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一笑,漫不经心的看着修剪干净的指甲,“真是无情,雪,以前你都叫我‘娘’的,现在不愿喊了,好歹也该叫声‘丽丽’吧。”
“你闭嘴!”低吼,转身,与她对望,眼底悄然弥漫出杀意嗜血,“雪娘子,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
“两个字?哪两个字?是…丽丽?”媚笑,他的警告她根本不放在眼里。一道银光,闪电般打了过来,瞠目,她不可思议,随即低笑,阴森*人,“雪,你的功夫精进不少呢,那丫头有这么大本事?为她你什么都做得出吗?”
低吼尖锐高亢,到底,他们看上了那丫头什么?要武功没武功,要本事没本事,要谋略没谋略,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为何她身边的人都被她骗的团团转?忽略了她这个正主,统统都为她绞尽脑汁!她才是雪娘子!她才是翔傲九天的凤凰!一个傻傻笨笨的蠢丫头,凭什么抢走她拥有的东西!
奇丽丽,拿了她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就象那些弑父杀母颠覆王朝的罪人,她会一块块割下他们的肉,抽掉他们的筋,把他们踩在脚下,看他们哀哀求饶,魂飞魄散!你,就用你的一生来还吧!用你的名,你的貌,你的所有!今后,世上便再没有雪娘子,有的,只是奇丽丽!
“小鬼。”她怯怯唤道,眸光清澈,无辜的看着他,“何必动刀动枪呢,我听你的就是了嘛,脖子好痛哦…”
丽丽…慌神刹那,局势陡转,银鞭滑出,扣上他的喉咙,眨着眼睛,笑,“小鬼,这才乖。”
孤雪恼怒,自己的鞭子被她精快的动作甩打到了地上,但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个,“雪娘子,你究竟用了什么妖法?”
替代的那么成功,声音语气惟妙惟肖,连神色都与丽丽如出一彻!
“妖法?”雪娘子拉拉手中的银鞭,裹住他的脖子缠紧几分,“小鬼说笑吧,真相信世间存在鬼神么?”
“不要再叫我小鬼!”孤雪咆哮,赤红了双目,发丝因剧烈的挣扎散下,晃动飘舞,在一袭银色铠甲的烘托下,狼狈中又带着邪魅的味道。
眼神闪烁数下,银鞭倏地收回,浅笑,端庄优雅,如似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去见她吧,我说真的。”眼神真挚,她看进他眼中,不疾不徐的说道。
血色充斥的眸紧紧锁着她,妄图看穿她的用意,半晌,水光粼粼在她眸中游动,清明坦然,没有让他洞悉任何,“你想干什么?别忘了我们曾经说的,你若伤她分毫,我会加倍赠送还与你!”
决绝与她对视,片刻,她低叹一声,眼中流淌受伤,“雪…再有一阵子你就能带她远走高飞,我想,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吧,好歹,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一点母子之情那是假的,你知道我的性子,不是我对你冷漠,而是我不知该怎么表现,我天生淡然对再喜欢的事物都是藏于心里,独享一味。从来,我都把你当做亲身骨肉,过去怎样我不想去想,眼下,你快走了,我只希望你能记得我的一点点好,记得我曾作为你的娘不是残忍专制的,所以,你去见她吧,大战前去见见她,看看她,我知道,你放不下她,没有一刻放下过…”
孤雪冷冷倪着她,片刻,笑出声来,却是没有一丝温度,“你为何不去当戏子?真是辱没了你的才华。”
纤手捏紧,案上断落的红发被她蓦然捕捉,唇一勾,带出妩媚风情,“呵,那链子断了,当日你那般紧张兮兮的宝贝竟然断了,这链子对她意义不凡吧,贴身带的东西出现这种状况,啧啧,不知它的主人现在境地如何呢…”
孤雪的神经被牵动,凌乱的心跳亦发难控,丽丽真的出事了…敛起忧色,语气如似寒冰,“真的让我见她?”
雪娘子恻恻一笑,目光深深,“为娘说一不二。不过,有件东西你务必要帮我取回来。”
果然,她别有目的。孤雪冷笑,“什么东西?”
“我要…”杏瞳微垂,眼底快速闪过一缕兴奋,“她的血。”
“你休想!”孤雪一惊,愤然大吼。
“先别气。”雪娘子声音柔柔的补充,“我不要许多,又不是叫你把她的血抽干给我。我只要一点点便可,一滴足矣。”
“不要说了!”俊脸一沉,挂起森然之色,“我不会帮你!”
雪娘子一点不急,只是定定看着一案的手链残骸,声音淡然,“你就不怕她有事?”
神色一变,孤雪脸上闪过不安,将他的所想暴露无疑,如她所说火焰般的头发果真与常人不同,坚韧难摧,此刻却无缘由的断掉…实非什么好事,丽丽…到底出了什么事?
“拿她的血你有何用?”雪娘子的武功深不可测,到底练就的什么功夫他至今不知,若没有她的妥协,自己想离开军营绝对插翅难飞,硬闯的话说不定还会被封住筋脉,如同上次送行,内力全被抑制,更加无法与她抗衡。
雪娘子神色沉重,一脸凝滞,“雪,我也不骗你,我修炼的武功虽然能力非凡,但练就此功者必遭扼命之运,即便练功者进步长足但会折煞寿命,不瞒你,我长年浴阴阳之血,就是为了续命所为,可这段时间,我发现用纯阳纯阴之血沐浴都效果甚微,雪,不久我便可夺得天下,我不想刚踏王位便与世长辞,将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拱手他人,齐丽丽与我容貌无二,我想试试,她的血能否为我绵延寿命,这么多年钻研医术,多多少少我也积累了些方法,其中有一野史记载,孪生子的血液加上多味丹药能为另一兄妹去病延命,齐丽丽,她与我那么象,所以,我想试试这个方法是否可行,就是这样而已。”
孤雪挑挑眉,慢悠悠的落座,凝着她沉重的表情,“你以为我会信你?”
眸中泛起幽幽水光,声音低落,“雪,我记得曾经你对我是多么依赖,不知不觉,你已经对我没有半点情分了么?你可还记得是谁将你从黑漆漆的院落带出来,是谁助你手刃囚禁你的仇人,又是谁没有半点保留教会你绝世武功,教你挥鞭对敌,再恨我,就算偿还,你也应该了我一个心愿吧。”
拿起地形图,他把视线放在上面,语气嘲讽,“还?雪娘子披靡天下,这么厚颜无耻说出去不怕被人嘲笑吗?我现在…”清傲的抬起眸,讥诮的看着她,“若不是还你的情,你以为我现在会在这里做这种无聊之事!”
“是啊…”她怔了怔,听出他隐含的怒气,自然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是我的话,你现在应该和她双宿双栖,幸福相伴,不过,若没有我,雪,你又怎么会与她相识?”
他们,是因为她才走到一起!也因为她,才日久生情!因为她与她有一模一样的容貌!心下愤然,脸上却笑意暖暖。
执起袖,肌肤是玉白的色泽,只是,如此美妙的颜色却是沟壑遍布,横错交织,她微微动手,上面的痕迹更显骇人,二八年华的娇容,手上的肌理却好比五六十载的老人,让人惊异。
“很可怕?”雪娘子轻笑,弯弯杏目将他的惊诧尽收眼底,她敛目,戚戚看着手上的皱痕斑斑,凄凉一笑,幽声颤颤,“雪,我没骗你,真的没有,虽然我容貌年轻,但我的身体其实已经很糟糕了,有时候我会莫名感到晕眩,有时我的视线也会变的模糊,我的身体正在快速的衰败,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我不想死!不想就这么死去!我要的东西我还没有拿到!即便拿到我也希望能多拥有它一些时候!倾尽心血,若最后郁郁而终…我不甘心!不甘心啊!雪,我求你,帮我拿到她的血,只要一滴,一滴就够了。”
那道道褶皱一条条,交织出触目惊心的痕迹,微微抬眸,冷然看着她一脸的焦急,哀求,悲伤,心里不知怎的很不是滋味。第一次叫她娘,有温暖的阳光打照在她身上,让他觉得她是那么不一般,那么高大,那么坚强,足以撑起她还有他的整片天空;杀了那个男人,她脸上淡淡的笑有着一种首肯和自豪,那一刻,他心潮激dang,为这个女人头一次对他表现的赞赏。而后一次次,他追逐,她头也不回,她的心冷,或许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比她还要冷上万分,就像沙漠里的旅行者,好不容易拿到了一壶水,而那壶水并非真实的存在,而是他自己的急切渴求所制造的幻象,终归,是一片虚无,雀跃的心沉淀后也只剩一片悲凉仓皇…
对她,他以为自己已经心死了。可…抚上胸口的手轻轻抖着,那里面还有小小的声音在呢喃,“救她”。人非草木,她对自己的点点滴滴他记得一清二楚,终究,是无法撇下,终究,无法坐视不理。
“只要一滴血?”他轻轻问道,视线一秒不落的注视着她的表现反应。
“雪,你答应了!”雪娘子欣喜,眼眶骤红,差点滚出泪来,遂象意识到什么,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擦起眼睛,将眼底得逞的精光很好的掩盖,“我失态了…”
她的心比铁都要坚硬,比石头都要顽强,而现在她竟然哭了…落下以往她最嗤之以鼻的不屑泪水,晶莹的泪水是象征着软弱,不愿低头的她何时也变不堪一击。
她是没有骗他的吧…起身,孤雪朝她走去,颤颤缩肩的动作扯动他心底最柔软的心弦,他有些混淆,分不清眼前在哭是雪娘子…还是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缓抬起手,他朝她瑟瑟的肩膀触去,一股浓郁的玫瑰之香倏然窜入他的鼻息,一震,他将手缩回,仓然退后两步,手心是一片汗水,恼然,连他都无法区分孰真孰假了么?心底一慌,蓦地冲出了营帐。
帐中弥漫悄然,抬头,她笑,不似方才的娇俏甜软,取而代之,是惑人心神的妖媚,缓缓走向案桌,目光落在段段红发之上,眼光阴狠,猛的挥手,只闻一声裂响,案桌便四分五裂,墨珠,红发,统统掩埋。
慢慢坐下,军帐中只有一个榻椅,纤嫩白臂在扶手上游走,描绘精美雕花,渐渐的,她的脸颊开始泛红,闭眼,酣然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淡然清甜,是少年身上独特的香气。
“雪…”低唤,双腮殷红,微微睁眼,一抹黑影立于眼前。
来人静静注视着她,她亦然一动未动,眼里骤起的狠戾也因熟悉的身影而退去全然,粉舌舔过嘴角,青葱手指缓缓拉开粉纱衣领,眸光中水影浮动,娇艳妩媚,惑人心智。
高影俯身,托起她娇小的身躯搂紧怀里,健臂感到她的震颤,似雨打的小花找到了依靠,她一边颤抖一边往他怀里蹭去,急切拉着他的衣衫,磨蹭嫣红似春的小脸,吐气如兰,小猫般的呓语,“给我…我要…”
“乖,你什么都不想要的。”他低叹,搂抱娇躯的手紧了又紧,喉结滚动,双目一瞬不瞬看着动情难忍的女子,定了定神,抱着她,走向床边轻轻放下,她撕扯着身上的衣服,旁边,有凉气扑来,下意识的翻滚过去,银针不偏不倚精准落下,左手下针,右掌抚着她的眉心,舒爽的气息钻入脑中,薄荷一般清凉冰爽,渐渐安静下来,急躁的表情享受的放松,半晌,zao热渐消,睁开眼眸,对上的,是男子满怀关心的眼眸。
拉过他的大手,半疏离半亲密的拽着,厚掌传来久违体会的暖意,抬起眸子,亮晶晶的犹如璀璨星辰,“我知道你想要我,为什么要把我推开?”
一瞬的发作已濡湿了她额前的卷翘,他伸手,带茧的手指撩起放在指间揉弄,阴柔相合的脸上木然淡漠,“想要你,可你把我当成了谁?”
雪娘子怔愣,瞬间,娇俏勾唇,松开他的手,牵起乌丝将他缓缓拉向自己,玫瑰的馥郁之气陡然围裹住他周身,“谁…我的小可爱。”
说完,她率先笑了起来,轻啄他的娇媚俊帅混杂的五官,情yu之气浅浅浮荡。
“小可爱?”他跟着轻笑,低沉的磁性嗓音令人沉醉,神色由木然渐渐变为冰寒,轻推了她一把,有些忧伤的开口,“我不是孤雪。”
娇媚的笑容有一丝僵滞,随即又笑颜重展,却是冰冷森寒,“你可以走了。”慵懒的转过身,这里是孤雪的军帐,小小的空间,四处都弥漫着少年身上独有的气息,枕上传来淡淡的清爽,她闭目,深深吸进一口,神色颇为享受,就在这时,一只略有些冰凉的手却捉上她的皓腕,眸带犀利,她睁开眼,并未转身,语调森然,“玄,你太过放肆了。”
身后,久久没有声音,唯有一丝沉重的气息在起起伏伏,直到被捕捉的手腕快出现红晕,他才将手松开,从怀里摸出白玉小瓶,将里面的药膏到了些出来擦在她被自己抓得有点微烫的手腕之上。
雪娘子一愕,腕上传来的清凉让她本有些郁结的心绪平稳了一些,转身,媚眼波光流转,视线在他阴柔相合的俊颜上定格,“玄,我已经让雪去取那丫头的血了,到时你一定要帮我将事情办妥当,不能出丝毫差错,知道么?”
那声“雪”叫他心里一震,抹药的手随之一抖,与她妩媚的眸光相撞,思绪有些恍惚,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容貌,为何一个眼中流露出的全是算计妖邪;一个却善良纯然,心思剔透…
“玄,你在想什么?”雪娘子声音一沉,心中陡生怒气。该死的奇丽丽,连玄都被那蠢丫头蛊惑了么?自己比那个女人强了百倍,为何她一出现便把自己身边的男人都骗的失了心智,不再对她言听计从了!
淡淡一笑,阴柔中有不失男子的英气,“我在想…天下真的就对你如此重要?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猛的一愣,瞬间,嘴角噙着的笑容有丝瓦解,深邃的目光也开始涣散…
自己的内心其实是模糊惘然的,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雪娘子,这并非你想要的…只是,身为东楚唯一的血脉,为了报当年的灭国之仇,这些,都是她不得不做的,也是她必须要做的!何曾,她想用自己年轻富有朝气的生命来支撑如此沉重的负担,但王国灭家之仇不可不报!父王惨死眼前的那一幕至今想起来都令她浑身战栗,整个皇城,所有的大臣权归一夜之间骤然消弭…龙榻上,父皇的明黄龙袍被血所染浸,小小的她在面对如此惨绝人寰的遭遇之时,硬是咬牙撑了下来,蜷缩着身子躲在父皇的龙榻之下,甚至,在这灭顶的恐惧面前她发挥了惊人的冷静,在那群侍卫冲进来绞杀之际,唯恐被人发现她暗藏于房中,偷偷摸出了自己所配的假死药服下,为的就是躲过他们的搜查,让自己的呼吸全然消失。
从小,她就对药理深感喜爱,总是跟在那群年迈的老太医后面学学这,看看那,渐渐的,她对医药的兴趣越来越浓厚,而对父皇耳提面命的武功却怎么都打不起精神,父皇请了全东楚最好的师傅来教她,可她每一次不是躲就是藏,久而久之,这也成为了她生活中小小的乐趣,与师傅玩捉迷藏,偌大的皇宫,身为公主的她对这里肯定再熟悉不过,每次看到师父因找不到她而搞的满头大汗,最后只得无功而返哀叹连连的时候她都觉得很有成就感。时间一长,师傅对皇宫也渐渐开始熟悉,再想瞒过他的视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这样非但没有让她妥协投降,反而更是玩上瘾了,既然师傅知道自己经常躲藏在什么地方,她就很聪明的开始选择师傅不敢去的地方躲藏,那日,正巧,她藏进了父皇的寝宫,没想到,她的命正是被她的顽劣所救…
待药效过去,她转醒的时候,整个皇城已经被一片浓浓的血色所洗劫,怎样都无法挽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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