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世界,我和李元昊又会怎么样呢?人生就是戏剧,有些东西看似有违天道,实则暗合天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爱恨与情仇,你我的缘份,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往往都是上天在冥冥中早已注定。
最让我惊讶的是,他竟在半年前就开始为我在天都山另建行宫,就仿佛他早就算好了今天。
听着我忧伤的歌声,迷茫的琴声,他竟开始慢慢去学着对我温存。你看过美女与野兽吗?他就是那头野兽,他的心,被一颗丝滑甜蜜的糖所化软。
了解了他的爱情信念,我开始放肆,开始对他冰冷,就像永远解不了冻的万年冰川;可我也偶尔被他逗得想笑,然后赏给他一个白眼。他索求得越来越小心翼翼,捧着我,如同捧着他的心脏。
处理完夏州的事物,已经到了七月天。明天我就会带着仆人们随他前往天都山,在那里有我的牵挂,有阿理在等我。不管我如何要求,他就是不允将古丽塔和彩蝶传去天都山,他说,那是他为我,我们两个人所建。也许天都山就是他,一个野兽男人心中想勾勒的爱情天堂吧。
那天,正好是七七,我不自觉地来到比洛里老爷爷家。或许,我本就不该来,可是,我还是想和我的苍山沉默地告别。无论我在人间如何辗转,我们就像断了的藕永远接不上去,偏偏挂着永远扯不断的思。
老爷爷和邻居们高兴极了,阿卡甚至哭着想要我抱他。旭峰就像是知道我今天会来,昨天便离开了,连沉默的告别他都不想要,他到底要什么呢?
我贪婪冲动地想,如果,上帝只给我和他一天的时间相爱,而前提是需要我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签字。可是,他甚至连哀求的机会都不给我。既然如此,又为何点起我的希望,为何还要站在我的不远处守望我,流连不去呢?
一直以来,我不肯让李元昊在夜里点灯。我怕自己再也受不了。我是被动的,迟顿的,他是热切的,温柔的。
七七那一夜,泪水弥漫了我的眼,我无法自控地回忆起十岁那年我在小溪边救了一个叫赤黑的男孩子,在大理洱海旁我问他喜不喜欢洱海姑娘,而后他跳下相思桥救回我的命,在江陵他日以继夜守护着一个爱情疯子,最后在扬州他成为我娶回的新郎。
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呢?我没有做过坏事,他也是个大侠,冥冥中是谁在折磨我们!
突然,我想起灯还没关,而李元昊已经脱了外衫光出了膀子,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狭长伤疤,“风”的伤疤,旭峰的伤疤,如炽芒刺伤我的眼睛。
我猛然坐起,反压住李元昊,在他腹部那道留有缝印的伤疤上细细抚摩着,用泪水察看着。
你是谁!我到底是谁!难道,你竟是旭峰的另一觉?
天啊……我紧紧抱住头,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了?”
“你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他说他也不知道,只记得小时候跟仆人跑到外面玩,后来仆人死了,他自已浑身是血,被他父王救回来的时候,肚子上就已经被人缝合了伤口系上布条。具体是怎么伤的,又是被谁救的,全无所查。从那以后,他的体格变得越来越强悍,几乎百毒不侵更不谈生病,他父王十分心喜,请来巫师占卜,所占的预言是,说他是狼王转世。
从某种程度上,我接受了李元昊。
一旦有了某种联系,我就开始产生幻想,幻想他和另一个人是同一体。夜里,我开始喜欢搂着他睡,抚着他肌肉发达健壮的臂膀,抚着,他肚子上的那道伤疤。是我在为自己找借口吗?又或者,联想本就是女人的通病。
在我这里,他是迷离的,他不像是李元昊了,不像头野蛮残暴的狼,倒成了小哈巴狗儿;在他那里,我也常常迷离,有一种古老的回忆在默默提醒自己,他曾是我的守护神。
在前往天都山行宫的路上,他豪情万丈地为我指点着他的江山,他磨刀霍霍地力图开创一个全新的西夏王朝。
一千年前的西夏是极美的,不同于江南烟雨,不同于汴京城的繁华热闹,也不同于大理的妙香佛国;这里的天空是那么的蓝啊,蓝得一望无际,蓝得透明;这里的水是如此的清澈,就像拥有生命的液体,它是活的;这里的羚羊,鹿儿,是成片成片,不知道怕人的;那令人心生景仰的雪山,金子般颜色的沙漠,除了沙漠,雪山,峡谷,这里更多的是辽阔丰盛的草场。
我有多么羡慕那些牧民们哪!跟相爱的人在一起生活,做一对寻常的夫妇,有可爱的孩子。
“女人,你怎么又哭了?”
“没什么,我喜欢那些羊。”
“可你从不吃羊肉啊?”
“我不是要吃肉!我是喜欢它们自由自在。”
“那是等它们长大长肥,再把它们吃了。”
“你……”
“好了好了,女人,本王以后不吃羊肉,只吃牛肉总行了吧?”
我们走得很慢,一路欣赏着风景,直到九月才到天都山。一到天都山,李元昊立马摇身一变,冷冽而充满杀气!
他的文臣智囊团,武将特种兵,全部集结待命。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这所行宫不仅是他的爱巢,更是他对吐蕃作战的军事摇篮。
当时,土蕃共有两个地方政权,六谷地区的潘罗支政权很早就被西夏吞并,而土蕃唃厮啰(吐蕃赞普之后,唃厮乃佛子之意,啰是一种尊称)政权则历经四代。这一年,唃厮啰发动夺权斗争,并把首都从邈川西迁至青唐城,河湟地区的吐蕃政权被其牢牢掌握。迁都青唐后,唃厮啰进一步发展与宋王朝的关系,他沿用吐蕃赞普称呼唐朝皇帝的惯例,称宋朝皇帝为阿舅天子,宋王朝也累封其为保顺军节度使兼河西节度使等职,与宋王朝形成联盟,共同对付日益崛起强悍的西夏。
由于土蕃的唃厮啰长期与西夏叫板,又占据了重要的军事据点,李元昊是必除之以后快。回到天都山,李元昊每日忙于与众臣商讨军情,与众武沙场操兵练阵,倒也顾不上我这头。当时我还不懂,也没有亲眼见过什么叫真争意义上的军事战争。每日里陪着阿理,教他学写字和画画,偶尔也偷偷和他去校武场看看那些大汗淋漓的凶汉子们排演鱼鳞阵。我的天啊,那哪是什么鱼鳞阵,我猜肯定是哪个文臣想出的文绉绉的名字,明明就是野狼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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