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明?”我喃喃着重复着,这个名字让我想起那杭州小镇上那段快乐的神仙眷侣的生活,吴子明就是二哥当时的名字。我的灵魂仿佛出窍了,我站立不住。疏影上前扶住我,“娘娘,快跟王爷福晋道别吧。皇上已经在前面等着了。”疏影大声的在耳边提醒我。
我闭上眼睛,“凝儿向阿玛额娘道别,阿玛额娘保重!”“臣等恭送皇上,娘娘!”贺郁黎津抓住我的手,“你的手怎么如此之冷?是不是舍不得家人?放心朕答应你你以后有机会朕还会陪你回来的。”我朝贺郁黎津苍白的笑着。
吴子明这个名字给我太大的震撼,让我都来不及感受离别的伤痛。我依偎在贺郁黎津的怀中,感受着他的温暖。可是手热了,心怎么也暖不起来。
“皇上,我们去清凝小馆看看吧。”我轻轻的要求着。
“怎么突然想去那儿?”贺郁黎津很是吃惊。“因为那是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啊,我想再去看看。”我极力掩饰着自己心中扑腾的潮涌,微笑着看着贺郁黎津,似乎眼中回想着当日的美好。
贺郁黎津仔细的看着我,似乎想看出什么,好半天没有开口。我不知他是否觉察到什么,我紧张的手心冒出汗水。终于贺郁黎津转开视线,拉住我的手:“下次去吧,下次只有我们两个。朕带你微服出来,陪你多走走看看。你看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今天已经折腾的够累的,还有今天这么多人……”是啊,我太急太冒失了,咋听到二哥的消息就慌了手脚。今天我们这样去了“清凝小馆”,二哥会出来见我吗?可以出来见我吗?我太心急了,居然想带着贺郁黎津去见二哥。
“我听你的。”我乖巧的依偎在贺郁黎津的怀中,此时我看不见贺郁黎津脸上的表情,只是感觉到他箍紧的手臂传来的力量。
贺郁黎津将我送回“甯煜宫”:“蝶儿,你先好好休息,朕前朝还有事,晚上朕再来看你。”“嗯。”我巧笑嫣然,依依不舍送他离开,“蝶儿等你!”
我看到他的身影在院子里停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他的眼睛停留在新植的几株翠竹上。我无力的倚住门框,疏影和浅儿连忙过来扶住我,“格格,您怎么啦?”“浅儿,扶娘娘到里面休息一下。”疏影承受着我全身的重量,并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在疏影和浅儿的搀扶下坐到房间的椅子上,“浅儿,将咱们带进宫的几样东西拿出来吧。”浅儿疑惑的看看我,又看看疏影,疏影示意她去拿出我想要的东西。浅儿打开一个小木箱,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放在我的面前:凉末黎汀为我做的琴,他亲手刻上的并蒂莲开得还是那么好看;刻着并蒂莲的半边羊脂玉佩;断了的紫玉荷花簪,接口用金线细细缠好,一道一道就像我和二哥之间牵绊;一对玉镯,那是我从令狐柘渊那拿走的唯一东西;还有子清帮我做的竹篮,上面的黯哑的血迹让我想起子清温暖的笑和他的“凝儿,你好吗”。
我拿出手绢,轻轻的擦拭着它们,这些就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也许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我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手中擦拭的东西上,我拼命擦着,却怎么也擦不掉。蓦然,我将它们紧紧的抱在怀里,冰冷的,没有温度,我焐不暖它们,焐不暖!
我将这些一一放进箱子里,锁好!我将钥匙紧紧握在手里,然后用一根红线穿上,戴在脖子上,贴近离心最近的地方。“浅儿。”我轻唤着浅儿进来,“将这箱子放好,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这个箱子。”浅儿把箱子放进了一个大衣柜的最里面,然后在上面放上衣物。
“疏影,你去看看蓝樱有没有按我的吩咐采好桂花拿去晒,如果她忘了记得提醒一下她。”做完这些事情我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我想休息一下。“是,奴婢这就去看看。”疏影觉察到我的疲惫转身关上门出去。
我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敲门声。“娘娘,淑妃娘娘来看您来了。”疏影回禀着。紫宥臻琳?她怎么会突然来我的“甯煜宫”!“快快请她进来啊。”我露出笑脸迎了出去,隐去疲惫的神色。
“淑妃姐姐来了。”我走上前去。“臻琳给德妃娘娘请安。”“淑妃姐姐这不是折煞我了吗?我比姐姐小,以后姐姐就叫我妹妹可好?不然姐姐就是和我见外了。”我热络的拉着淑妃坐下,浅儿沏了一壶茉莉花茶。
“妹妹的甯煜宫真是漂亮,一点不比娴妃的锦福宫差。”紫宥臻琳四处打量着我的屋子,没头没脑的说着。“是吗?姐姐要是喜欢我的屋子,以后常来坐坐吧,而且姐姐喜欢什么东西只管拿去就好。至于娴妃的锦福宫,还是姐姐的紫枫阁,惠妃的春露宫或是这后宫姐妹的任一间屋子都是一样的,都是皇上的家,不是吗?”我自顾的说着,一边招呼浅儿拿些糕点来。
“姐姐的甯煜宫都是皇上的赏赐,姐姐我怎么敢夺人之爱呢?”淑妃的脸色微微一怔,随即又不咸不淡的说着这些话。
“皇上都咱们的夫,咱们都是姐妹,还分什么彼此呢?我的就是姐姐的。”我继续假惺惺的客气着,真的好累啊!
“妹妹不光这儿的摆设漂亮,宫里的侍女也是一个比一个出色。你看这一个个水灵灵的,让人看了打心眼里喜欢!”紫宥臻琳说着还拉住了一旁浅儿的手,弄得浅儿被夸的脸红的不行。
淑妃东看看西瞅瞅,又走到我的院子里:“妹妹的院子也这么漂亮,你看这各色花卉开得多娇艳啊,不像我的园子冷清的很!”“这都是蓝樱的功劳。”我转身对疏影说,“去把蓝樱叫来。”
“奴婢给两位娘娘请安。”蓝樱怯怯的过来了。“淑妃娘娘很喜欢你种的这些花,刚才还在夸你呢!”“奴婢谢娘娘的夸奖,这是奴婢分内的事情。”“这些花都是你种的吗?”我没想到淑妃又拉起蓝樱的手,看来这紫宥臻琳很是会笼络人心啊!他的举动让蓝樱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要知道这宫里最是讲究尊卑有别的地方,他们这些宫人对主子只有仰望跪拜的份,哪有机会握在主子的手里。
“看你种了这么好的花,我也没什么可赏你的,这手镯赏你了。”紫宥臻琳褪下手上的镯子戴在了蓝樱的手上,“有时间也去我的宫里指导指导那些奴才种种花,可好?”蓝樱看看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然可以,姐姐这么看得起蓝樱,这是她的福气啊!蓝樱,你以后要常去淑妃娘娘的宫里走走。”“奴婢遵命。”蓝樱开心的答应了。
“既然连淑妃姐姐都赏了你,我怎么能小气呢?”我转身吩咐疏影,“赏蓝樱一个月的月钱吧。”我看着紫宥臻琳熟络的拉着蓝樱的手,以及蓝樱脸上害羞的表情,我觉得紫宥臻琳是个很温和的主子。
不知是谁说过,我们看到的和我们以为的往往和以后会真实发生的恰恰相反。
时间如流水一样淌过我的生命,我像石板上的苔藓无声无息的静默着,慢慢的长大霉变。
这几个月贺郁黎津几乎每天都来我的“甯煜宫”,按照规矩只是初一十五会去皇后那,还有偶尔会去娴妃叶纥倩碧的“锦福宫”,但是只是小坐,每晚必来我的“甯煜宫”过夜。
就这样每天去太后那请安都是我最难过的时候,我得忍受贺郁黎津那些嫔妃的冷嘲热讽,忍受她们如匕首般锐利的眼神,我知道她们是在嫉妒我,在这深宫之中每个女人都渴求皇上一丁点的宠爱,可是我的到来却将她们的一丁点都给剥夺了,所以她们恨我,但是这一切的恨是理所当然的,就像我恨贺郁黎津将我带离二哥的身边一样,我不怪她们,相反我同情她们。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向沟渠!我和她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只是我爱的人不能爱,她们想爱的人爱不到而已。
每天清晨看到园中的翠竹,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二哥,如今他还在“清凝小馆”吗?上次回门的时候没能看到二哥,可是一进宫门就再没有机会出去了。我也不敢和贺郁黎津说,我怕他怀疑,那天回门他的举动让我至今心悸不已,我怕会连累到二哥还有子清,甚至整个“清凝小馆”。
我的“甯煜宫”很是安静,只有紫宥臻琳偶尔会来串门,给我带一些好看的花,她告诉我现在她宫里的花开得很好,这都是蓝樱的功劳,这些只是表达她的谢意。
有时贺郁黎津来看我的时候恰巧她也在,我们就留她一起吃饭。只是后来我发现这样的恰巧越来越多,只是这样的小计谋我也懒得拆穿。只是在疏影向我禀报蓝樱和紫宥臻琳走的越来越近了,我的心里起了一丝小疙瘩。
在21世纪看到一些深宫历史剧里,那些嫔妃争斗,都会买通对手的宫女什么的,想到这些我有些害怕。疏影看出了我的心思,“娘娘,奴婢以后会让蓝樱只在院子里摆弄摆弄花草,近身的活我和浅儿会伺候好的。”我微笑着点点头。
贺郁黎津终于在我的劝说下不再每晚宿在我的“甯煜宫”了,雨露均沾。而且这几天我觉得身子乏的很,总是想睡觉,甚至吃着饭我都会打起瞌睡。
这时浅儿端着一碗蟹腿肉蒸鸽蛋进来,“格格,这是你想吃的,为了找点螃蟹可折腾死御膳房的人了。你快趁热尝尝。”远远的我就闻到一股腥味,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忍不住一阵恶心。
“快拿走!”我掩住口鼻。浅儿奇怪的看着我,“这不是格格你自己想吃的吗?”“快拿走吧,娘娘不舒服。”疏影连忙给我递上湿毛巾,又给我倒了一杯茶。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娘娘最近胃口不好,还容易犯困,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宣太医来看看吧。”“一点小毛病,宣什么太医啊,劳师动众的,弄的人人皆知,又该说我没事找事了。”
“身体不舒服,怎么能不宣太医呢?”没想到这个时候贺郁黎津来了,“福明,赶快宣太医。”“奴才遵命。”
“蝶儿,哪儿不舒服啊?”贺郁黎津连忙上来握住我的手,用手轻拭我的额头。“皇上,不要听她们胡说,我就是胃口有点不好而已。没什么大碍。”
太医不一会儿就来了,看得出他是一路小跑来的,额头上还渗着汗珠。“太医辛苦了,本宫没什么大碍,还麻烦你跑一趟。”我看到御医那张紧张兮兮的脸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伺候娘娘是微臣的本分,微臣这就为娘娘请脉。”疏影将一条帕子盖在我的手上,太医轻轻将手搭在我的脉上。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突然太医向着贺郁黎津跪下,“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有喜了!”“真的?可曾诊断清楚?你确定?”我看到贺郁黎津猛地站了起来,带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溅湿了他的衣袖都没有发觉。
“回皇上,微臣可以确定。娘娘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娘娘常常恶心胃口不好,还嗜睡,这些都是怀孕的症状。”御医耐心的解释着。
贺郁黎津没等御医说完话就兴奋的跑到床边,“蝶儿,你听到了吗?你怀孕了!咱们有孩子了!”
我还没有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我有孩子了?满眼是贺郁黎津喜悦的笑脸,“蝶儿,我们有孩子了!”贺郁黎津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奴婢(奴才)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奴才们跪了一屋子。“好!好!都有赏!”贺郁黎津高兴的赏了大家。“谢皇上,谢娘娘!”
自此,贺郁黎津一得空就往我的“甯煜宫”跑,各种赏赐接连不断。各个宫里的嫔妃也都送来了贺礼,我让疏影一一收好记下,而且疏影将它们一起锁在了一只大木箱里,没有让我接触,免得生了事端。
太后和皇后也免了我每天的请安,这样我就每天呆在“甯煜宫”赏赏花,和疏影下下棋,教教她们弹弹琴认认字,不管外面如何的风起云涌,倒也清静自在的很。
一天我正依偎在贺郁黎津的怀里,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可以去见二哥了。
“津,我想吃清凝小馆的五色羹了。”我慵懒的躺在贺郁黎津的怀里。“五色羹?”贺郁黎津递给我一片苹果。“对啊,那是清凝小馆的招牌菜呢!臣妾现在想到那滋味都要流口水了,津!你带我去嘛!”我竭尽全力的劝说着贺郁黎津。
“太医说怀孕的人口味会变得特别,真是这样!”贺郁黎津无可奈何的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可是你出宫可以吗?要不我叫他们送进宫来?”“不要嘛!”我可不能让贺郁黎津这样做,“我就想吃刚出锅的五色羹。”我不能这么快放弃。“那就让他们差人进宫来做。”贺郁黎津都快折腾的我没有办法了。
“说实话啦!我想出去透透气,自从回门以后我就没有出国宫啦!而且你答应我会带我出去的,不许食言啦!何况津你可是金口玉言的!你带我去嘛,有你带着不会有事的!”我使劲浑身解数,撒娇取宠,就差来个假哭了。
“好!”贺郁黎津终于答应了。我的心里腾的一下落地了,接着欢欣鼓舞起来,二哥,我们就要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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