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六皇子温安
出了地牢,温薄书一抬头,面前站着一个人,漆发如墨,一身黑衣隐在暗处,像一抹不经意的剪影。
冷剑立在一边:“五皇子在皇陵安分守己未有异动,色享公子已经入住太子府青花院,一切安好。”
温薄书面无表情,叠上书架上的书:“那甚好,继续盯着。”
冷剑颔首,消失在暗处。
五皇子太过安分守己,何尝不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再说,他早晚要出皇陵,一旦纵虎归山,她未免又有一番头疼,索性趁现在挥剑斩断他的左膀右臂。
六皇子温安生母淑妃死于难产,幼时过继给莲妃,和五皇子一起长大,却生性懦弱毫无主见,对五皇子唯命是从,为五皇子出谋划策。
温秀进了皇陵后,温安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使早朝,也并没有言语,这些天却以病称假。温薄书让子若拣些上好的药材一并去温安府上探病。
深秋的天掩藏不住倦怠,半边蒙上青雾半边是娇阳淡光,温薄书起得早,微微怔忡,半梦半醒,她把头枕在子若的肩上,似自言自语:“我是该给他一点下马威,还是毒死他?”这个他,是六皇子温安。
子若没敢看她,在与帝姬殿下朝夕相处中,帝王家儿女的无奈她似乎明白了些,有些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无关亲情。
她从不谙世事的少女,开始如此心狠手辣。“如果说,六皇子能够为殿下你所用未尝不可……”
“不,他可是莲妃养大的,就算跟了我,有二心怎么办?我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你说说,六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子若思索了下,才谨慎回道:“懦弱,聪明,怕死……”
“呵呵,说对了一半,他是莲妃养大,却不是莲妃的亲儿子,他那般境地,就如民间形容的寄人篱下,五皇子是他兄长,又是莲妃的亲儿子,自然在相处中处处压制着他,算他自己有雄心,惦记着皇位,那点小心思也被五皇子磨没了,所以……”温薄书顿住,慢悠悠接下去:“他听命于五皇子的时候,更记恨五皇子,但是他也不会贸然投靠于我,看在他是我兄长份上,今日我不除他,还会给他一个挣脱五皇子禁锢的计策。”
子若再道:“什么计策?”
温薄书坐正身子,仿佛没听到子若的话,轻声问着:“快到我六皇兄府上了吧。”她不说,不是没计策,而是时候未到。
天朝皇子成家后都赐有府邸,温安的府邸却不是新建的,而是以前一个闲散王爷的留下的,外表沉稳古朴更有古韵,内大树参天花草鲜有。对比太子的新府,温薄书更喜欢六皇子的府邸。
她与六皇子并不亲近,这是第一次来六皇子的府上。抬眸细看,门前两座石狮威风凛凛,十三层石阶中间是雕刻四爪腾龙的斜石御路,暗喻皇室正统。龙的爪子多少代表的是权利,只有九五至尊是五爪应龙,掌控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温薄书顺着台阶走上去,估摸着这府邸曾经的主人可能风光一世过。
不管温安的病是真是假,她意不在此。
梳着双鬏的丫鬟给温薄书带路,长长回廊曲折,廊外水澹澹生烟,岸上树木葱笼。
温安果然没病,他闲坐于亭水之上,秋雾迷蒙夹杂着湿气,玄青衣袂不沾半分。他看到温薄书后洒脱一笑:“你来了?”
温安生出一张清秀的脸,眉色极淡,双眸亮如繁星,唇色寡淡偏白,腾出一股书卷气,看着如劲竹映于苍穹,气质娟秀。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懦弱怕死。
温薄书在他对面坐下:“哦,你怎么知道我回来?”
温安笑笑,翻了翻膝盖上的书:“除了你,还会有谁来看我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
“我听说,五皇兄和太尉以及兵部侍郎等来往密切,我以为六皇兄你病了他们也会来慰问一下,可哪知来的只是我一个人。”温薄书端的是个明讽暗刺,温秀的左膀右臂不止温安一个,但是让温安倒戈相向是最好不过。
温安轻咳一声:“那是他们的事,我和五皇兄一起长大,有时候对他俯首帖耳也是分内的事。”
温薄书从子若手机接过盒子,里面是珍贵的药材,她放在桌上轻轻的推过去:“那我好歹也是你妹妹,这个分内真是恰到好处,竟不给妹妹我半分。”
温安装作什么也没听到,问着:“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温薄书不客气起来:“同为皇子,居于人下你也要心甘情愿?”
温安朗朗一笑,一口白牙十分整齐,两端有米粒般大的酒窝:“不愿意又如何?我已经习惯了……”
子若倒觉得这个五皇子有点可怜,把不甘愿当做习惯。
他眸色微沉:“而且,五皇兄的能力比我强多了,还有一个厉害的母妃帮他……”他叹口气,再道:“皇妹虽有意于皇位,可终究是个女子,众心难平众口难平,再聪明也难一手遮天,况且还有个太子挡在所有人的前面。”
“这又如何?”她语气中透着轻蔑。
“不如何,谁输谁赢谁又知?皇妹今日来难道不是想杀了我?”他面无表情,语气又是在度量温薄书的心思。
子若觉得,六皇子比想象中聪明,至少他有自知之明。
“皇兄说笑了,你是我哥哥,我怎么会如此的大逆不道。”在天下没变之前,她不想手沾手足的鲜血。
“那……你今日来是?”
“来探病啊。”她把盒子推到温安面前,甜甜的笑着,宛若单纯无知的少女。
“可我没病。”
“你有病,得治!”她咬定道,“走之前,我要带走你的小儿子去未央宫玩几天,你千万不要和我看不惯的人走的太近哦!”微笑的表情残忍而冷硬。
温安怒道:“你……”
“你放心,安心吃药,我会照顾好我的小外甥的。”她走出长亭,声音再次传来:“养好身体,早晚一天,温秀都不敢小瞧你。”
声音传到长亭,虚无缥缈,有种莫可奈何的震慑力。
温安气的把盒子狠狠的砸在地上,雾又再次腾了起来,掩盖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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