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被挂墙头的女杀手

第79章

  巧儿呜咽着道:“婆婆见掌门仙逝,回到南药房中,吩咐我们几个药童开始翻拣所有关于药草染尘子的种植、领用档记。婆婆说凶手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叫我们好好查,可是我们查了两三个时辰,一钱一两的染尘子都有了下落,谁用的一目了然,既没有偷盗之事,又没有冒领嫌疑。

  婆婆却说给掌门下毒的人总要用这染尘子,不可能没有破绽,婆婆以为这染尘子外头轻易买不到,本门内又没有丢失,凶手一定是辟了地方私种染尘子!婆婆还说染尘子喜阴,凶手要避人耳目,就后山种得,所以让我们一齐举着灯笼上山搜一搜,碰碰运气!”

  陶五柳等人听到这,已明白秋婆婆是见掌门长逝,要亲自捉拿真凶,是而推断染尘子乃本案紧要处,才有搜山之举,只是这凶手恐怕也十分狡猾,多半被秋婆婆此举惊动了。

  且听巧儿抹泪道:“可后山实在太大,小道又多,我和婆婆说,要不要明天天亮了再来搜,婆婆却说这时辰半点也拖延不得,怕凶手毁灭痕迹,最后按婆婆的意思我们这些药童就分头搜掠。可山上林子太密,一会谁也见不着谁了,我们十几位药童搜到山顶,一无所获,等了半晌,却仍不见婆婆上山,我们怕婆婆是迷了路,于是下山找婆婆,最后就发现婆婆倒在一片隐密的染尘子旁,身上中了毒,她打的灯笼火早已经灭了,我们几个惊惶失措,又不擅医术,只好下山报信!”

  陶五柳听了此言,已知婆婆定是与凶手打了照面,而这凶手若不是武功高强,定是和婆婆熟悉之人,是而婆婆不曾防范,才会轻易中了毒!但这凶手若是熟人,岂不是防不胜防?陶五柳思及此,只道:“巧儿,你们好好照顾婆婆,为防再有不测,劳烦两位教习守护在此,若有人看望,一定要小心戒备。此时天亮,我再上山一趟,看看这凶手可曾留下破绽。”

  两位教习点头称是,陶五柳方才上山。

  陶五柳前脚才走,陶清清并陈南之后脚已从灵堂赶来看望秋婆婆,陶清清一见秋婆婆此时情状,眼眶一霎红了,伏在秋婆婆身上,哭道:“清清一定会查出凶手!为师傅还有婆婆你报仇!”

  陈南之此时忙扶起陶清清,道:“秋婆婆此时中了此毒,虽不能说话,但神志皆是清醒,你这时提起掌门,会惹她老人家伤心的!”

  陶清清这才略有收敛,道:“婆婆神志既清醒,一定有办法指认凶手!”说着陶清清试着同婆婆说话,秋婆婆既被毒哑,只空张着嘴,吐不出半个字来!陶清清愈发气恼着急,跺着脚道:“这凶手当真狠毒!千万别落入我手里!”陈南之却思索,道:“我看这凶手是手下留情了,若是要下毒取婆婆性命,婆婆恐怕……。”

  陶清清瞪着陈南之道:“你还有闲心替凶手说话!这等十恶不赦之人,若被我揪出来,我一定将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陈南之这才闭言不答,他既修习药侍,最擅长照料病患,此时便陪着陶清清留在南药房一同照料秋婆婆,而叶教习并陆教习察看二人,不似凶手形迹,亦放心让二人陪在秋婆婆近前。

  却说天光大亮,陶五柳已经上了山,一路查看这小道上脚印,已凌乱不堪,倒寻不出不妥之处,他上山到了那遍植染尘子的空地,一旁的守护弟子等候了半夜,陶五柳问道:“有无可疑人等上山?”几位弟子皆摇头,陶五柳只道:“你等分散开,瞧瞧十丈之内有没有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这几位弟子听命,这才四散去搜。陶五柳蹲下身,手拂过这一片染尘子,朝露凝在这青叶上,硬壳果儿熟裂,伺弄得何其葳蕤?他再抬头看这四围密林长藤,天然屏障,凶手隐藏此处密植此草,难怪没有被人撞破!若非秋婆婆有心,掘地三尺、大搜后山,定不能揭露此处!但秋婆婆此举定是震慑到了凶手,打草惊蛇,凶手才会下毒害了婆婆!

  再看秋婆婆昨日倒地之处,灯笼火已灭在地上,一旁泥土疏松,本易留下脚印,却似被人拿树枝拂扫干净了,只有后来弟子们的脚印踩在上头,这凶手也当真是心思缜密了!

  陶五柳顺着这拂枝痕迹一道向下而去,走了七八丈,那痕迹已隐在枯草落叶当中,不再有脚印,他静静沉思,若非凶手因惊动了秋婆婆,又急于扫除痕迹,耽搁了时辰,凶手一定会趁夜将这一片染尘子毁尽了!但昨夜神农门弟子都聚在灵堂守孝,到底是谁得空下的手?若凶手是灵堂中的一个,又是如何下的手?陶五柳一时陷入苦思,不得其解。

  却说昨夜齐三公子下完战帖,回了南药房东厢房,就将睡梦中的阿弱拦腰抱在怀中,大步离开。才一出了神农门,门口石坊值守弟子只觉莫名其妙,这是哪里来的公子?不见他进去,怎么倒从门里出来了?

  齐三公子却浑然不管,见这些弟子来拦处去路,他只冷冷展身绕过,似一阵风刮过般,寻常人根本无从阻拦!还不曾看清,齐三公子已步至门外,掠到了几十丈外!而那不远处青溪边辛夷树,已停了辆华美舒适的马车,驾车的薄娘子下车来,帮扶着三公子将大病初愈的阿弱送进马车里躺着,安顿好了,才道:“宁晓蝶还有阮娘已按着公子的吩咐,追踪朱二小姐、凤无臣去了!”

  齐三公子点点头,薄娘子看一眼阿弱,他已碾转晓得真相,不由叹气道:“想不到她竟是阿弱!”

  齐三公子亦坐进马车,车厢内宽敞,薄娘子布置得锦垫柔软,只是嫌凉冷了些,齐三公子脱下外袍盖在阿弱身上。阿弱昏昏沉沉被三公子抱出,并非毫无知觉,只是晓得是三公子,并没有不放心之处,是而随他处置了!这会置身这马车里,半卷的车帘外,辛夷树千花明焕,游蜂趁暖,晴日朗昼,溪下清波满溢光彩,似是置身游赏一般,阿弱身上虽痛楚空乏,心境倒静了一些。这时薄娘子不晓得午时决战之事,见阿弱重伤已稳住了,只问道:“公子我们往何处去?”

  “稍停在这里罢,午时还有好戏呢。”齐三公子淡淡的,石坊门口那些值守弟子则虎视眈眈,既不敢贸然上前,又不敢稍减戒备,薄娘子只笑道:“老五这神农门也有些意思,不晓得他这掌门之位做得可有趣味?听说他查案正辛苦,不是我不怜惜他水深火热,可谁叫他自讨苦吃!”

  齐三公子听着薄娘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隔着帘道:“五柳为人情深义重,你既可怜他辛苦,要不要进去里头帮帮手?”

  薄娘子忙不迭摆手道:“公子饶了我罢,趟那浑水有什么好处?万一像那秋婆婆一样被人毒哑了!或干脆像陶掌门一般一命呜呼!那才可怜呢!”

  齐三公子道:“你倒是消息灵通!那你说说谁像凶手?”

  谢阿弱此时听闻秋婆婆亦中了毒,不免惊诧,且听着薄娘子道:“我看这神农门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这神农门陶芙蓉和陶文盛作一处,为了掌门之位下毒,不无可能。也难保是那陈南之与陶清清,或为了掌门之位,或为了成全好事毒杀掌门。至于旁的人,我倒想不到了,总不会是老五下的毒罢?”

  谢阿弱此时已缓过些精神,淡淡道:“陶掌门已中毒两年有余,老五他不在神农门中,自然不是他。更何况他若要那掌门之位,当年唾手可得,何必碾转投毒?”

  齐三公子见阿弱清醒了些,轻轻扶着她坐起身来,温柔道:“你一直昏睡,这会饿不饿?”阿弱望着三公子神色中的关切,柔了些声音道:“有一些渴。”三公子点点头,朝帘外薄娘子道:“你也听见阿弱的话了,你那私藏的好东西还不递进来?”

  薄娘子只装作不知,道:“公子说的何物?我怎么听不懂了!”齐三公子挑眉一笑,道:“看来你是吝惜起来了,放心好了,你此刻奉出来,回了魏园自有好东西赏你。”

  薄娘子嘟嘟囔囔道:“可怜我费了多少精神,悬了高树枝在崖上引了蜂筑巢,才有这么一小瓶木蜜,公子你一句话就讨了去!不过既是给阿弱养身子,我又怎么会厚着脸皮讨赏呢。”

  说着薄娘子掀帘递进一瓶青白色小瓶子,齐三公子却是不接,揶揄道:“我看你是胆子愈大,竟敢欺我无知了?还是想让我敲打你一番,到时候你就留着上好的蜂蜜涂伤罢!”

  薄娘子万般郁结,这才收回青白小瓶,换了一个梅绿小瓶递进来,叫苦连连道:“这崖蜜可就更要人命了,我可是爬到万丈崖顶,好不容易寻到一处天然蜂巢,忍着皮肉之苦才取了这么一小瓶!公子你说要就要了,阿弱就算养伤,也犯不着喝这个罢?阿弱你小心太甜,呛着喉咙!”

  最爱与薄娘子玩笑的阿弱听了,虽气力不继,仍是忍不住含笑道:“原来薄公子和我的情意这般浅淡,还是我太高看自己了,这样不情不愿的蜂蜜不要也罢,免得无福消受。”

  薄娘子听了又气又笑道:“谢阿弱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仗着公子给你撑腰,你把谁放在眼里了?这会有福气就好好享罢!有这精神好好养身子,别来落井下石。”

  谢阿弱看他真是心疼了,只道:“区区崖蜜而已,等我伤好了,赔你就是了!”

  “你以为那崖蜜是路上拣的!”薄娘子恨得牙痒痒,齐三公子却不与他罗嗦,只偏心道:“你静些!跟重伤的人计较什么?”

  薄娘子委屈地噤了声,只在帘外偷偷叹气,齐三公子将那蜂蜜兑进水囊里,泛甜的甘香如薰,原本抬手要亲自喂阿弱喝了,但阿弱既已晓得公子的心意,此时身上亦有些气力,反而规矩拘泥起来,从他手里接过那水囊,自个缓缓喝了,过唇齿这甜丝丝的蜂蜜水,谢阿弱忍不住瞧一眼三公子——从来她就不是很懂得他,此时偷偷端详他,他的容貌自是清秀俊逸,行事却是盗匪一般,与她倒是同出一流。谢阿弱也不晓得为何要看他,大抵是因为晓得他的情意,忍不住还要寻些痕迹——这种古怪的心情,倒是从来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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