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小亭子里,芦花和杏花相对无言对坐着,石桌上摆好的茶水早已冷却,糯糕的香味弥漫在亭子里,一只蜜蜂从外面飞进来,转了一圈又飞了出去。
开口打破沉默的是芦花,“这五天你是和严喻垌在一起,是吗?”她在喻培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比如独自待在客栈的杏花其实没有那么快醒来,她没有逃跑,她只是被严喻垌带走,并且在五天的时间里达成了某次协议。
杏花纤指捏了一点糯糕揉搓着,满不在乎的点头。
似乎从小时候开始,杏花就不待见自己,关于这一点,芦花到现在依旧不明白是为什么。杏花对她总是很冷淡,说话的语气多是冷嘲热讽,好像做什么事在她眼里都是不对的,芦花很纠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得罪了她?
马车上,杏花的言行实在是……芦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放浪形骸的言语背后有着吸引黑老三注意力的意图,她把自己说成是和她一样的人,却特意点出阿水是黄花闺女的事,是为了让黑老三把目标放在阿水身上吗?黑老三欺身上来的时候,杏花冷眼看着,那一刻芦花对她有一种深深的绝望,那一刻她后悔自己去救她,感觉不值得。可是,她看见了黑老三尸体上的匕首……杏花其实还是在保护她的,是这样吗?
“你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还是赶紧跟着你的情郎回家去吧!”
忽然的一句话拉回了芦花的思绪,“你真的不想回去看看爹娘?”
杏花弹掉手指间的糯糕,睨了她一眼,自嘲道:“有什么可看的?家里有你这么个优秀的就足够了,不需要我这样的残花败柳,我不想去当衬托你的不孝女。”
芦花叹息道:“你何必说话如此刻薄?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即便是我有错,你也不该拿自己和我赌气吧?爹娘这些年老了很多,他们都很想你,特别是娘,经常会在村口张望,就是期盼能看到你回家。”
杏花豁然起身,大声道:“够了!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有本事了就能指责我,说到底我才是姐姐!”
“你以为我是吃饱没事干吗?如果今天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我的姐姐,我根本就不会多说一句!我又何必赶到平城来自讨苦吃?”芦花怒道。
杏花冷笑道:“我有叫你过来吗?我有让你来赎我吗?”走到芦花身边,杏花斜斜地倾着上半身,轻声道:“你不是说我从小就对你不好吗?你想知道为什么是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从你三岁开始,不,应该是从你出生开始,你就把全家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屁点大的时候,你整夜整夜睁大眼睛不睡觉,你知道爹娘是怎么照顾你吗?我和大姐就这么看着你,你不哭不闹却比谁都得爹娘的疼爱,家里母鸡每天下的蛋都被娘拿去给你补身体,就是因为你该死的整夜不睡不闹。”
“等你长大了,摔跤不哭,生病不哭,该欺负也不哭,你知不知道你的样子让人觉得特别的讨厌?爹每次回来你倒水端凳子,娘累的时候你给她敲肩捶腿,乖巧的让爹娘恨不得就只生你一个孩子,你知道每次爹娘都怎么说我和大姐吗?你们看看芦花多乖巧,你们看看芦花这样看看她那样,张嘴闭嘴就是夸你。”
“你自己想想,你挨过打吗?你又知不知道我和大姐因为你挨了多少打?原因全是因为我们没有你乖巧懂事!你每天顶着一张乖巧可爱无辜的脸,在我跟前说这说那,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
“越长大越讨厌,讨厌到我都有点恨你。家里的兄弟姐妹谁都喜欢和你一起玩,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就想着来分给你,谁还记得家里还有我和大姐这么两个人?也就是大姐脾气好,觉得你是好的。”
“明明我比你努力,却怎么都赶不上你!刺绣不如你,做饭不如你,连玩都不如你。你很得意吗?我离开那个家就是因为你,有你的存在让我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我想离开有你的地方,不管是哪里,只要没有你!”
杏花一边说一边绕着芦花转悠,她脸上的表情很冷漠,就如同在说别人的事情。想到的没想到的,能说的不能说的,她都用冷漠的语气说出来。
一句句的控诉让芦花哑口无言,从出生开始就被讨厌了,十多年的时间让讨厌都变成了憎恨,她平息不了这样的怨恨。最后一句话让芦花震惊了,杏花竟然是为了躲避她才选择离家出走,她的存在比戏虹楼还让她难受。芦花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是一种麻木,杏花讨厌她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似乎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以前我一直想你为什么讨厌我,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从出生就开始被讨厌,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芦花起身,看着她说道:“我们就此别过,家里我回去的少,你回去看爹娘的时候不会看见我。”说完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出了亭子,没有回头。
杏花嘴角一直挂着冷笑,看着芦花一点一点走远,忽然她轻笑了起来,一颗泪珠流过她冷笑着的嘴角。
已经没有停留的必要,芦花和严喻培一行人动身离开平城,四天后回到了涟庙。众人刚刚进府,凳子都没坐热,就听见府上的管家过来传话,说是王启来了。
王启进来一看见芦花就连声抱怨,“芦花姐,你怎么一声不响就去了平城,店里很多事还要你做定夺,你这一走就是十多天,可急死我了。”
芦花抬手拍了拍额头,她完全把分店的事忘的一干二净,安抚道:“是是是,我错了。因为私事去了趟平城,事出突然,我就把店里的事忘记了。”
严喻培道:“王启,你不是分店的管事吗?现在只是装修,有什么事情是你拿不定主意,必须要芦花定夺的?”
王启掰着手指数着大大小小的事,他说一件就被严喻培反驳一句,说到最后他都恨不得地上能出现一条地缝,好让他能钻进去。
芦花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王启多次用眼神找她求救,实在不忍,芦花出言拯救他,“喻培,你还是放过他吧。都说官字两张口,你说话真的越来越犀利了。”
王启暗地里擦了一把汗,心想严大人这是怎么了?平时看着虽然严厉,却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具有攻击性啊!抬眼偷看,正好对上严喻培看过来的眼睛,顿时背脊一寒冷汗唰的一下全出来了,连忙起身道:“店里还有事,我先离开了,你们好好休息好好休息。”说完逃似的离开,暗道,该死该死,都忘记他们是刚刚赶回来的,严大人这是心疼芦花姐才咄咄逼人。
芦花含着笑意望着严喻培,后者无辜道:“他店里有事……。”
“人都走了,还装!”芦花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心里还是很甜蜜的。赶路也辛苦,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
“芦花,过几日老太太和我娘亲会过来住几日,她们想见见你。”
噗……一口茶华丽丽地喷了出去!
芦花抬手擦着嘴边的茶水,瞪大着眼睛瞪着他。
严喻培握住她搁在桌上的手,道:“怎么?不愿意吗?不然直接让人去你家提亲吧?前段时日水根来信还问我,说再不提亲,你娘就该安排你相亲了……我不能让你成为村子里的老姑娘,更不能让你去和莫名其妙的男人相亲。”
芦花惊呆了,擦嘴的手都忘记放下来了,这是求婚的意思吗?这是用提亲威胁她而达成见父母的意思吗?这是完全不给她任何心理准备的意思吗?
严喻培目光灼灼地等待她的答复,却久久听不见回应,落寞的表情渐渐浮现在脸上,他低头不语。
这……这是失望伤心落寞的表情?芦花再次惊呆,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的黯然,心疼道:“我,我又没说不好,你……我只是有点震惊……你别这样!”
芦花忐忑地盯着他,感觉到握住她的手力度越来越大,肩膀轻轻抖动着,芦花一愣,低头一看,这家伙正在很努力的憋着笑意,无奈道:“你想笑就笑,何必憋的如此辛苦?”
严喻培抬眼回望着她,眼里满满的都是爱意,他将人拉入怀里,“我很开心,可是我想把笑留到我们成亲的时候。”
“喂喂喂!你节奏不要太快了好不好!我才答应你见父母,你就直接说到成亲了?”
“见了父母,成亲还远吗?”
“可是你还没有见我父母啊!说不定我父母不喜欢你呢?”
严喻培用一种不是我自夸的表情说道:“那怎么可能?”
芦花被噎住了,半响指着他道:“自恋狂!我父母一直希望我找个老实人相伴一生,你怎么看怎么都不像老实人啊!”
严喻培笑了,小丫头不就是想套他的承诺吗?虽说一直从未改变过心意,他原本打算留到洞房花烛夜再说,既然她现在就想听,那……
“芦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白首不离,相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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