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北苑冷宫
北苑是北国开国皇帝高祖建立的冷宫,一年四季都是风雨萧萧戚戚之感,传说高祖最爱的妃子名唤芝儿,本是当朝宰相之女,可是自幼定下了姻缘,许配的是武将的三公子,故而宰相拒绝了高祖要将其招纳为妃的美意,可是高祖不愿错失芝儿,便强行征纳,宰相以仁德不尊不从,便被高祖下旨抄家斩首,将芝儿带进宫中,封了芝嫔。
芝嫔念及这等深仇大恨,誓死不愿侍寝,高祖大怒,便将她贬为歌姬,芷嫔日夜不睡作词作曲婉转怒骂高祖是昏君比拟商朝纣王和夏朝夏桀,最后被囚禁于冷宫之中至死,可是高祖一生最爱还是她,许是因为不曾得到故而终生难以释怀,芝嫔二十四岁死于冷宫,高祖痛不欲生,追封为贵妃,贵妃和皇后可陪葬皇帝同陵寝,这也看出了高祖对毕生都不曾得到的芝嫔深深的爱恋。
这冷宫历朝历代都从不却少红颜,在此凋零的红颜女子更是数不胜数,高祖的芝嫔,圣祖的袭才人,莞美人,先帝的岚妃,还有今时的薛主子,都是这皇宫无数女子之中最可怜薄命的人。
此时薛主子站在破败的北苑院中,仰头望着初升的日头,昨晚的噩梦历历在目,青鸢之狠让薛主子一夜之间清醒顿悟,果然是后宫最波澜不惊之人,往往在关键时刻最能引发风雨,那青鸢便是,枉费她一直将目光盯在苏绾吟身上,她不过是一株柔弱的牡丹,经不住那阴谋的风吹雨打。
薛主子想着便叹气,侍女走过来,将一盏茶递到面前,轻声唤了句“才人”,薛主子瘟神转头,看着那破了一个边儿的青花瓷茶盏,不禁冷笑。
“才人,枉我错信了青鸢那个贱人,本以为我能封个贵妃,不想竟到了最后,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
她苦笑着,接过那茶盏,看着,忽然门外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刚要张口问侍女什么声音,门在下一刻便被人推开,进来的正是一个凤目清澈,红唇倾城的女子,她居高临下的笑着,环顾四周不禁叹息。
“哎呀,薛妹妹住在如此简陋的冷宫,夜夜伴着岚妃不甘的哭嚎,心内可曾心惊胆战么?”
薛主子冷笑,将目光移向别处,那侍女接了茶盏下去,寂静的走廊顿时更加凄清,唯有四目相视的凌厉锋狠,和那浩荡的妃子仪仗在院中等候。
“青鸢娘娘来此岂非玷污了您的尊贵身躯?来日封了贵妃,不知在青屏馆如何笑着接受众妃跪拜朝贺,怎不好生准备着,来此作甚?”
青鸢不语,折下一侧角落盛开的不知名的黄色野花,放在鼻尖嗅了嗅。
“北苑之外百花盛放,唯有薛妹妹这里只有野花狼藉遍地,杂乱无章,自然也不知晓外面的局势如何,苏娘娘倒是身子好转了,新妃入宫大选之日在即,眼看宫中现下有的几名后妃位分即将定下,怎么薛妹妹便道本宫一定是贵妃而非皇后呢?”
薛主子闻听此言忍不住仰天大笑,她伸出一指指着青鸢,笑得讽刺。
“你?皇后?青鸢娘娘,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我朝皇后贤能者胜任在,纵然不是苏绾吟,也断断不会是你商青鸢这个亡国公主!皇上何等英明,怎会封你一个前朝亡国公主为后,谁知你安了什么心思,若是民间反北国光复大楚的叛徒呢?皇上岂非引狼入室,能封你做个贵妃已是看着你胞姐展蓆的面子了,你自己也配得到皇上的青眼么?”
青鸢闻听这话有了几分怒色,但是很快就被笑意掩盖了下去,她看着薛主子,又望了一眼这狼狈颓败的北苑,不禁摇头冷笑。
“薛妹妹你到了今日的地步,还这样嘴硬,皇上看在谁的面子上不重要,活着能享用富贵比什么都重要,本宫便不嘴硬,在别人面前处处谨慎恭敬,对待苏玩意你是如此,对待皇上更是如此,既是身份不如本宫的其他妃子,本宫照样姐妹相称,这才是聪明人的行径,若是本宫也同薛妹妹这般张扬,只怕北苑之中,本宫别陪薛妹妹一同了。”
薛主子别过脸去不愿看青鸢那副嘴脸,做作至极,她却不明白,为何皇上会相信,她本以为皇上是天下间最英勇潇洒聪慧睿智的男子,不想也有被一个女子瞒天过海的时候。
她愈是这样想便愈是愤怒,忍不住咬着嘴唇,青鸢见状便掩口轻笑。
“薛妹妹心内定是焦急万分,本是嫔为妃位的贵重,能在新妃面前耀武扬威,接受那些新妃的跪拜,不想最后竟落了一个才人的下场,还在这冷宫之中,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当真是可怜,像薛妹妹这等心高气傲之人,如此结局便算得上是最惨的下场了,不过薛妹妹放心,若是本宫有来日母仪天下凤冠霞帔加身的一日,必亲自来此处看望薛妹妹,若是薛妹妹还愿意投靠本宫,本宫便回了皇上,将妹妹放出来,封个贵人,或者嫔,也未尝不可,但是薛妹妹可不要忘了,谁是你的恩人呐。”
“哼,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若非你昨晚将我幼弟的朱印扣在掌心以此威胁我,我断断不会在皇上面前一力承担而不将你供出来,若是昨晚,我说出你是幕后主使,你可会安然无恙来此幸灾乐祸?”
青鸢闻言更是大笑,“可惜你不会,因为你知道,你全家人的性命,都在本宫手上,若是你害我下场凄凉,我就用你全家人性命,偿我一人白骨。”
薛主子冷笑,更多还是无奈,她将目光移向那愈升愈高的太阳,唇角一抹嘲讽之笑,“只怪我薛府不争气,我本以为自己能靠一己之力光耀门楣,不想却是一场空,但是青鸢,我若有出去之日,我必不饶你。”
青鸢便挑眉,望着薛氏,“那我便留你一条命,待你如愿出了冷宫,我们再斗个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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