从未有过的勇气。
要她解除婚约她解除了,要她嫁入梁王府她嫁了——该做的她都做了,那么,她还何惧之有?
别忘了,刚才是谁搂着蝶夫人的蛮腰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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