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儿。”女子沉沉开口,刀般的目光定定落在初夏身上,“你带这位姑娘出去走走吧,到西苑去看看,可要把姑娘招待好了,千万别怠慢了咱们的贵客。”
被叫做绿儿的小丫鬟脸色一凛,急忙低头掩饰着脸上诚实的反应,连声应道,“是,奴婢一定会好好招待姑娘。姑娘,请。”
初夏倔强的抿着唇,视线没有从孤雪身上离开。今早回去原本应该在憨睡的女人却不见了,旁敲侧击问着王府里的一些下人,他们也说不知道,会不会,就是少宫主在从中作梗?使计将那个女人带走了?不过,那女人在听到昨晚他如此绝情的话以后还会对他死心塌地吗?饶是如此自己此刻更不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宫主交代的事情就是势必要将这两人看好,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有见面的机会。
“绿儿!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领姑娘下去!”见初夏似乎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女子沉不住气的低呵一声,绿儿抖了抖身子,快步上前拽起了初夏的手,“姑娘,奴婢陪你出去走走吧,这时候外面风景正好呢。”
黑灯瞎火又身在皇宫能有什么好景可以欣赏?初夏冷冷一笑,讽刺的看着拽着自己的手被吓坏的小女孩,张口就打算拒绝主仆两人的盛情。
小女孩似是看破了她的意图,憋着力气一拉,对着初夏小声道,“姑娘你还是随奴婢走一趟吧,该什么时候回来你大可自己定夺呀。”
闻言,初夏瞬即吞下原本要脱口而出的拒绝,转念一想,现下,的确不宜说出冒失的话来,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方,座上女子身份又显赫不同一般,若真得罪了她,吃亏的定是自己,况且少宫主本来对她就心生厌恶,可别因此给了他正好除去自己的机会才是,还是跟她除去转转吧,正是她所言,出去一趟要什么时候回来都行,就算只有片刻,回来也能随找个理由搪塞。
脸上带起温润的笑容,初夏欠身,“那就有劳了。”
绿儿咽下口气,眼角偷觑着那仪态万千的女子,适时的收到了她默默传递的讯息,手紧了紧,低声道,“公主,雪公子,奴婢先退下了。”说完,便牵着初夏匆匆离开,步履慌乱,似被猛兽追撵一般。
皎月洒落淡淡的银辉,照在院中有种说不出的静谧安详。
孤雪兴意阑珊的吃着菜,距离初夏离开约莫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这时候都还没回来,她对自己不至于放心如此吧?淡淡的抿着“碧琼”,他清冷的扫了一眼对面的女子,想着,叫丫鬟带她去逛逛,只怕不是那么简单,刚才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头,这个妒忌强烈的女子怕是吩咐了丫鬟另有所为,西苑…?那个地方绝非什么观景之地。
“雪公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陪着一个英俊帅气的少年单独饮酒,确实于理不合,但女子并未觉得不妥,不但没有离开的打算,这会儿,还起身,款款走到了他身旁坐下,杏目含春,那双眼睛象撒入了星子一般璀璨妩媚,“这‘碧琼’后劲可大呢,你没有什么不妥吧?”
女子竭力压抑着心中的饥渴和欲望,极持平稳的问道。
她身上的香气有那么浓郁吗?孤雪下意识的闪避一边,两人再度分开对面,“还好。”轻轻晃头,忽然觉得有些酸胀之感,分明躲闪开了她的靠近,为什么那股摄人的香气会越来越浓厚?
唇角轻勾,看来,药物就要发作了,女子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千万不能急,不然计划便会功亏一篑。
此时,还是想想其他的事情为妙,人就是这么奇怪,越是想要转移转移注意力,心思越是不能抛舍,大概正是因为太过执着所以才会如此吧。
片刻无语,少年的眼神虽变的涣散,但其中更多的还是清朗明澈,女子益发的焦急,若再不说些什么,只怕他就要开口赶自己走了,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一个大姑娘与一个男子孤身相对,确实于理不合,“雪公子,今日王兄他没有早朝呢。”蓦地,她慌乱的开口,却是说了无关的事情,可这是她唯一能想到可以用来拖延时间的借口。
“哦?”孤雪抚着闷胀不已的太阳穴,不敢兴趣的低应了一声。
“是啊,而且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王兄那么生气的模样呢,恨不得将他的两个侍卫五马分尸一般,不过,这也不能怪那两个当差的,要怪都怪那个女人哪,听说她仗着王兄对她有些宠爱便恃宠而骄,胆子大的竟敢在老虎嘴上拔毛,跑到王兄脸上写写画画,这也难怪王兄会气成那样,并且当即就下令将女子还有她的狼关进了天牢…”
“你说什么?”昏胀的思绪骤然清醒,孤雪一扫淡漠大声问道。
被他突变的样子吓到,侃侃而谈的女子一时怔忪纳闷,“雪、雪公子你怎么了?”
孤雪起身,快步走到她眼前,眉宇间净是担忧焦虑,“你刚才说什么?一个带着狼的女子被关入了天牢?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是。”看着他狰狞的模样,女子连说话都变的结结巴巴,“今早的事,雪公子,你这是…?”不过是一件逗趣的小事,他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天牢在什么地方?”急促的问道,将狼带在身边的女子只会是她!那个男人,竟然将她关进了那种地方!
“雪公子…”女子眼中盈盈带泪,一派受到惊吓的娇弱模样,这时候也不忘蛊惑男人护弱的天性,只是孤雪再没耐性陪她在这里耗着,她那一套对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发挥过作用,面罩寒霜,冷冽的声音仿若来自地狱的最深层,“公主,我最后一次问你,天牢在什么地方!”
淡然却有礼的少年似乎瞬间幻化成了嗜血的猛兽,阴狠邪戾,若是逆他心意,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很懂得察言观色的女子当然不会笨到这时候与他对着干,讪讪说道,“在皇宫的西北角最隐蔽的地方。雪公子!”
得到回答的孤雪哪还等得下去,犹还记得在东宫的那时,当自己不顾一切赶到地牢之时,那个女子已是奄奄一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这种事,他绝对不要看到第二次!
“雪公子!”女子急喊了一声全却被他当空气般处理,顿时,她抛弃了所有,身份,娇贵,矜持,猛地上前将他抱住,双臂如蛇缠绕在他腰间,怯怯的乞求象天下最柔软的羽毛徐徐飘落于少年的心间,却撞击出沉重的一声,“不要走。”
仿若蛇般缠在孤雪身上的女子似也察觉到他的异样,红唇扬起妖娆的弧度,眼底浮现出迫不及待的殷切,似水的般的身子又是紧紧往他身上一贴,这回,她清晰感觉到了孤雪的紧绷与震颤,口气如兰打在他僵硬的背上,“雪…”一声呢喃似的召唤,还不等她回神,孤雪已经飞快的转身,往她尚未闭合的嘴里弹出一粒东西,女子愣了愣,没有料到他的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颗东西已经顺畅滑下了她的咽喉,与此同时,强烈的困倦向她袭来,连眨眼的机会都没有,她涣散的目光已经被眼脸盖上。
机械的转身,目光中净是不屑已经忽明忽灭的震怒,凛然瞪着那银光熠熠的酒壶,鹰目倏紧,扬手,便打算置她于死地。半路,却又生生僵住,为了丽丽,这个女子暂且还需留下,略微思索,他将昏厥过去的女子抗到肩上快步走进屋中,毫不怜惜的仍到了床上,转身欲走却又折了回来,抽出银鞭,骤然功力不及以往,但硬功夫他还是没丢,“刷刷”清脆的两声划破凝滞的空气,对自己造成的效果看也未看一眼便疾身闪进了夜色。
天牢中,气氛阴森幽暗,细细的通道,相隔甚远才会出现一个根本起不到照明作用的火把悬挂于墙,窒闷的空间幽幽飘散着一股腥臭的气味隐隐的似乎还有凄惨的哀鸣萦绕耳边挥之不去。皇朝的所有重犯皆关押于此,除了最后生命会于这里悲惨终结,被收监的这段时间也是不好过的。
被关到这里的犯人,必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才会被判得永不翻身的下场,看守犯人的狱卒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也比对待普通的刑囚更加狠心冷血,常年坚守于此,已经让他们的血都变的冰冷,经历了太多的惨不忍睹,所以连他们自己都变得无心无情。
阴冷悲凉的牢狱中,女子一身粉色的纱裙早已被脏污的地面蹭的不堪入目,那长而乌黑的墨发呈现凌乱的状态,象弄墨一样四下散着,她背对着烛火闪动的地方,面对着幽冷充斥的石壁浅浅的呼吸,一起一伏,似是丝毫没有被这恶劣的环境所影响。
冰冷的牢笼外,一个黑色衣袍的男子站立门边,精壮的身躯挺拔的身材,被烛火一照在墙面上覆上了厚重的阴影,犹如地狱生出的索魂使者,令人不寒而栗。男子虽然身躯昂扬,那张脸却是平凡无奇,波澜不惊,只是多年看守重犯的生活在他冷硬的面颊上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狰狞,那对奸滑的眼此刻正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背对的女子,尽管看不到她正面的模样,但这样背身的效果加上这悚然的环境却揉和出了一种别样的协调,阴森,鬼魅,妖异的协调。
蓦地,男子扬起叩在一起的唇,扯出阴冷猥亵的弧度,摸出钥匙,将牢门打了开来。
沉沉的脚步声踏进那阴湿的地方,只需几步便走到了女子身边,陷入熟睡的女子却浑然不觉即将到来的危险,依旧酣甜入梦。
男子蹲下身,双手向女子伸了过去。一道疾风倏地自侧面扫来,男子警觉的避开,静谧的牢房中,只闻“砰”的一声,距离男子不远的地方潮湿的地面竟凹陷出了一个小坑,而这只是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所造成的,男子立马意识到不对,正欲看向来人之时,已经被人从身后封了穴道,不但身姿无法活动连声音都一并被人控制。
自己的武功虽说不是什么高手,但也绝非俗辈,竟连对方的声音都未有觉察,看来此人定非泛泛之辈,正当男子思索之时,嘴已经被人强行扳开一颗药丸滑入咽喉,困倦瞬间袭来,同一时间,身上的穴道骤解,壮实的身子轰倒地面,不省人事。
地牢中,烛光闪动,异常阴魅。
少年冰冷的视线看向一身玄色劲装的男子,不客气的开口,“你可以走了。”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不能掩饰住那沧破的沙哑,但他想要遮掩的并非如此,而是不稳的情绪和粗重的喘息。
劲装男子回以同样冰冷的目光,但只在少年身上停留一秒不到,便迅速移开,看着那略显狼狈的粉色。
“你若还不走…”粗嘎的声音略为一扬,拳狠狠的握住,嵌出了血丝,“要是被你的主子知道了,又会给她带来无妄之灾。”
视线一诧,猛地抽离,“你呢?”这个孤冷清傲的少年不会蠢到这个时候带她离开吧…
孤雪冷冷一笑,目光透着森然,“呵!你放心,我岂是那般愚蠢之人,我留下只是想再陪陪她,明早我便要离开…”最后那句说的极轻,却也饱含着无奈。
男子紧抿薄唇,幽然的视线在他身上打探,想要找出他真正的意图,不过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或许,他说的是实话。
不再开口,男子转身离去,却被孤雪叫住,“等等,把这男人带走。”阴狠的语气,说话的同时还泄愤的踢了踢那昏死过去的男人。若非自己被封住了功力,他早将这个男人千刀万剐以泄怒愤了!
男子低头看了看,别说孤雪,连自己都有了结他性命的想法,但事以至此,不能再惹出什么事端来,否则,里面关押的人儿还不知道受到怎样的处置。想到此,果断的将那个狱卒甩到了肩上,眨眼,便消失于无形。
男子前脚刚走,后脚只闻压抑的牢房中猛地传出一声闷响,孤雪的双膝硬生生的撞向了地面,白皙的俊面在这一刻呈现出了诡异的妖红,喘息不已,仍旧冒着血丝的手骤然在胸口缩紧。原来,刚才的淡然与镇定都是他拼尽了全力所做出的伪装,那个不知羞耻的公主竟然在自己酒中下了药,而自己竟大意的没有觉察,此刻,药性已经彻底的爆发,周身似火样的燃烧,酥麻之感钻心渗骨顺着血液游走在他身体的每一处。
“嗯…”若有似无的呢喃传入耳际,声音飘渺的有些过分,却让孤雪蜷缩的身躯不可控制的猛然震颤了起来。
“小鬼…?”她喊的甚不清晰,即便在恍惚中她都不能相信那个抛弃了自己的少年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不要她了,他们已经形同陌路了,他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发泄般的低呵从少年口中倾泻而出,他猛地抬起头来,脸上喜悦与痛苦并存,于内心深深的做着挣扎,可那沸腾的欲望又怎么会轻饶过他?
决绝瞬间闪现于他的面容,如同猛兽般的扑过去,撕咬着最后一分理智,他问她,“丽丽…你还相信我吗?”
她的转醒只有瞬息,而且即便如此也是在涣散之中,只是感觉有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脸上,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惬意,下意识的往那温暖的来源靠了靠,嘴角牵动出了笑意。
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少年化身为出闸的猛兽,以闪电般的速度褪去她身上的束缚,只剩下白色的肚兜暴露在跳跃的烛火之下,少女的肌肤似雪赛霜,柔柔的散发出美好的光晕。
低头,少年抿住那粉色的唇瓣,饥渴的索求,粗暴着吻过上面每一道纹路,直至少女发出困难的喘息他才移开,就在少女张唇渴求空气的瞬间少年趁虚而入,品尝着前所未有的甜美,似蜜如酒的甘爽让他发出沉闷的喘息,空出一手缓缓在她身上游走,令她发出难过又难耐的*,本能的索要迎合。
“啊…”身体犹如被刺穿了一般,少女仓皇的睁开了眼睛,大脑却仍然酸胀一片,“好痛…”
少年生生停下了动作,竭力压制着泛滥成灾的躁动,浅吻如细密的春雨在她脸上落下,随着那爱怜无比的动作,少女拧紧的眉渐渐舒缓,身体象是蓦然少了什么,让她本能的想要得到,无意识的扭动起了身子。见她已经接纳了自己,少年一喜,动作陡然变的狂炙,将她紧拥在怀,吟唱着流芳千古的爱曲。
陡的,少年动作一滞,双臂倏然拥紧,仿若想将怀里的女子嵌入身体一般,粗重的低吼,灼热的雨露顷刻散布。
霎那,绝美的音律闯入耳膜,仿若天籁击打在她的心间。
他说,“丽丽,我爱你。”
她甜甜一笑却未被少年所捕捉,搂她在怀,再度与她驰骋天堂。
银月如钩,高悬夜空。
玄色的身影无声无息的落座气势磅礴的楼宇之前,伸手去推门扉,却又猛地一顿,复杂的目光投向远方的一点,心惴惴不安,隐约浮起烦乱的心绪,正要原路折回,漆黑的楼阁却忽然传出了低沉的命令,“绝尘,进来。”
无奈,收回目光,身形一动,人已经在空旷静默的屋子里站定。
“主子。”幽黑的房间里,除了那挺拔刚硬的一抹身躯便再看不到别人,但被称作绝尘的男子却恭敬万分的单膝跪地,沉声开口。
“绝尘,何时回来的?”薄凉的声音空洞逸出,摄人又诡异。
绝尘丝毫不觉恐惧,只是浮起了一丝心虚,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皇宫之中到处都是他的眼线,恐怕连自己的兄弟都会出卖自己,所以还是据实禀报为妙,“属下戌时回来的。”
“戌时?”森森的声音瑟瑟轻颤,仿佛生锈的铁链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拖拽,“你看看现在已经什么时候了?绝尘,本王从来不知道你还有闲逛的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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