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在片刻,黑夜便回来了,此时路俊彦已经开始剪苏晟睿胸前的衣服,而他的手上已然长满了红点,斑斑驳驳,看起来着实令人心惊!
宁若苏一见黑夜出现,连忙奔上前抢过他手中的包袱,快速地拿出帕子倒上药水递于路俊彦,待他接过,又匆匆将手套取出,捧在手中,一直吊着的心这才落了一半。
黑夜站在那里,手里还维持着拿包袱的动作,讶然地看着两人之间熟稔得不能再熟稔的动作,心头涌上一股失落,他离开主子才几天,苏若凝竟然就已经取代了他的位置,主子以后肯定不需要自己了……
“小夜,把将军的上衣脱掉。”路俊彦并未发现黑夜的异常,一边戴着手套,一边吩咐道。
黑夜闻言精神一震,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脱下苏晟睿的衣服,手因太过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主子还需要他,主子没有不要他!
那厢,路俊彦戴上手套,想了片刻,决定还是劝说宁若苏到帐外等着,他犹记得她目睹了县太爷发狂和师爷满身是血的场面之后,可是做了好几天的恶梦!而今日,躺在这里偏又是她的亲人,苏晟睿所中的箭又非寻常的箭,那箭由银制成,箭头是有诸多倒刺,拔出之时,伤口定然一片血肉模糊,她一个女儿家,又受过惊吓,哪里看得了这些!
宁若苏却是如何也不愿出去,非要呆在帐中看着苏晟睿无事才肯罢休,路俊彦心道想要无事哪里那么简单,却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下手的时候还是要更加小心一点,莫要吓住她才好。
半个时辰后,路俊彦自椅上起身,面上皆是疲惫,一把取下手套,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弗一转身,这才看到立在一旁的宁若苏,暗骂自己竟然把她忘了!
再看宁苏若,面色惨白,怔怔地盯着苏晟睿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处,双眼失神无焦,不是被吓坏了又是如何?
路俊彦暗自咒骂自己,快步走到宁若苏身旁,手搭在她的肩上,转过她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担忧道:“凝儿,还好吗?”
宁若苏视线慢慢汇集,定格在路俊彦充满担忧的眸中,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迟迟反应不过来,“啊?”
路俊彦蹙眉,拉着宁若苏在一旁坐下,“小夜,去泡一碗安神茶过来。”
这就被吓到了?!那她要是看到主子开脑破肚岂不是要活活吓死?黑夜不屑地看着宁若苏一眼,匆匆奔出了帐子,一出帐子,但见众士兵被定在那处,当即明了定是这些人拦着不让主子进去才会被定在这里,黑夜寻思片刻,决定稍后再给他们解穴,里面那女人似乎被吓得不轻,若是他们再闹起来,惹恼了主子,可就不好了!
“黑将军,苏将军怎么样了?”其他守在一旁的士兵将士问道。
“你们放心,将军已经脱险,路大夫正在给他治疗,你们不要进去打扰,各自回帐吧。”说着黑夜便疾步而去,好似不曾看见那些被定在那里的将士们一般。
将士们转着眼珠,望着黑夜,拼了命地想引起他的注意,可惜他们目前身不能动,口不能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夜去而复返,目不斜视的回到帐中,暗骂定在那小子平时看他们不顺眼,故意不给他们解穴!
路俊彦接过安神茶,倒了半杯递到宁若苏手中,宁若苏当即如抓到救命的稻草一般紧紧地将茶杯握在手心,整个人如河面上起伏不定的浮萍微微颤抖了起来。
手心传来的热度让宁若苏慢慢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路俊彦半晌,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君洛,我哥他没事了吧?”
路俊彦点了点头,“他没事了,休养些时日就好了。”但前提是,他得解了他身上的迷魂散!
迷魂散,亦是一味十分霸道的毒药。若是普通的迷魂散,中毒之人只会昏迷月余,在这期间,中毒之人不能正常饮食、喝水,若是遇着庸医,判错了病,不要一个月便会死去,如若不然,一月后醒来,也是虚弱无比,调养两三个月才能恢复正常。可若是迷魂散被下药之下辅以鲜血,这迷魂散便成了索命的利刃,有鲜血为系,中毒之人会如睡着一般,却是三日失聪,再三日失目、失味……如此一点一点直到变成一具活尸体!
若想解这入了血的迷魂散却也不难,只需找到下药时所用的鲜血供给者,便会轻而易举,可敌军人马千千万,找一个人却是难如登天,他等得,苏晟睿却是等不得,是以……自他昏迷起三日内必须找到鲜血供给者,如若不然,就算解了毒,他也是个残缺之人!傲然如他,又怎么会受得了!
路俊彦无声地叹了口气,暗自思索该如何将此事说于苏若凝听,又该如何稳住数万士兵的军心!路俊彦只觉头痛!
听路俊彦说哥哥没事,宁若苏当即松了口气,却惹来一片眩晕,亏得手里的热茶才凝了心神,转向黑夜道:“黑夜,我哥哥是怎么受伤的?”
黑夜蹙眉,不满地瞪了宁若苏一眼,若不是她,主子也不会进军营,他便不会想着尽快结了战事,让主子离开,免得被人知道主子在袭月军营,惹了不必要的麻烦,也不会累得苏将军为了救他而受伏!
祸害!黑夜暗骂着,愧然道:“将军是为他保护我才受伤了。”
听了此言,路俊彦眉头紧紧地蹙起,已然生疑,但见宁若苏在场,不好质问于他,便作罢,暗自思量着待会儿找个没人地方问一问他。
宁若苏闻言,怔了一怔,却什么也没说,低着头手里的安神茶悉数饮尽,道:“我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他身为一军之首,若迟迟不醒,难免会引起军心动荡。”
黑夜闻言,讶然地看着宁若苏,这女人竟然能想到这处?是他小瞧她了!
路俊彦一直未曾松开的眉却蹙得更紧了,眸子担忧地锁着宁若苏道:“我便是要与你说这件事的。”
宁若苏闻言,心咯噔一跳,不觉用力握紧手里的杯子,身体前倾,紧张道:“怎、怎么了?”
“你哥他中了迷魂散,三日内必须解毒,如若不然……”路俊彦迟疑着,无法将接下来话残忍地说出口。
宁若苏闻言身形一晃,一把丢开手里的杯子,拉住路俊彦急道:“会怎样!”
路俊彦吞了吞口水,将迷魂散的厉害说于她听,宁若苏听罢,身形又是晃了一晃,只手推开路俊彦的搀扶,艰涩道:“你的意思是三日解不开迷魂散,我哥就会变聋,六日变瞎,九日食不知味,十二日失去嗅觉,十五日……”宁若苏猛地止住,吞了吞口水,吼道:“那不就变成植物人了吗!”
路俊彦和黑夜皆不知宁若苏口中的植物人所为何为,但听她所言,也知是说苏晟睿的最后下场,虽恨不得立马解了迷魂散,因着没有那供血人而又无可奈何。
“凝儿,你放心……”路俊彦开口安慰道,却被宁若苏一把抓住胳膊而被打断,那手,颤抖而又有力,连他都觉得有些生疼,这般,却抵不过,心中对苏若凝的疼惜。
“君洛,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我哥哥,我只有这一个哥哥,他对我那么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变成植物人!”宁若苏几乎是嘶吼地说道:“如果不是我,他根本就不会被慕航派到这里,就不会中了迷魂散,是我对不起他!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眼见宁若苏渐了发狂的趋势,路俊彦连忙伸手点了宁若苏的穴道,稳稳地接住她软倒的身子,一把将她抱起,对着黑夜说道:“先回帐再说。”
言罢,路俊彦便出帐,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淡定自若地回帐子去了,可若是细看,不难发现他的步履沉重、混乱。
黑夜随后而出,待路俊彦远去才伸手解了那些人的穴道,众将士登时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苏晟睿的情况,有些级别甚至想闯进去一看究竟。
“将军他怎么样了?”
“将军他醒过来了吗?”
“我方才听到帐子里似乎在吵架,将军他没事吧?”
……
“都给我安静!”黑夜清喝一声,一边拦下众将士,怒道:“将军现在正在休息,你们竟然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我们只是担心将军,想知道他怎么样了!”一人不满道。
“是啊是啊,你倒是告诉我们将军他到底怎么样了!”
“我知道大家都担心将军,但将军现在需要安心休养!众将士不若回校场好好训练,待得将军康复之时与将军同上战场,杀敌保国,给将军报仇!”黑夜见将士们情绪已有缓和,吐了口气,朗声道“从即刻起,没有我的命令,除了负责医治、照顾将军的军医,任何人不得私自入将帐,违令者,军法处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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