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谦离开之后,南槿才想起要去找迎风,这才是她最紧要头疼的事情。迎风对卫瑜桓一心投入,但卫瑜桓不但不是好相与的,现在更是一心想要与自己纠缠,她不可能放任迎风与她陷在同一个漩涡。
迎风却不在,她想起来她放了迎风的假,那之后迎风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情爱是毒,让人辨不清是非真相,南槿心内焦灼,只怕迎风已经陷得太深。
而此时的迎风已经在卫瑜桓的客栈内等候许久,她每日里上午时分来,每次都能遇见他,只除了今天。
日中已过,不仅卫瑜桓没出现,连他那个讨厌的跟班也没出现。他们会不会是离开了?迎风寻思,可是昨日里见面也没听他说起。她有些焦灼地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楼上,终究一咬牙出了门。算了,说不定也是出门了。
迎风颓丧不已地走在大街上,她已经丝毫不顾脸面地每日上门了,可是那人却好像永远隔着一个模糊的距离,让人靠不近,又舍不得远离。她想起很久的仿佛前世的从前,她也曾是个大家闺秀,那时候哪曾想过有一日要跟在一名男子身后紧追不放,她从小的教养根本不允许她这么做。
可是南槿教她的却完全不一样,她告诉她想要便要争取,争取不到便要勇敢放弃,那么眼下她到底是否该放弃了?她有些茫然地看着空阔的街道,她能舍得放弃吗?
马蹄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强烈的声响,却也无法唤醒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迎风,直到一阵疾风擦过脸,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她才惊觉有疾驰的马车擦身而过,后知后觉的剧烈冲击让她双眼无神地凝视眼前将她搂在怀里的人。片刻那所有的惊骇却又转化为漫天的惊喜——竟是他!
迎风已经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她甚至觉得,如果要身历险境才能与他如此靠近,她愿意永远处于险境之中。
她轻声羞涩地喃喃唤道:“公子!”
卫瑜桓却在下一秒松了双臂,他退开身看了她一眼,确认无碍,便只清淡地说道:“无事便好!”
迎风看着今日格外冷淡的人,心头的喜悦又转为疑惑,她正欲开口询问,却见卫瑜桓弯腰极小心地拾起地上一根精致的簪子,又用袖口擦了擦,重新放入。她只觉脑中一道闪光划过,有什么东西便重重击中了她的心脏。
她再不顾所谓礼仪,揪住了卫瑜桓握着簪子的那只手,脸上神情瞬息万变,最后归结为莫名的惊骇,以致她握着卫瑜桓手腕的那只手都忍不住有些发抖,她的声音也同样颤动着问道:“这簪子……这簪子是你的?”
卫瑜桓皱眉看着她的失态,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她将它埋了,怎么可能在你手上?她说那簪子是那人送她的,那人亲手雕刻,这世上怎会还有一支?”迎风抖索着含糊说着,却又突然像见了鬼一般盯紧了眼前的人,她几乎语不成调:“你……你到底……到底是谁?”
是疑问,还是质问,迎风自己也分不清楚了,心底叫嚣的只有一个真相,她只是在做垂死挣扎,不愿承认。而卫瑜桓只是将她死扣着的手掰开,仍旧将簪子放入袖中,再抬头平静地看着她道:“这簪子,是我送她的!”说罢再不停留,转身离去。
留在原地的迎风神情破碎,几欲不支,跌坐在地。
南槿在房中等到几近子时,才等到姗姗来迟的迎风。她惊讶地看着她满脸破败,上前一把拉过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迎风凝滞的眼神划过南槿的脸,久久没有出声回答,南槿再欲询问时,她便勉强一笑,道:“无事!有些累!”她没有敢抬头看南槿的眼睛,却在低头时看见她手上包着的帕子,上面星星点点的暗红血渍。
迎风几乎是立时错身去打水,又拿过随身携带的药箱,将帕子解下,细细地为南槿上药,而整个过程中,她始终一言未发。
南槿一直细细看着她的表情,却没看出任何端倪,而此时此刻,她也顾不上许多,因为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她开口。
迎风处理完一切,安静地收拾,却连一句受伤的原因也没问。南槿坐在镜前梳头,铜镜反光中看着迎风忙碌的影子,她闭了闭眼,鼓起勇气开口道:“迎风,你相中的那人,你可知他的真实身份?”
镜中反射迎风身形一顿,南槿看不清她的表情,也没等到她的答案。她只好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我今日见了那人,然后便想告诉你,他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你放弃他可好?”
仍是长久的静默之后,终于一声极低的声音回答了她:“好!”
南槿却惊讶回头:“你不问原因?”迎风的反应太过平静,她反而觉得不正常,照她的料想,迎风应该至少会追问自己见卫瑜桓的原因,以及让她放手的原因。可是她什么都不问就轻易答应,这样的状况,除非她已知道真相,或者她根本还未深陷。
南槿有多期待是后者,那么一切便都迎刃而解了。
而迎风也没有让她失望,在回来后头一次肯直视她的眼睛,一双眸子暗沉无光,却是轻笑着对她道:“我相信奶奶的眼光,奶奶总不会害我,况且他对我一直冷淡,我也正犹豫要不要放手。”
南槿心中大定,随即喜笑颜开,放下梳子几步近前,她难得流露腻人的情绪,此时却忍不住拥抱了迎风一下,松开后笑着说道:“放心吧,等这次回抚郡,我将整个抚南城的好男儿都拉来随你挑!你就是我的亲妹妹,又长得这么貌美如花的,看他们谁敢不来排队!”
当天深夜,卫瑜桓在客栈内等到回来的卫峥,卫峥神色间甚为阴郁,卫瑜桓只看他表情便知事情进展得不顺利,但这也都已在他的预料当中。
果然卫峥沉声开口道:“所有和她们有关的消息,都和之前我们所查探到的别无二致,只知道她们从抚郡来,如果不是我们私底下已经知道她们的身份,以及来时正好与她们碰上,估计到现在为止,我们都不知道是谁得了那铁矿!”他说着说着便有些发狠:“那族长倒似与她们结成了一根绳,什么都撬不出来,而其他人又不知内情。看来她们这次是花了大价钱了,只是不晓得到底谁出得起这个价?”
卫瑜桓沉默点头,他们都知道息风迎背后的势力肯定是息家,但是如果想要查知她目前的身份,从息家下手又实在不可能,不然光靠卫瑜桓安插在南郡息家周围的那些眼线,他也不会被瞒了这么久。卫峥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他所疑问的也就当然不是息风迎所依靠的息家势力,而是她所依靠的抚郡的势力。
众所周知,抚郡并无明面上的强大力量可以与其他几支力量抗衡,如果说是息闵的势力早已渗透抚郡,那息风迎抚郡的身份倒也说得过去,但他们都熟知息闵的性格,再加上前前后后的情报看来,他尚未将手伸过去。如果不是他,那到底是哪家在抚郡支撑着息风迎可以只身前来南离岛?
如果这是一支暗中的力量,他们当然不得不防,能强大到影响息家最终在南离岛的事情上出面,这绝对就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尤其它还隐在暗处,就更让人坐立不安了。可是如果不存在这样的力量,从头到尾都只是息风迎凭借息闵的影响力而做出的行动的话,那她息风迎如今竟也成了这般能独当一面、甚至轻而易举击败卫瑜桓的人物。
息闵究竟教出了怎样的女儿?她带给人的震撼好像永远层出不穷。卫峥心内千回百转,最终得出这样的结论。
而同样千回百转的当然还有卫瑜桓的心情,他更关心的却不是抚、南两郡的势力分布,而是阿迎现在的真正身份。
如今他们都处在南离岛上,他或许还可能见上她一面两面,而一旦她们离开,他根本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将她从抚郡带走,以息闵的谨慎,他必定早已做好准备,此时此刻,他也必定早已盯死了他,眼下阿迎还能停留在南离岛,只怕是因为他尚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而一旦他轻举妄动,只怕又要再一次失去她的踪迹。
他绝不能再冒这个险,也再等不起又一个近三年的时间。
所以他只能从旁侧下手,阿迎在抚郡应该有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否则她不大可能只身前来南离岛、且轻易说服族长。所以她在抚郡的身份,成了他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他不忍心强迫她,但要如何让她心甘情愿地回到自己身边,心甘情愿地与自己共度此生,眼下看来,都只能从此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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