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囚禁太子府
正在失神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喊,他身子一僵,转身之际苏绾吟身后已然多了一个男子,那男子英眉朗目,风姿绰约,同样一袭明黄色长衫龙颜黑靴,眉目之间竟与萧王有几分相似,苏绾吟手上猛然一颤,触碰到他的伤口上,萧王凛然一声低呼,她惊住,一阵手忙脚乱,那长衫男子移步到她身前,目光从她脸上流连而过,最后落在萧王的身上。
“二弟在此处可还适应么?”
说话的男子正是苏绾吟二姐的夫君,当朝太子秦殇,岚妃的独子。
他的目光带着冷冽的寒意,和萧王四目相视之间,两人身上与生俱来的寒意和王者气息都是咄咄逼人寸步不让,苏绾吟夹在两人中间,不知该说什么。
萧王也是一声冷笑,“太子万金之躯,来天牢看望臣弟,不怕搅了岚妃娘娘的苦心孤诣么?”
太子猛然爆发出一阵狂妄的笑声,他看着萧王,他有多恨这个二弟,没有人清楚,从展袭无辜枉死,到苏绾寒和苏绾吟的阴差阳错,他们想娶的人是对方的妃,而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的女子在仇敌身边,这滋味谁人可知?
“二弟果真让本太子刮目相看,你王府美人如云,竟然贪慕本太子母妃美色,深夜潜入岚妃宫害我母妃险些为保清白丧命,若非你慌忙之中逃离丢下玉坠,只怕我母妃此身都难分明。”
萧王淡淡的一笑,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总是这样淡谧清雅,眼中的狠辣凌厉从不为人看破,似乎翻云覆雨间就是尸横遍地的残忍。
“太子皇兄不要过于自负,这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息,并非输赢顷刻间就能道破,太子以为,一枚玉坠编造的谎言,就可一定胜负么?”
话音未落之际,忽然天牢之内一片灯火通明,漫天火光破空而出,直照的一派光亮,杀声此起彼伏,哀嚎声刹那响遍天牢。
秦殇错愕,他死死盯住天牢门外一队冲进来的铠甲侍卫,刀剑寒光一闪刺目,苏绾吟站起身,定定的望着那些面色阴沉的士兵,忽然身后一阵狂妄之笑直冲云霄,秦殇回首,之间两名侍卫已经以刀剑之刃刺破门锁,冲入牢内,已经换上金甲银胄的萧王英姿勃勃,飒爽凌厉,剑眉英目昂首阔步走出牢门,他看着愣住的秦殇,唇角一抹冷笑。
“我早已步下天罗地网,如今苏府尸横遍野,岚妃与你,太后皇帝之梦一夜之间溃不成军了。”
他说完看向早已呆住的苏绾吟,她耳畔不断回响着那句“如今苏府尸横遍野”,整个人几乎要晕厥过去。
萧王的眼神中有瞬间的柔软之色,他抿唇,握着刀剑的手忽然抖了一下,他看着苏绾吟,她的眼中是积聚的泪水,在眼眶内盈盈打转,几度欲落,他感觉到一种酸楚从心上掠过,可是很快,就被他强力隐去了。
“本王的好王妃,若是没有你在萧王府做人质,恐怕苏府还没这么快没落,本王日后定会好好照顾你,绝不辜负你一片痴心。”
他说罢提剑扬长而去,决绝冷漠的背影在她心上划过一道伤疤,就像本来已腐烂的伤口,再撒上一把盐般撕心裂肺。
侍卫架着秦殇回到了太子宫,苏绾吟接到家中的书信,苏府已被萧王的人已火烧焚尽,只剩下灰烬和杂草,苏大人及几个侍妾被押往皇宫,现在不知去向。
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天塌地陷了,她现在是王妃,真正的胜利者萧王的妃子,她去哪儿都没人管,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去哪儿,究竟天下这么大,除了冷漠无情的皇宫和萧王府,她再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容身。
在一天之内她经历了太多大起大落,苏府在顷刻间狼藉没落,亡族仇人竟是自己昨晚还耳鬓厮磨彻夜缠绵的夫君,她觉得上苍对她太残忍了。
她想起秦殇被侍卫押送回太子府时对自己说的话,“绾吟,这就是你的夫君,你冒死也要进天牢救他的男人。”
苏绾吟站在到处是厮杀声的皇宫里,战马蹄蹄,萧王的战旗插满了所有角落,皇宫内的禁卫军还在殊死相拼,太子府已然全部是风剑带领的侍卫驻守,太子大势已去,即使皇帝,叱咤风云建立北国天下几万里江山锦绣的北帝,也要难逃逼宫退位一劫,苏绾吟已经哭不出来了,凛冽的风如同刀割一样在脸上划过,她颤栗着,觉得世界都已经天翻地覆。
萧王战旗已经插满了城墙宫禁,侍卫皆已换成了他的人,北国皇宫俨然已是秦裕的天下,苏绾吟站在一处宫苑走廊下,望着脚步匆匆的宫女不停的到各个寝宫去颁旨,心里没由来的一阵伤感。
原本她是应该高兴的,因为秦裕登基之日,就是她凤冠霞帔加身成为北国新的皇后之时,却不知为何,心里反而愁云惨淡,她望着远处静夜阑珊,一点明暗交替的烛火在闪动着,忽然眉团紧蹙,侍女铜雀走过来,问她怎么了,苏绾吟只是摇头,沉默半响后拉着铜雀的手,声音低沉道。
“我要去太子府,你在这儿守着,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不在寝宫。”
铜雀登时吓了一跳,她四下张望一周,才说,“王妃娘娘莫不是同奴婢开玩笑吧,王爷和太子之间的仇恨已不是一日半日了,如今大局已定,王妃此举不是同王爷相悖么?”
苏绾吟仍旧那么固执,拂开铜雀握住自己衣襟的手,二话不说走下长廊,夜色清幽将她的身影一应隐去,四周一片风雨前夕的平静,身后唯剩下铜雀焦急的呼唤,随着苏绾吟急促的脚步越来越浅淡。
太子府在一片郁郁葱葱的苇林之后,临湖而建,依山傍水,夏季望去尤其迷人,乘湖泛舟,游水采莲,一群容色俏丽打扮鲜艳的宫女嬉笑白莲绿蓑间,可谓皇宫一景。
只可惜这一切昔日美好都伴随着秦裕的厮杀和篡位归于灰烬,也许大北帝国来日更会繁花似锦,但是十里长安此刻的尸横遍野,多少也会在历史上蒙住一层无法掩去的灰尘。
苏绾吟自长街一路奔向太子府,她不知在害怕什么,似乎晚一秒钟就是天人永隔之感,她已经派人去苏府给出宫回娘家省亲的二姐送信,想来秦裕不管如何心狠手辣,至少苏府总该有人活命,她了解秦裕的为人,绝不会杀府中女眷,所以二姐苏绾寒应该还活着,她想接二姐进宫,最后和太子见上一面,秦裕得天下,第一件事必是杀皇子,他绝不会让南国三子夺嫡的惨剧在北国上演。
苏绾吟的脚步愈发急促起来,月色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拂起头上的金枝流苏步摇,在松散的发间微微晃动,紫色长裙尾纱摇曳,说不出的凄婉风情。
她站在太子府门外,两列侍卫铁甲在身,手握银枪,面色肃然阴郁,为首的一个看见苏绾吟,眉间微微一蹙,思索片刻走下台阶,恭敬的行了一礼。
“末将给王妃娘娘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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