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真又是一僵,深吸了口气,颤抖着一把将苏若凝拦腰抱起,快步走回饭厅,却体贴地选了一个离饭桌远一些的桌子。
其他人猛地回过神来,齐齐地奔回饭厅,倒温水的倒温水,湿帕子的湿帕子。
言君洛立在门中,眼中苦涩迷茫,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形,握了握拳头,迈步走了进去。
“我和,快去找大夫,要琅渐郡最好的大夫!”闫真急道。
“好!”夏我和本能地应下,一转身,脚方抬起,却又定在那处,看着言君洛的眼中绽放出喜悦,他可不就是现成的大夫吗!
只是……夏我和看了椅子上难受得歪在闫真肩上的苏若凝,他若想出手,早就出手了,方才苏姑娘那么难爱,他却立在一旁,连话都没有说!这般,只怕也是不想管了。
“我和,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闫真急喝道。
夏我和猛地回神,看了言君洛一眼,他才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现在去的大夫才是正事!
“不用了……”苏若凝微微睁开,嘴角挂着一抹带着执拗的笑意,眼珠动了动,视线落在言君洛身上,“名冠天下的无情神医就在这儿,你们还要到哪儿去找大夫?何必舍近求远!”苏若凝顿了顿,连眼睛也泛起淡淡的笑意,“你说是不是?”
言君洛身体微不可察法晃了一下,脑子里白茫茫一片,眼里只有苏若凝那带着淡淡笑意却让他揪心的笑意。
言君洛握了握拳头,向苏若凝走去,其他见状,连忙退开。
言君洛在苏若凝旁边坐下,只手搭上她的皓腕,眸子却深深地锁着苏若凝,试图在她眼中看到其他的情绪。
然而,没有。
言君洛的手抖了下,垂下眼睑,同时也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过了片刻,言君洛将手收回,隐在袖间,起身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吃坏肚子,受了点风寒,我开些药,吃两副便好了。”
闫真等人皆是松了口气,椅中,苏若凝却是带着那抹笑意,闭上了眼睛,果然……
苏若凝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之所以让言君洛为自己诊脉,不过是怕别人知道她怀孕的事,可她却在期待着,期待着他说她怀孕了,甚至说那是他的孩子!
荒唐吧?她自己也觉得荒唐,可是……好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让她、让她继续骗自己,继续留在他身边的理由。
可是,没有。
他对她弃之如敝履。
稍后,苏若凝被送回了房间,是闫真一路抱着她回去的,苏若凝并没有拒绝,一是因为她现在的身子虚弱,根本没有力气走回去,二是因为她累了,她已经没能足够的心力去参与那场明知是输的爱情角逐。
送苏若凝回房间后,几个男人直恨不得守在苏若凝身边,却被钟晴以他们会打扰到苏若凝休息赶走了,而那几个男人像个老太太一样交代了好些事情才走。
待所有人走后,一直闭着眼的苏若凝慢慢地睁开眼睛,怔怔地瞪着帐顶。
“凝儿……”钟晴迟疑地担心地唤着。
苏若凝眼珠动了动,瞥了钟晴一眼,又笑了,“钟晴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钟晴鼻子一酸,快步奔到床边,拉着苏若凝的手,哽咽道:“凝儿,你不要笑了好不好!我这样我真的很害怕!”
苏若凝闻言,望着钟晴,噗地笑了,“有什么好怕的?我是多长了一个眼睛,还是少长一个鼻子?”
钟晴眼眶倏地一热,不依地拍着床面,“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若凝勾唇一笑,“我知道。”
哀莫大于心死吧,她现在平静得不得了。他和她之间,除了拥抱和为数不多亲吻,便只剩下那一夜后他说要带她回家双亲的誓言,可这个誓言建立在那个男人是他的基础上,那个男人不是他,所以不会有她和他一起回家面见双亲这件事,那件事也己他们两个人心中一根无法拔除的刺,而现在,她甚至还怀孕了,他们还有可能吗?根本没有!
苏若凝伸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深深地吸了口气,转头对钟晴说道:“钟晴,今天晚上我去你那里睡吧,在这里,他们会发现。”
钟晴咬唇,看了看苏若凝腰间的凸起,犹豫着点了点头,心中却越发不安了起来。
是夜,苏若凝住进了钟晴的房间。
昏暗的灯光下,苏若凝和钟晴坐在小圆桌旁边,桌上放着白天里妇人交给苏若凝的那个瓶子还有一杯清水。
钟晴看着那个瓶子,又看了看满脸坚定的苏若凝,迟疑道:“凝儿,你真的要吃吗?”
“嗯!”苏若凝重重地点头,她非吃不可!
钟晴咬唇,指尖早已掐到掌心去了,可这般,仍不能化处她心底已经延续了一天的不安,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苏若凝不能吃这个药,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劝她!她明明说过无论凝儿做什么决定,她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她,可是她真的很不安,总觉得那瓶子里的东西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苏若凝偏头,见钟晴这般,不由得无奈一笑,调侃道:“看你这样,我都有些怀疑到底是我要吃这药还是你了!”
钟晴并没有因为苏若凝的话有所放松,反倒变得更加凝重,末了,钟晴一咬牙,拉过苏若凝的手,将她整个人拉过来面对着自己。
“凝儿!”钟晴正色道:“我知道我这么说很荒唐,可我若是不说,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苏若凝被钟晴的情绪感染,不由得也变得紧张起来,“怎、怎么了?”
钟晴深吸了口气,看了一圆桌上的瓶子,“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看到这个瓶子,我就觉得不安,从中午一直到现在,一刻都没有停过!”钟晴握紧苏若凝的手,恳求地看着她,“凝儿,我们今晚不吃这个药好不好,等过了今晚,我明天一定想办法亲自出庄,找一个大夫开药!”
苏若凝怔了怔,没想到钟晴要说的是这个,可是,那个大妈根本没有必要骗她,她跟她没有仇啊!
“钟晴。”苏若凝反手握住钟晴的手,“我知道你担心我,可这个药我非吃不可!”
“可是……”钟晴急道。
苏若凝摇头,打断了钟晴的话,坚定道:“钟晴,我需要你的帮忙,你说要支持我不是吗?如果你真的害怕,我可以回梅园。”说着,苏若凝就要起身。
钟晴连忙拉住苏若凝,急道:“我帮还不成吗!”说着,钟晴却又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可是,凝儿,你真的不再想想了吗?”
苏若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不想,我已经想好了!”苏若凝想了想,道:“钟晴,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若真有什么意外,你就赶快去通知君洛,他是无情神医,你还不放心吗?”
苏若凝这一句说到正点上了,钟晴当即像吃了定心丸一般,爽快地应了下来。
苏若凝松了口气,坐回到椅子上,把塞子拔开,药香登时散开,当苏若凝把药香吸入鼻子里的那一刻,莫名地觉得小腹疼得厉害。
苏若凝自嘲得笑了笑,她也是怕得,毕竟是要一种极残忍地方式活生生地把一个生命从她的身体驱离。
苏若凝叹息了一声,轻轻地抚摸着小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苏若凝咬牙,一把拿起瓶子,把里面的药丸倒在掌心,用另一只手捏起来放开嘴里,喝了一口清水,头一扬,清晰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喉咙而下,进入到她的肚里。
苏若凝白着脸,淡淡地笑了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梅园里,言君洛正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一只手垂于身侧,另一只手却是紧紧地揪着左胸前的衣服。
今天夜里,不知何因,他莫名地觉得心慌,好像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隐约间还有些疼意,让他觉得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
言君洛焦躁地喘了口气,猛地转身,继续踱步,想要借此平复心中的躁动,不曾想,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躁动、不适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发猖獗,折磨得言君洛想要将凡是他能看到的所有的东西都摔碎。
言君洛烦躁地一掌打在桌子上,“呯”地一声,却猛地将自己惊醒,凝儿说不定正在睡觉,他不能打扰她。
不对,言君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整个人跌进椅子里,不对,凝儿今天晚上不住在这里,她同钟晴一起睡去了。
凝儿?!言君洛的动作一窒,猛地睁开眼睛,嗖地一下自椅上跳起,身形一闪快速地来到门口,一把将门拉开,白色的流光闪过,言君洛已不在原地。
言君洛心粗气躁地在房顶上跳跃,他记得他上次出现异样是凝儿中了梦里幽落陷入昏迷的时候,那这次……言群洛握紧了拳头,没有再往下想的勇气,只能在心中一遍遍祈祷着,凝儿你一定要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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