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正在和浅儿做针线,忽然疏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看到疏影的样子,我连忙放下手中的阵线。疏影一向稳重,很少会这样失仪的,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疏影忙的不及请安,就气喘嘘嘘的禀报:“娘娘,大事不好了,有奴才在汀王爷宫里的别馆里捡到一条手绢,是云雪丝的,上面还绣着娘娘的名讳‘蔓’字,现在皇上正向甯煜宫赶来。”看来一场阴谋的大网正向我撒来。
我还没来得及理清这件事,说话间贺郁黎津已经赶到了,我能够感到他满腔的怒气,虽然他已经极力掩饰。贺郁黎津在我身边坐下,“你们都下去吧!”贺郁黎津呵退了所有的宫女和太监,大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贺郁黎津随手拿起簸箩里的一块正绣了一半的云雪丝的手帕,他的脸色掩饰不住的变得更加难看。我甚至看到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我慢慢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等着贺郁黎津的问话。
“这绣帕很是漂亮啊!”贺郁黎津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这是出云国送来的云雪丝吧,你怎么拿来做手帕了,怪稀罕的吧。”终于他拿出那条手帕:“朕这儿也有一条云雪丝做的手帕,上面的花样和你这的很是相像,你看!上面还有你的名字呢!”
此时我觉得贺郁黎津的沉默就像快要爆发的火山将一发不可收拾。“看上去像是我的吧。”我淡然的接过手帕,既然不可避免,那就只能安心等待。“这么快就认出是你的了,那你知道这是在哪找到的?”贺郁黎津的脸上挂着冷笑。“臣妾这几天没有出过甯煜宫,不知皇上在什么其他地方会捡到这方手帕!”“是吗?没有出过甯煜宫,看来是黎汀到过这儿了?”“皇上……”我打断贺郁黎津的话,“皇上,汀王爷从没有到过甯煜宫,臣妾不知你在哪里捡到这方手帕,还有皇上为什么扯出汀王爷?”
“你倒是挺维护他的!”贺郁黎津哼了一声。“臣妾只是不想因为别人委屈了自己,更不想别人因为我受了冤枉!”我不紧不慢的回答着贺郁黎津。“可是这方手帕是在汀王的别馆找到的,这让朕很是不明白,没有出过甯煜宫的你的手帕怎么会让没有来过甯煜宫的汀王拥有了呢?”
“皇上,不是汀王有了这方手帕,只是这方手帕可能出现在了汀王那而已。”“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你了?”贺郁黎津听出了我话中的意思,此时贺郁黎津的脸色也缓和了些。
正当我在揣测贺郁黎津的想法时,他忽然紧紧抱住我:“蝶儿,朕该拿你怎么办?朕该拿你怎么办?为什么朕总觉得你随时会离开朕,甚至你在朕身边时你的心也不是热的!”我浑身颤了一下,我感到一滴泪珠落在我的颈上,灼的我生疼。
在我还没有回过神来时,贺郁黎津又突然放开了我。他将明福叫了进来,“从今日起,蝶贵妃禁足甯煜宫,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甯煜宫!”说完,贺郁黎津就离开了,只是在出门的刹那,我听到他的绵长的叹息。
我呆呆的做回椅子上,脑子中一片空白。
“娘娘,皇上和您说了些什么?”不知何时疏影已经进来,递给我一杯热茶,我接过疏影手里的茶紧紧握在手心里。过了一会,杯中的茶已经渐渐冷却。“皇上没有说什么,只是我们被禁足了而已。疏影我累了,我想睡会。”疏影扶起我走进房间。
我躺在床上,看着床帐顶上的描龙绣凤,想起我和贺郁黎津在一起的第一夜落在枕上的泪水,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强颜欢笑,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累,也觉得好对不起贺郁黎津,对于一个帝王他对我的宠爱该是让任何女子满足的吧,可是我偏偏不懂惜福,不愿接受,甚至为了想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为了报仇利用他的宠爱。
我有一瞬间想对贺郁黎津说出实情,想告诉他我喜欢的人是别人,是我的二哥,他会相信吗?相信一个妹妹和哥哥会产生缠绵悱恻的感情吗?即使相信,他会有什么反应,最难测是君王意,他会大发雷霆的迁怒于阿玛额娘,迁怒于整个德王府?这些都是我不敢赌的,我擦干眼泪,“疏影,你进来吧。”
疏影在门口一直等着我。“娘娘,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就不要多想,眼前的事情才是需要迫切解决的,娘娘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没法回头了,想想王爷福晋,想想……”疏影没有说下去,我知道她想说的是凉末黎汀,是啊!这件事情牵扯到凉末黎汀,他是最无辜的,在我人生的闹剧中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了,如今我又怎能连累他呢?
“这件事情明摆着是有人陷害娘娘,刚才奴婢仔细观察了皇上留下的那方手帕,上面的针法真的很像浅儿的绣法,而且那条手帕所用的云雪丝确实是从娘娘当初分的的云雪丝上剪下的,因为这次进贡的云雪丝每匹的纹路都是不一样的,但是咱们留下的云雪丝都还在,那那方手帕只有你送给音潞公主和芫妃娘娘的云雪丝上剪下的。”我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疏影已经将整件事情弄得这么清楚。
“那也就是说陷害我的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公主和芫妃了。”我觉得音潞应该是不会陷害我的,因为她曾经帮助我,至于芫妃倒是挺有可能的,她平时就爱和我过不去。“虽然这样说,但是也不排除有别的人利用您把自己的云雪丝送给音潞公主和芫妃娘娘来做文章。”疏影继续分析。那这样的话,宫里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陷害我的真凶。
“不管是谁陷害您,娘娘当务之急是令皇上先相信您是冤枉的才好,至于揪出凶手咱们可以慢慢来查,不管那人多么小心总是会露出马脚的。”“是啊!”我赞同疏影的看法。
我略加思索:“疏影,这样。”我在疏影的耳边吩咐着。“奴婢明白。”
晚膳的时候疏影告诉我一切已经办妥。用完晚膳,我就让疏影准备了一大盆的冷水,我咬紧牙关,浸在冷水中,然后我又将窗户打开。本来小产后身体就一直很弱,第二天我如愿以偿的感冒了,而且烧得很厉害。
果然第二天清晨外面的守卫将我的情况立刻禀报了贺郁黎津,不多久贺郁黎津来了。
我闭上眼睛,脸上摆出痛苦的表情,当贺郁黎津走进门的时候,我发出喃喃呓语:“津,相信我,我没有……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津……”眼角还流出了泪水。
“怎么病成这样,昨天还好好的?”贺郁黎津伸手探了一下我的额头。“回皇上,您昨天离开后,娘娘晚上连晚膳也没用就一直坐在窗边,直到半夜,奴婢发现娘娘病了,本想立刻宣太医,可是奴婢们出不去,知道早上,娘娘就成了这样,而且娘娘一直发烧呓语不断……”贺郁黎津朝着外面嚷着:“宣御医,快宣御医!”
不久,御医就来了,是郑玄。他为我把了脉:“回皇上,娘娘是急火攻心,气滞郁结,加上受了风寒,所以高烧不退,最重要的是娘娘小产后身体就一直比较虚弱。”
“那你们是干什么的?娘娘身体不适你们怎么不好好帮她调养?怎么不禀报我?你们到底在干些什么?是不是要让朕置你们的罪!”
“回皇上。”疏影开口了,“是娘娘不让御医们禀报皇上的,娘娘说皇上日理万机,这些事情就不必烦扰皇上,而且皇上赏赐的补品娘娘大多送给了宫里别的娘娘,就像上次的云雪丝娘娘留下的奴婢收着,拼在一起刚好两小块,皇上您过目。”疏影按我昨天吩咐的说着。
“果然是这样。”贺郁黎津接过疏影递上的几块云雪丝拼在一起,转身抚摸着我的脸,“蝶儿,是朕冤枉你了。”贺郁黎津轻轻帮我拭去眼角的泪水。
“臣现在下去开药方,然后煎好让贵妃娘娘趁热喝下,就可退烧了。”郑玄说着和疏影一起退了出去,我知道我精心安排的一场戏终于完美落幕,一切再次风平浪静了。
贺郁黎津一直坐在床边陪伴我,连午膳也没有用。疏影端着要走了进来,“皇上,娘娘该喝药了。”“我来吧。”贺郁黎津从疏影的手里接过药,疏影将我扶起,贺郁黎津一勺一勺的喂着我,我缓缓的睁开眼睛。
“皇上……”我虚弱的要挣扎着起身。“你病着呢,发着烧很是虚弱,躺着不要动,朕亲自喂你喝药。”疏影帮我把枕头弄好。
我喝着贺郁黎津喂的药,“皇上,臣妾……”“你不用说了,朕都知道了,是朕委屈你了。朕一定查出那个陷害你的人,严惩不贷。”昨天还是对我言辞厉色,今天却有温柔如水,真是最难测是君王意!最薄情是君王恩啊!
“皇上,请答应臣妾这件事情不要再追究了,臣妾怕……”我慌忙的阻止贺郁黎津。“那人大胆妄为的陷害你,是十恶不赦的,朕怎能放过他。”贺郁黎津显得很是激动,差点碰翻了手中的药碗。
“皇上,娘娘是怕这件事情牵扯起来会冤枉了别的娘娘,奴婢保证以后一定好好伺候保护娘娘的。”“即然这样,疏影,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调查,查到什么立刻回报我。”“奴婢遵命!”一切如我所料!
在郑玄的精心照顾之下我的病很快就好了。接下来就是调查谁是陷害我的元凶了。
可能是因为这次冤枉了我贺郁黎津很是歉疚,接下来的日子他每晚都来我的甯煜宫,我也是夜夜承欢,经过这件事我终于知道只有贺郁黎津的宠爱才是永久的庇护伞。
一天我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拿出平时我酿的桂花酒和贺郁黎津一起小酌几杯。酒兴浓时,我乘兴弹了一曲。“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
不知不觉竟然唱起了宇簌幼蓉唱的歌,心中不免为她升起几丝凄凉,当我想起她的脸的时候,我忍不住对贺郁黎津说:“皇上,蝶儿有一请求,希望皇上赦免了惠妃,那冷宫囚禁了惠妃已经多时,皇上就赦免了她吧。”
“可是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朕怎能饶恕杀害我们孩子的凶手?”虽然贺郁黎津说这话时依旧好像很愤怒,但是我听得出他已经动心了,毕竟那是他曾经同床共枕的女人,而失去的只是从没有见过面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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