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位从前与你们介绍过,也算是我的有缘人,听说我没有死只是被贼人掳了去,他第一时间来找过我,当时他已经是开封府的韩大人了。我禁不住猜测,为什么自己老是喜欢用“鹤”来形容他呢?他会不会就是上古之前与我私奔的那只鹤?是素意的另一半真身?不然,我和他为何屡屡相遇?二十五的他至今还未娶,简直是旁人眼中的怪物,多少人在为他说媒,他却拒之不应,在我失踪“去世”的这三年里,他一直过得十分低调和伤感。你猜,这回我和他会不会“有戏”呢?
第五位是一位女人,汴京城最负盛名的花魁舞妓白牡丹。美人中的美人,婀娜多姿风情万种,时常在我弹琴的时候对我放电,故意扰乱我的心神。我常对她念两句诗,哄得她心花怒放,我们极为要好,是彼此的红颜知已,也是彼此最好的朋友。那两句诗是: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
第六位你一定听过他的名字。我最近开始喜欢咏诗,全是拜他所赐,我特别喜欢他写过的一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你猜出来了吗?没有?那我再咏一段:“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春留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你要是还猜不出来,我只有告诉你了,他就是大文豪欧阳修。
另有一人,比我小一岁,是欧阳修的连襟,当年与欧阳修同登金榜的状元郎,当今最受圣上提携的年青臣子之一:王拱辰。此人极为风趣,爱开玩笑,属于我这里的活跃份子之一,不过我却不是特别欣赏他,总觉得他涉世不深有些心浮气燥。
最后来压轴的人,并不是你想猜的狄青大哥,狄青大哥去边关驻防了;而我要介绍的此人,是在我此生中可与范大哥比肩之人,我极为欣赏他,简直就是崇拜他。对他而言,范大哥是他的恩师,对我而言,他又是我的恩师。他历经各种苦难,却从不对人诉苦,看似糊涂,其实机智聪敏,反应迅捷,这正是我的薄弱之处。他的官阶很低,还多亏靠了范大哥的提携,我总将前排最好的位子留给他,他也欣然受之,丝毫不以为诧。近期他还被范大哥牵了红线,当了大教育家晏殊的女婿。他的名字叫富弼,比我大七岁。
如此,我的生活开始丰富多彩,除了会些音律,在他们当中我属于文盲级别。你也别多想,他们全是我的亦师亦友,除了稚圭,其他的全部都成亲育子了。
在这里,我套用稚圭写过的两句诗作为我的开业陈词:迎得春来非自足,百花千卉共芬芳。
从开业到现在快一个月了。
天音阁在汴京城的乐坊里算是首屈一指,只是不同于别的歌舞风月场所,名人汇聚,实打实纯粹的“文艺沙龙”。
瑞新任董事长兼总经理,红袖保安队长,玲珑杂务科长,我自然是文艺部长,默言跟我学琴,另外我们还雇了三个机灵的小伙计:昆子,小钱,二憨。三个小伙计人如其名,昆子相貌堂堂;小钱贼机灵,嘴巴讨喜爱赌点儿小钱;二憨老实敦厚。
我的密秘,家里几个弟妹心里都清楚。
瑞新心疼我,一日三餐非要亲自给我做:“姐,你咋能瘦成这样……”在我家大狗熊的细心喂养下,我终于丰润了些,只是腰仍旧不盈一握,腰带系紧了还能再系紧。
默言爱上了琵琶,我编了些曲子带她与我合奏。我的衣服都是默言缝制的,清一色湛蓝儒衫,默言十分懂事,美丽又聪慧,她不会说话却很爱笑,长得快和我一般高了。
翠云长相秀气,性格却豪爽泼辣无比,又爱使拳脚,在这崇文抑武的汴京城,我真担心她嫁不出去,偏偏她还无所谓:“阿姐,你急什么急呀!你都不慌我慌什么!我管人家娶不娶我呢,要是有我看上的我就把他给娶了!什么?人家不肯,我管他肯不肯呢!哎呀,你别再跟我提那些酸不溜丢的文绉子,看得都烦人,听不懂他们叽哩咕噜地说什么!我要是找呀,一定找个会武功起码打得过我的。”
我发现红袖常常心不在焉,便跟她提起为她相门好亲事,她却不肯:“天音姐,你别操我的心了。”红袖虽然长得不及翠云和默言,但也是个聪慧的女子,就是性格有些冷漠通常不给人好脸色。我问她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她居然脸红了,支支吾吾不肯说。
我问过瑞新,这死小子对翠云居然没兴趣,红袖也不合他的眼,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他眼界还忒高,要长得胖会做饭还得会唱歌,我烦了:“瑞新,你长得跟个熊似的,能把你嫁出去都不错了,你还要求这么高,我叫媒婆上哪跟你说媳妇儿去?”他一气:“哎呀,姐你咋老是爱瞎操心,我有钱还怕找不着媳妇吗,你别管了,过些日子我就给你领个弟媳回来。”
我们的天音阁生意相当不错。大宋的臣子俸禄相当高,熙熙攘攘的汴京城五湖四湖的大豪商随处皆是,玩够了风月都向往起我这里的高雅之所。天音阁分前堂和后堂,我弹琴一般在后堂,前堂有上下两层,一楼是棋室茶座,二楼是分隔的雅间供客人聊天叙旧用。茶是好,却也贵得吓人。
手头一富裕,我便忙着开了一家救济所,收容一些流浪无依的妇女和孤儿,挂牌“慈幼局”。因近年来频繁的自然灾害,慈幼局收容的孤弱越来越多,没多久整个汴京的乞丐都往我这里挤,我只好另找我大舅借了笔钱买下城外一座荒弃的大宅子稍做了修补,再请那些收容来的妇女照顾孩子,又请了个秀才为孩子们教书。
几下一加,开支庞大,天音阁的收入根本入不敷出。无耐之下,我开始接些外场的邀聘,为一些王孙公子有钱的“大老板”上门献技,收费自然是高得吓人,在汴京艺人界排行第一,谁叫我与众不同“雌雄莫辨”呢?幸好汴京最不缺的就是充满好奇心的有钱人。
这个时候,我与一人结成了深厚的友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汴京城有名的艺妓“白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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