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咱们别站在门口了,快进去瞧瞧。看看母亲和惠泽将淑景轩布置成什么样了。”馨儿拉起青舞的手走进淑景轩。滜灏犹豫了一会是否该进去,毕竟这里是青舞以后的闺房。
“贝勒爷愣着干什么,进来啊,帮三小姐看看可有什么不妥的,奴婢可以及时修改。”惠泽看着滜灏没有挪动脚步,回首招呼着。滜灏跟着她们一起走进门去,然后将一直拿着的包袱交给了惠泽。
“妹妹可喜欢这里?”馨儿看着周围的布置,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很好。”青舞看得出这里的布置大家是费了心的。窗边花架上含苞待放的兰花,墙上唐寅的仕女图,雨过天青的窗纱,梨花木的桌子和凳子,宋代官窑的青花瓷的茶具,还有那燃着百合香的小香鼎等袅袅的吐着香烟……
“夫人还给三小姐备了几套衣裳,也不知是否合适,夫人说已经吩咐裁缝明天进府,如果不合适就让裁缝现改,如果合适就让裁缝就再照春夏秋冬四季各做十套。小姐喜欢什么样式或是颜色只管喝奴婢说,奴婢明天好去吩咐裁缝,夫人还给小姐打了成套的首饰,小姐要不现在看看吗?”惠泽小嘴就像不停拨打的算盘珠吧嗒吧嗒的不停说着。
惠泽看着青舞没有要看衣服首饰的意思,连忙转了个话题:“小姐到卧室看看吧,不知被子和褥子的颜色,还有窗幔,枕头什么的小姐是否喜欢,如果小姐有什么不满意奴婢立即去换。”
馨儿知道青舞性子清冷,对什么都是冷冷淡淡。“妹妹,咱们进去看看吧,可别辜负了惠泽的一番心血啊,好歹这丫头也折腾了半天,你这小姐怎么着也得赏个面子吧。”馨儿笑嘻嘻的打着圆场。
滜灏虽然也不是什么外人,但是也是不方便进去青舞的卧房,于是在外面等着。滜灏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仔细观赏起墙上的仕女图,上面的题字引起滜灏的注意,轻轻吟出:“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婉约清扬!这不正是形容妹妹吗?相公你说呢?”滜灏没想到自己脑中的话被馨儿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不知何时馨儿走了出来:“你要是觉得闷,就先去陪着父亲说会话吧,怕是这会父亲心里有不好话要和你商量呢。”
“那你陪青舞姑娘,我去岳父那人那陪他说说话。”滜灏望我是看了一眼,走出淑景轩。馨儿看着滜灏的背影心里的酸意就像雨后的笋芽无声无息的长出来,但是馨儿已经知道青舞是太子看上的人,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抬高青舞的身份,使得她可以名正言顺的入宫。想到这些,馨儿的心微微放开了。
馨儿回身再次进了卧房,惠泽正在打开衣橱给青舞看做好的衣裳,床上正放着一套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这些衣衫可合适?”馨儿又从衣橱中拿出一件银纹绣百蝶度花裙,依着青舞比划着,“看看,居然合身的很。真是太巧了,快快,挑一件换上,让母亲也高兴高兴,先让惠泽给你梳个好看的发髻。”
青舞有点为难,她一直只是简单的青衫,从没有穿过这么华丽的衣裳。不由分说的馨儿和惠泽已经帮青舞换起衣裳,馨儿知道青舞还不习惯华裳美服,就挑了件简单的苏绣月华锦衫,青舞却不过只能任由她们摆布。
惠仁扶着青舞在梨花木的梳妆台前坐下,拿起象牙梳站着桂花水轻轻梳起青舞三尺上的白发。
看到惠泽心中的疑惑,青舞不介意的说着:“小时候生了病。”馨儿随即也说道:“三小姐出生的时候落了病根,现在病好了,只是白了头发。”“小姐的发色雪白,倒更加显得小姐与众不同呢!”惠泽利索的将青舞的头发转瞬梳的顺滑柔畅,“小姐喜欢什么发式?”“你看着办吧。”青舞看着自己的头从来没有这样被精心打理过。
“那奴婢先给小姐打理一下妆容。”看着眼前的胭脂水粉,对于自己皆是陌生的人,自己从未用过,惠泽用手挑了一点迎蝶粉在手心磨开,“这是奴婢们新采了玫瑰花瓣捣成汁,加上米粉,珍珠粉,然后上笼用干花枝引火细细蒸成的,小姐闻闻可香了。”青舞就着惠泽的手轻轻一嗅,确实芳香扑鼻。
虽然不愿意,但是也不能拒绝,这是做人家小姐应该有的体面吧。惠泽给青舞匀好面,又抹上淡淡的胭脂,黛笔描眉,涂上口脂,贴上花钿,看着惠泽熟练的动作青舞有点不好意思:“惠泽,你的手真巧,这些我都不会,不怕你们笑话,我从未画过妆。”
“小姐天生丽质,素面也是极美的,奴婢不过是为小姐锦上添花罢了。现在奴婢再给小姐挽个涵烟芙蓉髻,正好配那苏绣月华锦衫,还有夫人命人打造的那套鎏金点翠的首饰给小姐配上,保证小姐是秀丽无双的。”惠泽的手真的很巧,转眼间青舞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惠泽和馨儿又帮青舞把衣衫一件件换上,看着镜中穿着苏绣月华锦衫的自己,青舞有点不认识了。“小姐真漂亮,这苏绣月华锦衫和小姐的气质很是相配的。”青舞被惠泽和馨儿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咱们快去给母亲和父亲看看,瞧妹妹有多美。”
青舞慎重装扮连走路都有点不自在,走出淑景轩,一路上看到那些丫头奴才看到自己探头探脑的,那青舞更加不自在。“我这样不合适吧。”“哪啊,是那些奴才没见过这么天仙似的美人。都失了魂了。”惠泽用眼神打发了那些好奇的奴才们。
“滜灏,我想你阿玛大概已经将事情和你说了,青舞是太子看中的人。为了让她顺利进宫,我忝脸人青舞为女,只是今日见到青舞竟然如此肖似蔓凝,我的忧虑更加进了一步。可能你有所不知,当年蔓凝入宫成为皇妃,三千宠爱在一身,只是后宫妃嫔都是……可怜蔓凝贵妃虽然锦衣玉食却如在火上烤油里煎,还接连被戕害失去两个孩子,甚至连你的叔叔也为救她而死,最后在太后和皇后娘娘联手*迫下让蔓凝去和亲,汀王费尽心力救她出了牢笼,可是最终蔓凝不愿多起波折服毒自尽,好在汀王求的神药才使蔓凝起死回生,最后他们也隐姓埋名归隐田园。”郑玄陷入对往昔的回忆中,那种带着淡淡忧伤的气氛让滜灏觉得自己好像也随着回到那些繁花簇景下的血雨腥风。
蔓凝姑姑是那样一个出尘高贵的人,却有着那样深痛的过往,而如今和她一样的青舞竟然要重蹈覆辙跨进那冰冷的后宫,去过那种坑害杀伐的日子。“青舞……”滜灏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今青舞姑娘入宫比当年蔓凝幸福一些,蔓凝当年被迫,逃不了只能束手,而青舞是自愿和太子相守,但愿他们能够成为如花美眷。”郑玄知道现在的担心只是徒然,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何况如今太后已是不大管事,皇上甚是疼爱天子,只是青舞肖似蔓凝,不知皇上心中会作何想,现今那后宫于皇上已经是形同虚设,自蔓凝去后,皇上甚少宠幸妃嫔,对于蔓凝是深情不忘啊,见了青舞这风不知该如何吹啊!”
正当郑玄和滜灏心思复杂时馨儿已经带着青舞进来了。看到装扮一新的青舞,郑玄和滜灏的心沉得更深了。这样子的青舞更像蔓凝当年初入宫的样子了,眉宇间有着几分冷傲。
“爹爹快看,青舞妹妹美不美?”馨儿拉着青舞上前凑趣,“刚才在门外隐约听到爹爹和相公正在说着妹妹的事情,是不是怕妹妹进宫受欺负,我想你们是多*心了,你们看妹妹的品貌日后还不是宠惯后宫,少不得咱们以后也要沾沾妹妹的贵气呢!”
这厢馨儿的话音未落,那边流苏已经携了宁儿进来了。“拜见父亲,见过贝勒爷。”宁儿分别见了礼,“馨儿最近可还?”“谢谢姐姐惦念,馨儿很好。”流苏向她介绍青舞:“这是你们的妹妹青舞。”
“妹妹?”显然宁儿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何时我多了这么一个美丽的妹妹。她长得很像……”“等会吃晚饭我会说明所有的事情,至于其他你就不要多问,我说什么你听着就是。”流苏打断了宁儿的话头。
“启禀夫人,晚膳已经摆下,请老爷夫人和各位小姐前去用膳。”外面的丫头已经催促用膳了。“咱们先去用膳吧,今天我特地吩咐厨房做了宁儿,馨儿爱吃的菜,就是不知道青舞爱吃什么,等会告诉厨房让他们先做就好。”流苏招呼大家去用膳。
“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只是清淡罢了。”青舞很羡慕宁儿和馨儿有个这么温柔的娘亲,自己如今也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也能感同身受吧。就像阳光普照大地,自己总会分到些许温暖的。
青舞从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满桌的美味佳肴,让人食指大动,垂涎三尺。郑玄和流苏在首位做了,滜灏和宁儿的夫婿分坐两侧,然后是馨儿和宁儿坐在各自的夫婿身边,青舞坐在馨儿和宁儿之间。本来大家想让青舞和流苏做,青舞坚决推辞,长幼有序,古来皆知。
“那宁儿和馨儿你们就照顾好自己的妹妹。”流苏看到青舞还是一脸拘谨的冷淡表情心中十分不安,青舞这孩子大概受了太多的委屈,已经习惯远离别人保护自己。“是啊,青舞妹妹你吃啊,这个特别好吃,清淡爽口,这个鸡丝蒿子杆可是咱们家厨子的拿手好菜呢!你要是喜欢以后让他常给你做。”馨儿和青舞认识的时间久些,显得更加亲厚。不停的帮青舞夹菜,弄得青舞面前的碗里都堆满了。
“馨儿,看把你乐的,有了妹妹这么开心,是不是自己一直做妹妹如今得了出头之日,心中很是开心啊!”宁儿看到馨儿自己不吃忙不停的给青舞夹菜,忍不住打趣。
“我看姐姐是吃醋了吧,看我和青舞亲厚,心里不自在了。”馨儿也笑着反驳着,“好了好了,这道酒酿清蒸鸭子是姐姐最喜欢的,那这个鸭腿就给姐姐了。希望这个美味的大鸭腿可以塞住姐姐的嘴,要不然我只能求救于姐夫,看他平日是怎么应付你的唠叨的。”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怎么可以和姐姐开起玩笑!”流苏嘴上虽是这么说,脸上的喜悦确如红绸铺天盖地,抑制不住,感染了身边所有的人。“岳母,馨儿妹妹就是爱看玩笑,也是我这姐夫没有威严罢了,怪不得妹妹,不过要是贝勒爷馨儿妹妹就不同了!”青舞这才注意到宁儿的夫婿,一身乳白的衣衫,很是清俊,看着宁儿的目光温柔的能掐出一把水来。
“今天青舞妹妹第一次和大家吃团圆饭,让我们干一杯,顺祝岳父岳母大人老如松柏。”宁儿的夫婿看到大家的气氛很好,笑着举杯提议。“好,就依洛川的意思。咱们都举杯,青舞没有喝酒,就以茶代酒吧。”郑玄听洛川如是说觉得甚是有理。
“大家都这么有兴致,青舞怎能扫了大家的兴。”青舞让侍立在一旁的惠泽为自己满了一杯梨花香,“我虽然不饮酒,但是听别人说过,这梨花香入口绵柔,甘甜爽口,我就陪大家饮了这杯。”
“既然这样,青舞就微微泯上上一口就好,梨花香虽然甘甜爽口,后劲却是很大的,等你以后慢慢习惯,再陪大家尽兴就好。”一直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滜灏看到青舞要饮满一杯忍不住出口制止。
馨儿看了滜灏一眼,脸上的笑容就像潮水瞬间退却,但是随即又满含笑意:“相公说得对,妹妹不可勉强,等会咱们姐妹还想和你说会贴心话呢!万一你醉了岂不可惜!”“多些馨儿姐姐疼爱,那青舞就遵命了。”所有人举杯,一派喜乐融融的样子,连站在一旁服侍的奴才们也感染了。
这顿饭吃的很是尽兴,饭后流苏让惠泽将阖府夫人丫头奴才都叫到跟前。“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和老爷的三女儿青舞,她自小体弱多病寄养在山上的寺庙,而今身体康复,从今日起三小姐就搬入淑景轩,你们以后要小心伺候。有时有任何不妥当,即使三小姐不责罚你们,也休怪我无情。惠泽以后就是三小姐的贴身丫鬟,另外总管你再挑四个伶俐勤快的丫头到淑景轩去伺候。”
“奴婢(奴才)遵命,奴婢(奴才)们像三小姐请安!三小姐万福!”遣散了奴才,流苏提议大家各自表演个节目来娱乐一下。
馨儿命人取来古琴,十指一拨,一曲《雁落平沙》就缓缓流出,宁儿就着曲子开口唱到:鸿雁来也楚江空,碧云天净。长空一色,万里动微茫,江涵秋影。江涵秋影,风潇潇,送旅雁南归。只见那一双双封,摆列头着字样儿在天际。数声嘹唳也,不胜怨,谁知。楚江秋老,萧疏两岸芦花。和那千树丹枫,一轮明月,的也风波荡漾,吹动雁行斜。又见雁行儿背流霞,向那水云落下。呀呀的渐离的云汉路,而共立在那平沙。相呼唤也吱喳,无羁绊的也堪夸。夜深人静也,底事又惊飞,栖止不定。只听哑哑的也一声清,扑扑的乱攘波影,纷纷的嘈杂也恁悲鸣。想只为江枫渔火相近了芦湖,怕受人机矰。故不辞劳顿也,冥然避戈腾。试看他飞上云端,扰扰攘攘,只在空际回旋。猛可的又群然一声划剌江皋。乍静也。却又哀鸣转高。声声也嗷嗷,以诉说劬劳也,怆然封月哀号。数声急骤,乍因何事侜张,却又从容作软商量。鸣声渐缓,余音娓娓,直数到月移砧断,漏尽更长。孤客不堪听,最可怜山高月冷。
“馨儿弹得甚好,宁儿唱的也是婉转动人,只是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应该来点喜庆点的。”流苏不太喜欢这首曲子中的悲伤词调,“馨儿给大家弹一曲《寒鸦戏水》吧。”
流苏刚说完大家的耳边已经响起寒鸭在水中悠闲自得,互相追逐嬉戏的欢快乐声。
“两位姐姐真是多才多艺,不像青舞什么都不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一样不通。”青舞看到宁儿和馨儿的曲声和歌声,不知自己该表演些什么,忽然灵光一闪。从怀中拿出一支竹笛,是子清曾经送给她的那支,“青舞虽然技拙也想给大家凑个趣,就吹上一曲。希望父亲母亲,姐姐姐夫不嫌弃的才好。”
青舞将竹笛轻轻放在嘴边,幽幽吹起了那首《长相守》,那首自己唯一会的曲子,从青飏那学来的《长相守》。
曲中的神情感染了所有的人,曲罢大家还沉浸在曲境中。“妹妹真是谦虚,吹得这样好的笛子,非要姐姐们在前献丑。”宁儿走过来拉住青舞的手,“父亲母亲,你们说妹妹是不是该打啊?”
“你们姐妹表演的都甚好,我和你们的父亲很是高兴。如今天色不早了,大家早去安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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