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楚云昭冷然道，“你给我的选择，我都不会选，我要玄月见到岳母大人，而且我一定能做到！”

　　“你……”戈云夕气的咬牙，“楚云昭，你当我是在开玩笑是不是？我告诉你，要么是你离开玄月，要么是她永远别想见到娘亲，没有第三个选择！”

　　“……”楚云昭深吸一口气，“那你让我见玄月，就算我们要分开，至少在这之前，你让我们告别一番，总不过分吧？”不管怎么说，先见到玄月再说，不然跟戈云夕在这里纠缠，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你这个……”戈云夕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说来说去，他就是非要见玄月不可，否则什么都不会答应，是不是？

　　楚云昭所有的耐性都被磨光了，忽然一个旋风掌，“碰”一声击在窗户上，碎木四溅，他森然道，“戈云夕，我最后说一遍，让我见玄月，否则我现在就大开杀戒，要你血溅五步，你信不信？”

　　戈云夕吃了一惊，还是第一次见楚云昭杀机凛冽的样子，他是没想过把人逼到绝处，可事情到了如此份上，他能让步吗？“你要跟我动手？你确定打得过我？”他青白着脸冷笑，暗自戒备，“你就不怕死在我手上？”

　　“见不到玄月，死又如何？”楚云昭翻腕成掌，掌心有淡紫色光芒若隐若现，他眉眼之间更是布满煞气，令人心惊，“不过有一点你不必怀疑，我跟玄月是真的死生不弃，如果我死，她也不会独活，除非你可以看着她死，否则，让我见她！”

　　玄月大为得意，叔叔不是不相信她跟云昭之间的生死情意吗，如今他们两个说的可是一模一样，叔叔总不会有什么怀疑了吧？

　　戈云夕这个气，“一对大傻瓜，有什么好炫耀的！想见玄月，除非答应我的条件！”

　　“我不会答应！”楚云昭根本就不考虑，“我只要见玄月，否则……”

　　“云昭！”隔壁的玄月再也沉不住气，到底还是奔了过来，从后一下抱住楚云昭的腰，“别动手，我在这里，我没事……”将脸贴在他瘦削的背上，感受着他微微的颤抖，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安心过！

　　“玄月？”楚云昭轻声叫，惟恐声音稍大一点，就会发觉原来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没事吗……”

　　“我没事，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玄月轻笑，不敢松开手，怕他真的会大开杀戒一样，而是缓缓转到他前面，仍旧抱紧了他，“别紧张，云昭，我不是弱不禁风之人，不会让自己有事……”

　　“没事就好……”终于确定面前的人安然无恙，这一天下来所有的恐惧、集躁、担忧都消失得无影无中踪。楚云昭猛地勒紧她的腰，低声呢喃，“幸亏你没事，不然我……”方才那一瞬间，杀气在他体内激荡，如果玄月没有及时出现，他真的会出手的！

　　戈云夕看着被打烂的窗户，气不打一处来，“你个野蛮人，竟然……”

　　“叔叔，你别这样逼云昭好不好？”玄月无奈地抚额，“为什么一定要他做出选择呢？我跟云昭在一起，是我心甘情愿的，就算最后他背叛我，也是我自己的事，你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分开我们……”

　　“玄月，你说什么混话！”楚云昭登不乐意了，放开她的腰，气道，“我怎可能背叛你，你这到底是帮我说话，还是想你叔叔越加讨厌我？”

　　玄月赧然，赶紧顺着他的毛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在一起，是你情我愿的，跟旁人无关……”

　　“那你们在这里卿卿我我吧，其他的什么都别说！”戈云夕气哼哼出门，背对着这两个人时，脸上却露出无奈而纵容的笑意：看来师妹说的对，他们两个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分开的，是不是他在这件事情上，真的太偏激了……

　　楚云昭和玄月对视一眼，也有颇有几分无奈：谁都不肯让步的情况下，想要见到娘亲（岳母大人），真的很难啊！

　　天梵音房间内，戈云夕一边喝着茶，一脸的不悦。

　　天梵音安静地看着师兄，眼里有淡然的笑意，“你也试了两个孩子一番了，他们对彼此是真心，至少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尤其楚云昭那孩子，反正她是越来越喜欢了，虽说两下里还没有见面，但只听师兄说他对玄月多维护、多宠爱，她就一百二十个地放心，女儿没有选错人，她还有什么好牵挂的。

　　戈云夕哼了一声，尽管心里已经折服，这一时半会的，面子上还是下不来，不肯明着承认，“真心能顶多久？楚云昭身在朝廷，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就算她不想背叛玄月，也难保没有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到时候不还是玄月要吃亏！”

　　“吃亏也是她自己选择的，师兄，你不可能护着玄月一辈子，”想到自己，天梵音其实很明白女儿的心思，唇角边露出一抹安然的笑意，“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难道真的找个地方躲起来，不问世事，就能平安终老吗？师兄，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和玄月，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你别让自己这么累。”

　　戈云夕摸索着手上的茶杯，脸色有点发白。他其实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有些偏激了，可他就是有心结解不开，师妹的前半生已经毁在可恶的司寇容止手里，他不想她的女儿也跟她一样，赔上一辈子的幸福。可是……难道真是他错了？

　　“师妹，你给我一句实话，这些年，你恨过司寇容止吗？”

　　“不恨，”天梵音根本就不用考虑，就直接回答，“他并没有错，我就当……跟他这辈子缘份已尽，好聚好散，有什么好恨的？”

　　意料之中。戈云夕微微苦笑，点点头，不再多问，顺手拿过一旁的一把剑，轻轻抽出，慢慢擦拭起来，“师妹，你当真不跟玄月相认吗？”这剑三尺余长，剑身乌黑，看上去一点都不锋利，似乎不能用来杀人，但却给人一种深沉、肃杀的感觉，仿佛这剑本身就有生命，让人不敢逼视。

　　天梵音一直看着他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也是尊敬的，甚至是膜拜的，闻言隔了一会才摇了摇头，“不了。反正玄月和容止都以为我死了，我现在这样，也不想拖累他们……相认又如何，不如不认……”

　　听她这般语无伦次，戈云夕就知道她心里的苦，此时必定挣扎得厉害：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而且就近在眼前，却无法与之相认，这种锥心刺骨一样的痛，如果不是亲身体会，谁又能明白！

　　“玄月一直在找你，”他拧眉，一脸的不赞成，“而且我已经明明白白告诉过她，你没有死，她不会放弃找你，你真忍心她继续为你牵肠挂肚？师妹，你别不信，凭着玄月的聪明和执着，早晚有一天，是会找到你的，既然如此，你何必……”

　　“真到了那一天，再说吧，”天梵音脸色有些苍白，眼中已有泪，“京中如今局势不明，我不想再让她分心。师兄，你既已决定把咱们的心法和圣物天残剑给玄月和楚云昭，那就一起了了这桩心事，以后……我还是不要见玄月的好。”

　　戈云夕眼神骤然酷寒，唰唰挽个剑花，天残剑发出一声清脆的铮鸣，仿佛瞬间有了生命一样，剑身变得精亮，杀气腾腾！然不过一瞬间，这精光就已消失不见，又恢复了之前的乌黑深沉，毫不起眼。“给他们是给他们，不过能否驾驭得了天残剑，还得看他们的造化了。”

　　没错，这就是天渊宗的宝贝之一，圣物天残剑，估计天底下没有人能想到，这人人竞相争夺的宝贝，会是如此不起眼，简直加一块废铁都不如！他们却不知道，这剑的锋芒必须要有天渊宗心法来掌控，才能所向披靡，无敌天下，否则就算得到天残剑，也只能是眼睁睁看着。

　　“玄月终究是女孩子，”天梵音轻拭了一下腮边的泪，淡然一笑，“其实，我更看重云昭，他根基打的好，看来楚师兄将他教导的不错，至于玄月吗，多少有些浮了。”到底是母女来的，她对玄月的评价，一针见血。

　　戈云夕不置可否，再问一遍，“真的不跟玄月见面？那我可要送他们出去了？”

　　天梵音咬了咬嘴唇，眼中有刹那的犹豫，但到底还是绝然点头，“不见！师兄，你去吧。”

　　真是倔，玄月没错了是你的女儿。戈云夕白了她一眼，也就不再做无谓地劝说，将天残剑入鞘，拿着出了门。

　　天梵音手微微一抬，似乎是想阻止他，这一瞬间，她真的有种冲动，想要大声叫，“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见玄月”，然她却生生压下这股冲动，手在空中僵了僵，到底还是落了回去了。算了，算了，相见不如不见，自己这残废之身，只能给玄月带来麻烦甚至是灾祸，还是不要害她的好。

　　或许等京中形势稳定下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她们母女还有相见的那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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