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言君洛垂着头,立在那处,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一个人,他的悲,他的绝望,他的后悔,他的后悔却又神奇般地传达到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
太上皇、太后、轩王、白静、长老们、各国的使者、大臣们、百姓们,皆是屏息以望,没有一个人愿意打破这分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大长老无奈地叹了口气,本就须发苍苍,却是一瞬间充满了老态,远远地看着言君洛,认命地摇了摇头,转离开,其他长老见状,也纷纷跟着离去。
太上皇见长者们这般,暗自松了口气,在太后的搀扶下上了神坛,除了言君洛外一直屏息却观察着附近动静的所有人皆是望了过去。
太上皇张了张嘴,却在触及一身龙袍、在人群中极为醒目的言君洛时化作了无奈地叹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都散了吧……”言罢,自另一侧下了神坛回宫去了。
其他人见状,看了言君洛一眼,见他沉浸在悲伤中难以自拔,摇头叹息之后,也散了。
不一会儿,整个神坛便只剩下白静、言君则、言君洛,还有言清等侍卫。除了那些像不存在的侍卫,言君洛、言君则、白静三人各据一方,各自沉默着,悲伤着,绝望着。
不知过了多久,言君则猛地回过神来,顾目四望,发现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他们三个人,所有心事在刚才的沉思中化为坚定,抬脚欲向言君洛走去,却是身形一转上了神坛顶端。
“静姐姐……”言君则担忧地唤道。
白静茫然地回神,在看到言君则的那一刻湿了眼眶,却是紧紧地咬着下唇,眼泪哗哗哗地流个不停。
言君则用力地握紧拳头,都是他不好,如果他将苏若凝安全送到左治手中,便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大哥会娶了静姐姐,静姐姐会如愿成为大哥的妻子、舞阳国的皇后,所有人都会是开心、是快乐的。
都是他不好,才会弄到现在这般地步,害了大哥,害静姐姐,他是罪人,他是整个舞阳国的罪人!
言君则的脸色白了白,慢慢地抬起头看向白静,哑着声音道:“静姐姐,你同侍卫先回去吧,大哥……皇上就交给我吧。”
白静转眸,隔着泪看向她几乎看不清的男人,那个她痴恋了十年、等到其他同龄女孩都已经为人母、她却依旧不悔的男人,不论从那些百姓传过来的话是真是假,她都已经失去了和他在相守一世的资格!
白静用力地闭上眼睛,眼泪流得欲发欢畅,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下了神坛,一身娇艳却不失端庄的凤袍,此刻却犹如在正绽放时谢了的鲜花。
言君则收回视线,长长地吸了口气,抬起沉重的脚下了神坛,来到言君洛身边。
“皇上……”言君则弯着身子唤道。
言君洛立在那里,呆呆地盯着不知名的地方,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言君则蓦地撇唇,鼻子一酸,眼前登时变得模糊,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慢慢地直起身子,在看到言君洛的那一刻又湿了眼睛。
“哥……对不起……”言君则说着,眼泪哗哗地落了下来,言君则没有再压抑,而是放任它流得欢畅,“哥,是则儿不好,没有保护好苏姑娘,你打则儿、骂则儿、哪怕杀了则儿都可以,则儿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言君洛眼睛闪了闪,却依旧没有反应。
言君则张了张嘴,流泄而出的却只剩下语不成句的呜咽声,深深地吸了口气,言君则见言君洛一直举着手里的长盒,伸手欲将盒子接过去,刚伸出手还未来得及碰到长盒,言君洛却是猛地抬头双眼血红地瞪着言君则,浑身杀气凌乱!
言君则被言君洛骇了一跳,生生地退了一步,待反应过来,连忙缓和了心神,乖乖地将手收了回来,甚至背到身后,这才慢慢地上前一步,言君洛眼睛闪了闪,头又转了回去,又看向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言君则见状,鼻子又是一酸,深吸了口气,道:“哥,我知你……心里不好受,这件事都怪我!只要你开口,你要怎么处治我,我都没有关系,我只求你同则儿说说话,你这样……则儿真的好害怕……”
言君则哭着说着,言君洛却仍是一点儿反应都吝啬于给,言君则却一直说着,希望能叫醒言君洛,可是,言君洛虽身在这里,魂早已飞到言君则触不到的地方。
眼见时间渐晚,言君则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停了下来,试着伸手扯住言君洛的衣袖,他还记得,他的哥哥除了他的师父外是谁也碰不得的。
“哥,我们回家。”言君则柔声说着,试着隔着两人的衣袖攥住言君洛的胳膊,见言君没没有挣扎,便试着用力将言君洛往前拉。
一步,两步……言君洛随着言君则的力度慢慢地向前,乖得像一个孩子一般,言君则松了口气,眼泪却哗哗地流地起来,这样的场景,他从小到大想了十几年,只是,在他想的那个画面中,是哥哥拉着他的手,中间没有任何布料!
言君则回眸,隔着眼泪,看向两人交握地一起的地方,说起来,这还是他十六年来第一次同哥哥的身体接触,可是这样的接触并不是他想要的,他神一般的哥哥,因为他的失误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在这样的情况下同哥哥走在一起,他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呢!比起这个,他倒更想杀了自己!如果能让大哥恢复正常的话。
言君则拉着言君洛在众侍卫的保护下回宫,刚带着言君洛回到洛殿,太上皇和太后便赶来了,两人一肚子的担忧化作怒火,朝着言君洛责劈头骂了起来,可是直到他们骂到口干舌躁,言君洛都始终呆呆在坐在床沿,抱着怀里的长盒。
言君则忍着伤心将言君洛的情况说于太上皇和太后听,两人听罢大恸,想要上前拥住言君洛,却碍于他的“洁癖”,只得相拥立在一旁,不住地抹泪。
“则儿,那个人说是你害死那个凝儿的,这是怎么回事!”太上皇厉声问道,若不是因为这件事,好好的封后大典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连洛儿他……唉!这个逆子,若真是他害了那个女孩,看他不叫人打断他的狗腿!叫他平白净扯他的后腿!
言君则眨了眨眼睛,清了清嗓子,垂首道:“启禀父指皇,一个月前,左治找到了儿臣……”
“什么,你说他一个月前就来了!”太上皇一掌拍一桌子上,怒吼道。
太后见状,连忙拉住他,朝着言君洛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太上皇的火焰登时小了些,心中却道,若他的巴掌真能“打扰”到洛儿,他不介意,多拍几下!
“儿臣那时并不知他是以袭月国使者的身份来舞阳城的。”言君则如实道。
太上皇蹙眉,“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他是袭月国兵部尚书左臣之子。”
“左臣……”太上皇沉吟,似乎对这个人有一些印象,不过这印象,绝对不是什么好印象!
一旁,太后见两人越说越远,便伸手扯了太上皇一把,对着言君则问道:“为什么那个左治说是你害死那个叫凝儿什么的姑娘?”
“左治找到儿臣,说他的一个姐姐患了重病,想托儿臣带她进宫同大哥求药,儿臣便应了下来。后来,苏小姐随儿臣进宫向大哥求药却被大哥拒绝了,出宫后,儿臣原本应该亲自送苏小姐回去,却只遣了车夫去,没想他们却遇上刺客,车夫为了保护苏小姐将苏小姐放在马车上,然后将马车驱走,只身拦下了十多个刺客,儿臣得到消息寻去,找了一天一夜,才在城外一里的悬崖处找到马车,只是马车都已碎得不成样子,就连那马儿已经被野兽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
太后听到此处,猛地倒抽了口气,就连太上皇亦是变了脸色,那马儿尚此被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那那个凝儿……难怪那个左治说连一根尸骨也找不到。
“不过,他们怎么会跑到城外?”太上皇很快便发现不对的地方,他们若不跑到城外,料想那些刺客再猖狂也不敢在皇城内行刺的!
“车夫后来告诉儿臣是苏小姐心情不好想去城外散心,现在想来,定是苏小姐得知大哥要娶静姐姐才会……”言君则猜测道。
太上皇了然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言君洛,却敏锐地发现言君洛的表情在则儿方才说话时染上了一抹痛苦之色,不再像之前他们骂他时那副没盐不进的模样,太上皇想了想,瞬间有了思量。
“这般说来,是我们言家对不起那个姑娘。”太上皇顿了顿,余光锁着言君洛,时刻观察他的变化,“依朕之见,且追封那个凝儿为文昕皇后,与未来的皇后分列东西两宫,等洛儿百年之后,建一衣冠冢与洛儿同葬皇陵,太后觉得如何?”
喜欢重生之嫡女为后请大家收藏:(321553.xyz)重生之嫡女为后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