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是你在家门口送你大姐离开。”
独自坐在院门口望天的芦花闻声转头看去,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时空重叠了。严喻培远远地静立在转角处,一如当初。“我也记得,你当时就站在那个位子,还冲我冷哼呢!”
严喻培走到她身边,一撩衣摆陪着她一起坐下,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冷哼吗?”看到芦花的疑问,他接着道:“当时我就想,这小姑娘口气还真不小。过的不好和你说,说了又能怎样,你改变不了什么。”
芦花一愣,“没错,你说的对。”那时候多天真才稀里糊涂说了那句话的?很多事情不是光有真心就可以,还必须要有能力,那时候的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只是内心有个念想,有个希望。
严喻培不喜欢看她现在这样没有精神失落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心疼的感觉,他柔声道:“在你没有能力的时候,你用你的话给了她一个希望,支撑着她。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了,你应该兑现你当时的诺言,而不是在这里自责。”
芦花双手环住膝盖,头靠着膝盖道:“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我希望大姐能自己走出来,自己决定自己想走的路。我不能为她选择,我只能尽我所能使她的道路平坦宽敞。可是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却……。”
严喻培摇摇头,忍不住伸手揉着她的脑袋,“你脑袋瓜里想的东西太多,反而太复杂。你家中长辈俱在,无论什么时候都轮不到你为她做选择。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像你自己刚刚说的,你带她出去见识外面的世界,你可以引导,之后的路如何走,还是要桃花自己决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我看你对你手下那群厨子厨娘很得心应手啊,知道什么样的人按在什么样的地方,怎么到亲人身上就不行了?”
芦花抬起头目光闪动,她盯着严喻培半响没说话。严喻培这一番话如同一盆清水,冲刷了她心里的重重迷障。因为和桃花的一番对话,她独自坐在家门口胡思乱想,越想越乱,就像是钻了牛角尖的人,她只想着怎么让桃花幸福,却没有想幸福这个东西哪里是别人给的,这个东西一直都只有自己体会。
严喻培嘴角微扬,这丫头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今日他着实喝了不少,走路都是头重脚轻有些飘,亏他刚刚那么冷静得说了一通话,闭上眼深呼吸,明天又要离开了,很不舍……
芦花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想起婚宴上他被水根拉着灌了不少,只是看他说话那么清醒,也不知道醉了没醉。如此近的距离,发现他眼眶下的黑晕,和陷下去的脸颊,整张脸越发像是刻出来的,可见他这段时日的辛苦。
“你瘦了。”不知不觉,这句话就从芦花嘴里说了出来。
严喻培双手在脸上搓了搓,笑道:“没事,只是吃的不好才瘦了。”
辛苦吗?芦花欲言又止,这句废话问了也是白问,这人从来在信里都是挑好听的写,除了在吃这一方面,从没见他抱怨过一句。
严喻培揉了揉眉心,关切道:“前段时间我听说你的菜谱被人泄露了,现在怎么样了?”
“你怎么知道这事?”这事是出了正月发生的,当时县城里所有的店铺都已经开业了,有一家易品楼推出了几道新菜,没过几日,李掌柜发现易品楼的新菜品全是店里的招牌菜,还好只是三道菜,这事现在还在调查。芦花不记得有和他说过这件事啊!
严喻培说道:“易品楼有一位东家姓黄,你知道吗?”
芦花愣愣地答道:“知道,你想说店里出了内鬼?这个我知道,可是现在还没查出是谁,我已经让二丫和门儿特别留意了几人。”
严喻培摇头笑道:“黄不凡的岳父家姓乐,远家有个侄儿,今年十七,去年黄不凡的岳父让他这个侄儿到易品楼。那时候你们春满楼刚刚在装修,当初招人了,黄不凡让他的侄儿进去了。这么远的关系,他料想你们是找不到的,至于是谁,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了。”
芦花蹙眉思索,店里的伙计里十七岁姓乐的,眼珠一转,还真想到了。是在后院厨房专门负责传菜的,当时也是看他机灵,而且是干净的身份,没想到……“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严喻培轻笑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碰巧的。”
“怎么可能?你当我三岁小孩骗吗?”芦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食指指着他画着圈,“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我身边插眼线了?你悄无声息地让人查的?你要当无名大侠?做好事不留名?”
严喻培大笑道:“想什么呢?芦花,肚子饿了,婚宴上光被水根灌酒,什么都没吃,给我煮点东西吃吧!你瞧我都瘦得不成人形了!”
“少装可怜!你不老实交代我就不给你煮吃的!”
严喻培捂着头,“芦花,我喝醉了,头晕……。”
“……。”芦花瞧他又开始耍无赖,顿觉头疼,于心不忍,“想吃什么啊?”
严喻培立马说道:“你煮什么我吃什么!”
想问的没问出来,芦花最后给他煮了碗面条,这几日大家都会在水根家吃,谁家还留菜啊!面条是最快的,里面窝了个鸡蛋,面上还给盖了一个荷包蛋。严喻培吃相斯文,不会像水根那样西里呼噜,但是速度却不满,看他吃饱后一脸餍足,芦花心里也挺开心的,嘴角忍不住得上扬。
第二天上午,严喻培和他的手下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新郎官水根抱着他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就念叨着:“好兄弟!你这一来一回要赶一个月,兄弟我太感动了!”
严喻培戏谑地看了眼芦花,拍着水根的背说道:“感动就赶紧把分点开到涟庙来,我这都瘦了多少,你再勒紧点我就成布片了。”
水根被兄弟情给感动的脑子都不灵光了,点头道:“回头我就和东家商量去,我不能让我兄弟饿着!芦花,你说是吧?”
芦花白了两活宝一眼,“你给我厨子,你想明天去涟庙开分店,我都没意见。”
严喻培走后,芦花在家住了几日,这几日她一直在和爹娘商量,想让他们带着爷爷奶奶一起去阜康县。胡木生惦记家里的田地,芦花说直接租给别人。刘氏挂念家里的鸡崽,芦花说送给几位叔伯好了。桃花说爹娘不去她也不去,芦花回头又去劝二老。说来说去,胡木生和刘氏都不同意。
芦花急了,大声问道:“为啥啊!?”
胡木生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去啊?去那里我们要住在你二姑家,你姑父现在是官老爷,不方便你不知道啊?再说,家里现在的日子是好过了,可是也不能乱花钱啊!回头你弟弟们上学,将来你们成亲,这不是事吗?家里的地产量好了,不能废了啊!爹娘知道你有出息,可你也是辛苦得来的银子,你自个好好攒着,将来成亲了自己开个饭馆,不是挺好吗?”
芦花听明白了,爹娘是心疼她,怕出去给她和二姑增加负担。想罢,芦花小心翼翼道:“爹娘,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们。”
胡木生和媳妇对视一眼,这闺女这么认真,这是瞒了大事啊?
“其实春满楼是我和周尘两个人开的。”话音落地,在场的除了小胡图全愣住了,芦花心虚道:“我之前不告诉你们是为了胜哥儿和胡图,要是别人知道我是东家,除非我分出去,否则的话过两年童试,胜哥儿就不能参加了。而且,那时候我怕你们会误会我和周尘,所以我就瞒着没说。”
胡木生和刘氏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两人嘴张了又张,却什么话都没说,最后还是胡木生说道:“那你现在怎么又说了?”
芦花解释道:“现如今朝廷中正在发生一件大事,由几位大商人牵头,上奏了商人后代准许科考的折子。这几个月下来,我和周尘都觉得这条律法应该是能通过的。只要律法通过的,就没必要遮遮掩掩。还有就是我希望能把你们接到县城里去享享清福,我在那里买了宅子,胜哥儿和图图去那里能接受更好的教育。最后的原因就是,你们去了,那我就能和你们在一起了,不用这么长时间才见一次面嘛!”
胡木生夫妻两对朝廷的事不关心,律法什么的他们知道一些就行了。倒是芦花后面说的让他们有些心动,对于芦花瞒了他们,两人也没有说芦花什么,只是说去县城的事还要想想。
芦花在家住了三天,三天之后,也就带走了胜哥儿一个人。胡木生对她说:“我和你娘年纪不大,能做的时候就做,桃花不愿意去就让她在家帮我们。胜哥儿正是学东西的时候,他又有这么大了,又听你的话,你带去让他好好上学。胡图嘛,年纪太小,你顾不上来,就留家里了。”
至于胡大爷和胡大娘,连胡慧英出马都没能把两老接过去,更何况芦花。最后,芦花带着胜哥儿挥别哭得一塌糊涂的小胡图,连同小福等人一起回了阜康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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