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好久不见。”
避无可避，南宫浅痕索性迎上，安然站在殷若素面前，少女脸上瞬间的错愕清晰地映入他的眼中。
白衣皇子无奈一笑，只得缓步上前，与南宫浅痕并肩而立。
“姬逸之，我竟才发现你是大胤十一皇子。”咬碎银牙，银狐核心成员叛变，总坛暴露那是早已料到的事，“但是你看我带回了谁。”
更加轻微的脚步，脚尖只略略点地便停止了声响，少女茫然地环顾，目光落到了南宫浅痕身上。
“这便是……银狐总坛？”
淡淡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楚烟络微蹙娥眉，暗色的火焰将她的清秀也扭曲得诡异。
“银狐首领。”南宫浅痕玩味一笑，落落大方地接住了楚烟络投来的目光，“你不也隐藏得很深么。”
楚烟络抿紧双唇，无言以对。
南宫烟络错综复杂的身份全都加到了自己身上，沉重的压迫感让她喘不过气。
“夫人，我还是喜欢你嚣张跋扈的样子。”南宫浅痕低笑，在殷若素面前停下脚步，“如果一开始就这么阴沉，我才不会在你身上一掷千金。”
戏弄的神情，殷若素咬紧红唇，目光从姬逸之移向了南宫浅痕。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是银狐的人的？”
楚烟络打破了总坛的寂静，殷若素的瞳孔猛然收紧。
“哎呀哎呀，你怎么就把真相说出来了？”南宫浅痕退后一步，仿佛与殷若素隔了一道鸿沟，“有的时候还是隐瞒比较好吧。”
“南宫浅痕！”
双剑猛然出鞘，殷若素推开了身后的楚烟络。
鲜红的大氅倏然滑落，露出一身大红的劲装，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青丝被高高束起，剑刃上泛起一片森冷寒光。
原来……接近自己就是为了取得银狐的情报，原来……所有的情谊都是假的！
咬紧红唇，吞下即将滚落的泪水，上挑的眼角杀意无限。
紫狐动真格了。
南宫浅痕微微敛住笑意，双月湖畔那破水一击并非她全部的本事，只是爱意尚存，想给自己的丈夫留条活路而已。
然而今日之话如此决绝，那是当真要杀之而后快了。
蠢女人。
南宫浅痕瞥了楚烟络一眼，就算看破了自己的意图也不要嘴快地说出来啊，自己可不像步延风那么会甜言蜜语地哄女人。
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违心的情话大概也是种境界。
强烈地杀气充斥着总坛的每一个角落，满腔的愤恨只在南宫浅痕一个人身上燃烧。
剑气微动。
总坛所有的甬道入口同时关闭，平滑的白玉地面突然出现了凹痕，每一块暗格在瞬间翻转，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密布了黑衣杀手。
劲装束身，黑布蒙面，毫无感情的目光聚集在南宫浅痕与姬逸之的身上。
“首领的身份被南宫浅痕看穿，金狐叛变，务必保护首领安全。”
精炼的命令挡不住清脆的张扬，殷若素脚尖轻点，只听风声掠过，双剑的杀气已然出现在南宫浅痕的头顶。
又是场有预谋的刺杀，年轻的公子眼尾扫动，此刻被召来的杀手定不是等闲之辈。
“都是各分坛坛主。”姬逸之小声传递着信息。
蒙面上绿色的狐狸将他们的身份暴露无遗。
“现在怎么办？我可打不过这么多人。”
纸扇猛然从袖中抽出，格挡住呼啸而来地双剑。
忽然间腰间一阵刺痛，一股温热在肌肤上蔓延开来，握着玉扇的手一颤，白玉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脆响，南宫浅痕弯下了腰。
殷若素落在一处，握着双剑的手亦在轻轻颤抖。
“姬……逸……之……”
冷汗濡湿了南宫浅痕的鬓角，竟是如此狼狈。
手捂住了腰间的伤口，粘稠的鲜血从指缝间流出，然而利器却还未被拔出。
“十一弟！”
一声轻呼卡在了楚烟络的喉口，在她的眼底，那个温润如玉的十一皇子竟握着染满鲜血的匕首，白皙的右手上沾了一片暗红。
可是他的眼神还是如此温柔，温柔得就像是在抚摩南宫浅痕的背脊。
急促而又沉重的呼吸从南宫浅痕的鼻间传出，他支撑着被刺中的身躯，发出一个自嘲的冷笑。
匕首又往里探了些许，南宫浅痕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住手！”
楚烟络想要阻止姬逸之，却被殷若素拦住了去路。
“看见首领真面目的外人，必须死。”最后一个音节带了些许颤动，楚烟络看见她的眼眶微红。
“我从没想过……会死在你的手里……”吸入胸腔的空气渐渐降温，南宫浅痕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
姬逸之的眼中流出抱歉的神情，然后并没有将匕首拔出的意思。
南宫浅痕知道，若是瞬间将凶器拔出，自己定将鲜血飞溅，那时便是自己的死期。
他还想让自己多活一会么。
“父皇只把我当做剿灭银狐的一枚棋子而已，而谁又甘心当棋子呢？”手没有离开匕首，刺杀者满眼歉意，“若非如此，不管多少人都杀不了你。”
南宫浅痕终于可以体会当青王看见姬逸之提剑而来的心情。
当白衣温润的皇子突然抽出利剑，眼中温柔不变，然而却毫不犹豫地一剑刺穿心脏，不知在青王临死的一瞬，是有怎样复杂的想法。
至少该比南宫浅痕惊讶许多。
“十一弟，住手。”
楚烟络无力地重复着这几个字，掩不住满心的惊恐。
“首领……”殷若素微蹙娥眉，“南宫浅痕已知道我们的总坛，不可留。”
“你还知道尊我一声首领。”楚烟络深吸一口气，极力保持着镇定，“我命令你们，住手。”
“恕难从命。”
秀娥轻挑，殷若素冷冷看着在姬逸之手中变成血人的南宫浅痕。
——既然当初接近我是为了剿灭银狐，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因为你将要死去而悲伤？爱情……真是可笑的东西，作为一个杀手，竟还相信爱情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锦衣公子的力气被不断滴落的鲜血抽离，妖冶的暗红在白玉的地板上绽出无数刺眼的花。
“大哥！”
楚烟络最后的呼唤也听不见了，南宫浅痕猛然扑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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