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命相托
见到苏子白已经是苏夫人去世的第三日,宫里面派人来迎殡,沸沸嚷嚷的哭喊声一片,估摸着苏子白也实在是睡不下去了,所以就醒了。
萧青玉记得,苏子白的娘亲苏写意是没有葬入王陵的,大伏天将遗体运往王都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国主荀辙亲自过来了一趟便就将苏夫人安葬在了苏氏的坟冢山上。
那个时候苏子白并没有异议。
只是,现下国主派人来迎回苏夫人的遗体,而苏子白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却是拒绝了,理由竟然是苏夫人的遗愿。苏夫人一生不喜争斗,厌恶了宫中囚禁一般的日子,愿死后葬在王陵之外,可在九泉之下过得安生些。
国主无奈,只能依了苏子白。
对于这样的话题,萧青玉只是一笑置之,这其间的原委断不是简单几句叙述便能够说得清楚的,帝王家的事情不是寻常百姓可以私自揣度。
萧青玉能意识到苏子白的危难从现下起,已然刚刚开始,以往暗地里的各种算计,今日之后将会明目张胆地爬上台面堂而皇之地计算于他。
所以,这一次苏子白来杜陵能不能将病养好已是个未知数,说不准哪日病情加重便就去了。
迷迷糊糊中,萧青玉似乎能够看见苏子白一身鲜血地站在她面前,嘴角噙着不明朗的笑,眼神幽怨而清明。他静静地望着她,问她:“阿雪,为何不肯出手相救?”
萧青玉的心一疼,猛地惊醒过来,发现竟然只是一场梦。
冷汗微薄,萧青玉冷冷地看着守在外面的青禾,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待在苏府了。苏子白已经醒了,前一世与这个男人的纠缠让她身心俱疲,是以才选择了自灭。而这一世有幸重来,她断不敢再轻易触碰这个男人。
她要想办法离开苏府!
她要离开苏子白。
“青禾,你可愿意随我一道离开苏府?”萧青玉淡淡开口,她忽地非常害怕孤单,青玉殿里面的荒芜死寂成了她一辈子挥之不去魔魇,而她需要一个人在以后的日子里与她相伴。
这个人,她选了眼前这个丫鬟,而不是苏子白。
“二小姐下令,姑娘你是不能离开苏府的。”青禾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提醒了萧青玉此刻的处境。
“我只问你是否愿意随我一道离开。”萧青玉神色淡淡,不以为意。略略思索片刻,继续道,“只要你愿意同我离开这里,我许你自由,许你一生无忧。”
青禾看着对面那位素来冷清冷傲的少女,她分明有着倾人城池的美色,眉宇间也荡着魅惑人心的妩媚,却偏生摆了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
这个略显纤瘦的少女,从她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都极为慎重,让人无端信任。
“当然,你若是背叛我,我定不会让你久活于世的。”萧青玉一字字地说完最后一句话,目光静静地落在青禾身上,她自苏子白之后,再容不得任何人背叛!
青禾握住茶壶的手指略略紧了紧,她说得分明,若是她背叛她,她定不会容她久活于世!
而自由待她这样一日为奴终生为奴的人来说那自是十分珍贵的,今日若是跟着这个少女离去,此后除去这个少女,在别人面前她可能再不是奴!
“姑娘,我想跟你走。”青禾放下茶壶,跪倒萧青玉面前,认真地而坚定地看着萧青玉,“愿得姑娘庇护。”
萧青玉看着她,这个丫头没有说此后愿意为她如何如何,而是说愿得她的庇护。如此可见,她待她诚实,她也是极为聪慧的。
“我现下可护不了你,”萧青玉也直言相告,“你应该知道,我为了你家表公子,得罪了红楼,从苏府出去之后,可能九死一生。届时,你也可能因为我而朝不保夕。”
“姑娘生,青禾便生。”青禾一瞬不瞬地睨着萧青玉的眼眸,态度十分决绝。
萧青玉嘴里有些苦涩,这个与她素无交情只因她许了她一个尚看不到希望的承诺,她便可以命相托。而苏子白,她给了他南国万里河山,亲手将他捧上王位,而他最后却亲手杀了她!
命运果然极具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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