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凝眼前充斥着师爷遍体鳞伤的模样,连自己跟着言君洛从公堂离开,进到另一个房间也不曾发觉,直到耳边响起言君洛凝重的声音才猛地回过神来。
“手套、剪刀。”
苏若凝惊惧地瞥了一眼床上的师爷,连忙收回视线,颤抖地取下包袱在里面翻找着,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她从来没见到这么……这么血腥的画面!
等了许久,不见东西拿过来,言君洛转头望去,但见苏若凝失神地站在那里,整个人不停地颤抖,不由得起身握住她的手,蹙着眉担忧地唤道:“凝儿。”
苏若凝茫然地抬头,“啊?”
“你到旁边先休息一下。”言君洛说着将苏若凝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在那里,他的身体可以刚好遮住她的视线。
苏若凝随着言君洛的动作,脑海里仍是一片浑浊,不曾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
言君洛不放心地看了苏若凝一眼,拿着包袱重新回到床边,将包袱放在小几上,利索地取出手套戴上,然后拿出剪刀剪下正趴在床上被他点了睡穴的师父的衣服。
衣服每离开师爷的师爷一寸,言君洛的脸色就沉一份。但见师爷的背部几乎没有一处儿完好地方,到处充满着皮开肉绽、纵横交错的鞭伤,到现在依然在流血不止,大眼望去就像一团淌血不止的肉泥!
言君洛敛神快速地点了师爷的周身大穴,就在此时衙役门抬着热水进来了,言君洛连忙吩咐诸衙役给师爷清洗。
饶是几个威武的大男人,见了师爷的伤口,仍是红了眼,不住颤抖了起来!
衙役们小心翼翼地清洗着师爷的伤口,刚把某处的鲜血擦去,却又如泉涌一般涌了上来,这便手抖得再也下不去手了。
言君洛见状,斥开众衙役,只身上前亲自给师爷清洗,不一会我,鲜血就染红了一大盆清水,衙役们敢紧又去换水。
这样几次后,师爷的伤口终于清洗干净,中途屡屡痛醒,却也因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把里面红色的那瓶药给我。”言君洛沉声道。
一衙役闻言,连忙上前,抖着声音问道:“是这瓶吗?”
言君洛一眼看去,伸手把它拿过来,快速地拔下塞子,对着师爷的背部洒了下去。
那是白色的药粉,药粉落到师爷身上的时候,昏迷如师爷也抖了几下,药粉很快被染成了红色,血却是不再往外流,终于止住了!
衙役们悄悄地松了口气,暗叹县太爷下手太狠的同时,在心里不住地感激着言君洛,若是没有他,这师爷可不就要……
“针、线。”言君洛道。
方才拿东西的衙役连忙取出递了过去。
言君洛接过针线开始给缝补师爷的某些伤口,一针一针,动作之流利轻松就好像在他面前的是一块烂布,衙役却早已不忍地偏头避开,暗道这辈子再也不敢吃肉了!
有些衙役却早已经腿软,远远地站在后面,唯有在言君洛需要的时候才会上前。
终于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了,言君洛头上也染上了一层薄汗,叫了衙役从包袱里拿了另一瓶药给师爷洒上,又给他包扎好,这才终于结束了。
言君洛一摘下手套,第一时间便向苏若凝看去,见她仍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由得面染疼惜,责怪自己疏忽大竟,她一个相府千金,哪里见得了这些!
匆匆地自包袱里取出一个药瓶,让衙役把其中的药丸给师爷服下,在另一个干净的盆子里洗了手,胡乱地用洒了药水的帕子擦过之后,言君洛连忙奔至苏若凝身边,只身蹲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温柔地唤道:“凝儿。”
苏若凝涣散的眼神慢慢汇聚,在空中游移了一阵之后,终于落在言君洛身上,颤抖地哽咽道:“君洛……”
不知为何,言君洛竟觉得心头一热,连忙站起来将苏若凝拥在怀里,“对不起凝儿,是我忽略了。”
苏若凝颤抖地咬着下唇,眼前时不时出出现县太爷发狂的模样,还有浑身血迹的师爷,两副画面交相错杂,向着苏若凝奔涌而来,吓得她猛地闭上眼睛,但那些画面早已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脑海里,苏若凝不由得抱紧了言君洛,似乎这样就可以赶走心中的惧意。
言君洛心中后悔万分,不忍让苏若凝再这般害怕,不由得伸手点了她的睡穴,让衙役把小榻移到看不到床的位置,然后把苏若凝放上去,用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定定地看了良久,这才起身。
言君洛猛地想起那些被县太爷赶走的百姓,他们身上的毒性至少要三天之后才能解,“告诉那些中毒的百姓,就说县太爷是中了毒,现在已经好转,让他们到了时间就来衙门取药,分纹不收。那些大夫那里也交代一下。”
交代完毕,言君洛这才举步来到被扔在地下、绑着的县太爷,见他虽疲惫不堪,却仍是红着眼,怒瞪着他,刚松开的眉头又慢慢皱了起来,探向他的腕间,是中毒!
可是……言君洛莫名地有一种不安,直觉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
思索了良久,言君洛直起身来,“取一颗新鲜的鸡蛋煮熟了拿过来,再拿一副银钗。”
东西很快便准备好了,言君洛如给苏若凝检查那般取了蛋白和银钗放进县太爷的口中,待取出时,却比苏若凝那时黑上了许多!
确定县太爷也是中蛊,言君洛却不敢妄为,他若是先解毒,县太爷体内的蛊虫必定在他的体内四处流窜,啃噬他的内腑,届时,不等自己解蛊,县太爷就已经死了,可若是先行解蛊,等待县太爷的必定是毒发而亡!
而夜洛秋,必定必定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好一个歹毒的方法!洛秋,你究竟有多恨我,竟然会变得这么……不堪!言君洛不忍地闭眼,几乎怀疑那还是不是他的师弟了!
这般,毒,还是要解,蛊,还是要除!
言君洛令衙役取来笔墨,顾不上自己会不舒服,快速地拿起笔写下一副药方将于衙役手中。
“你们照着这个药方去抓药,这上面的药都极普通、易寻找,若是哪一味药店没有,立刻回来通知我,等药抓齐了,只管拿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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