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瑞新:“兄弟,你太厉害了,你是怎么把爷爷劝回去的?我头都痛死了!”
他嘿嘿一笑:“姐,你别骂我,我这不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么?我哄老爷爷说,你在这里弹琴是为了寻个懂音律的才子,好给谢老爷子招个孙女婿。”
又过得两天,我的指尖不再是隐隐作痛,而是钻心地痛,右手的指甲五个全断了,嗓子也发沙,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晚上歇着时,我还痛得忍不住哼哼,默言心疼得不行,帮我敷了些活血散瘀的药,用纱布把我十个指头绑得跟小胡萝卜似的。
没办法,瑞新又请了位说书的先生来串串讲,起码可以和我换个手。歇了一日,手指还是痛得厉害,肩膀手腕酸得不行,我坐在茶馆的厅里想听人家先生说书吧,听客们全瞅着我,我估摸着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把我的面纱揭开看我脸上到底有没有麻子。说书先生在台子上咳了又咳,惊木拍了又拍,还是扯不走这些人的注意力,我只好一个人逃回小杂物间里躺着。
旭峰抽了个空回来,见我嗓子哑了,手指包成这样,第一次对瑞新大发雷霆。我从没见他这么凶过,兴许当官了手下管的人多了,就是不一样。我说了半天好话,跟他写保证书,以后一天最多不能练琴超过两个时辰,又把瑞新连日来是怎么个辛苦法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遍,还把瑞新想开孤儿院的崇高理想也捧了出来,才助得瑞新躲过一顿拳脚。
旭峰:“天音,跟我出去走走,来了扬州你还没好好转过吧?”
我随着他在大街上慢慢走着,出来我才发现,扬州真的很美,和大理一样美,风和日丽,繁花似锦。虽然没有洱海,却处处是亭台楼榭小桥流水。我的脚步滞留在一座小石桥上,心飘向一处遥远的地方。正是阳春三月,花开正好的时节。我手扶在桥栏上,低头见自己一身青纱,随清风阵阵衣袂飘飘,十九岁的年纪,花样的年华。岁月随小河流淌,时间在变,我们也在变,从女孩到女人,我变的不止是心境,还有纱裙掩不住的身材。按前世我们大学里室友的话说,那叫“该有的咱都有”,要按现在文人笔下的酸话来形容,那大概就叫做婀娜多姿吧。
在外面,我依旧没有解开面纱,面纱带来的神密感引得我的回头率很高。旭峰带我进了一家玉器店,请人为我订做了一副玳瑁护指。他是一个很细心的男人,如今在我们家,我已经下了课,现在归他当家。他又领着我上了一家酒楼,帮我点了几个江南小菜。那时我有些心不在焉,他也什么都没问,什么也没说。就在我们吃完饭,我系好面纱走出包间的时候,有人跟旭峰打招呼:“迎风!”
我就搞不清楚那个孟大人怎么这么欣赏旭峰,非要把旭峰引荐给他的同僚。我们刚吃完又被拉进另一个包厢,本来我想自个儿先回去的,可又不认识回去的路,只好被旭峰连带着牵了进去。
大圆桌围坐着八人,除了我们俩,首位坐着的是扬州太守明大人,然后是旭峰的顶头上司军都指挥使孟大人,还有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似乎也是副指挥使,姓什么我不记得了;另外还有一个道貌岸然的山羊胡子秦师爷,以及明大人的儿子明锦江。
一桌人在那里说说笑笑的,却把目光不停往我脸上的面纱扫,特别是那个明公子,眼珠子跟定住了似的。我往旭峰旁边挪了挪,扯了下他的下衣摆,想回家。
太守:“果然是仪表不凡,呵呵,沈都头年纪轻轻武功就已经如此了得,孟大人在我面前可不止一次提到过你呀!将来随孟大人,定是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呵呵。”
我瞟了旭峰一眼,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旭峰忙站起身,说了些官面上的客套话,随即找了个托辞,想把我先送回去。
谁知孟大人却插进一脚:“迎风,你还从未跟本官提及过你的家人呢,我可是听闻你并未娶亲哪,不知你身边这位佳人是?”
我正准备说我是他姐姐,却被旭峰抢了个先:“这是我二妹明珠。”
话头又被打断,旭峰推脱不过,给那边几位老总一一敬上酒,一干人等也不知道打官腔扯些什么,话里都是一些什么提携,什么感谢,什么仰慕之类的听得我耳朵起茧子。酒到酣处,我是实在受不了了,也不管场合,直接站了起来:“诸位大人请慢饮,小女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告辞了。”
众人皆是一愣,旭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那个明公子马上离座凑到我跟前:“沈都头,不如由我先送令妹回去吧,你陪几位大人接着饮。”
明大人没作声,只是微微拈须含笑,不仅没半点指责他儿子唐突佳人的意思,反而像是在暗示他儿子:不错,很懂得把握机会嘛,嗯,孺子可教也。
孟大人哈哈大笑:“好好好,来,旭峰,我们接着喝。”
我和旭峰对视了一眼。我暗说:怎么办?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好象在安慰我:别担心,他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先回。
旭峰对着明公子抱拳:“如此,就有劳锦江兄了。”
出了酒楼,我步子走得很快,明锦江突然拦在我面前一笑:“明珠姑娘,你家住哪儿?”
我说了地方,又跟他讲不用送我可以自己回去,还没走上几步又被他拦住:“还说不要我送,方向都反了,你什么时候回得了家呀?要往这边走也行,不过是回我家,呵呵。”
我打量他,长得还凑和,可怎么看都觉得坏,家里有位当官的老子,养的独子肯定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十有八九和李元昊是一路货色。便撂下他转个身往反方向疾跑,跑了一大段再回头已经没见到他的身影了,心中不由暗喜上:嘿嘿,终于把这色鬼给甩掉了!奔到个十字口,我又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了,便问了位摆摊子的大叔,按他说的走法东拐西拐怎么都拐不回茶馆,现在问题就出在这里:我分不清哪边是东哪边又是西!又问了几个路人,因为我们是新开的茶馆人家都不知道在哪儿。我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着,这心里越来越急,眼看天色都要黑了,连返回酒楼的路我也不记得!可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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