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一进门就要参见皇上,就被皇上喝骂道:“还行什么礼,赶紧过来看看月贵人怎么样了。”
“是!”御医赶忙拎了药箱上前。又是诊脉,又是检查,一阵折腾之后,御医站了起来,走到了外间。安常在和皇上也一同走了出来。
“怎么样?”不等御医站定,皇上就急慌慌地问道。御医脸色不是很好,沉吟了一下,回禀道:“回皇上,月贵人外伤并不严重,敷点药就可无碍。但是这是否有内伤,得先等月贵人醒来了,才可知道巨细。”
“那她什么时候醒?”皇上又问。
御医摇了摇头,道:“这个……臣不知。”
皇上闻言,顿时恼怒了起来,骂道:“是否有内伤你也不知,什么时候醒,你也不知,那你知道什么?朕养你们干什么?看戏吗?“
御医急忙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喊道:“皇上息怒。臣觉得月贵人之所以会昏过去,是一时力竭的缘故。应该不用多久就会醒过来的。“
“不用多久是多久?”皇上瞪着他,喝问。正当御医一头冷汗,不知该如何解答的时候,安常在上来解了围。
“皇上稍安勿躁,姐姐吉人自有吉祥,应该很快就会醒来的。”
皇上看了她一眼,又瞪了地上跪着的御医一眼,甩袖进了里间。安常在低叹了一声,扶起御医,道:“大人,依您看,姐姐会有事吗?”
御医往里面看了看,见皇上已经走进了里间,才回过头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好说,月贵人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今儿又遭了板子,难说!难说啊!”
安常在闻言,沉默了下来,放在身前的手默默攥紧了手中的手绢。
下午时分,月歌终于醒了过来。睁眼的时候,皇帝靠在床边,已经睡了过去。她感觉口渴,刚想出声唤若水,里间的帘子被人掀了开来。
进来的是安常在,手中端着一碟子糕点。她将糕点床边的矮几上,刚想开口喊皇上,却见月歌睁着眼,惊了一下后,蓦然大喜。
“姐姐,你醒了!皇上……“
“月歌,你醒了!”皇上已经醒了过来,听到安常在说月歌醒了,低头一看,果然醒了,不由得大喜。月歌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辛苦皇上一直守在这里,臣妾没事。”
皇上本想抚向她脸的手顿了一下,收了回去。他回头吩咐安常在:“去把御医叫进来。”
“是。”
等安常在出去,皇上回头看向月歌,收回的手轻轻抚上了她依然缺乏血色的脸,低声说道:“朕知道你在怪朕。朕不该扔下你一个人,更不该……不该怀疑你!”
泪水一下从月歌眼中流了下来。
“不哭!是朕不好!朕以后再也不会不信月歌了。“皇上正哄着,御医掀开帘子进来了。皇上立马止住了声音,月歌也悄悄擦去了眼泪。
御医上前询问了一番,又把了一会脉,然后走了出去。
“怎么样?有没有事?“皇上连声问着。御医神色轻松,笑道:“托皇上洪福,月贵人并无大碍,只要将养几日,就可无碍。”
皇上闻言,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松缓了下来:“没事就好!下去领赏吧。“
“是。臣告退。”御医退了下去。皇上吩咐若水:“你跟御医去拿药。”
“是。”
若水也走了。安常在看了看,也退了出去。皇上走回里屋,月歌趴在床上,目光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走上前,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手指穿过乌黑的发丝,摩挲着,沉默了一会,道:“此事,朕一定会给月歌一个交代的。“
月歌点点头。
皇上沉吟了一会,问:“那太监怎么死的,月歌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月歌蓦地抬头,沉声道:“你还是不信我。”
皇上神色一滞,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全作了一声低叹。
月歌瞧见他这样,眼底掠过一丝失落,闭上眼,低声笑了起来。
皇帝脸色微变,问:“你笑什么?”
月歌收了笑声,答:“没什么,只不过是想到了一句话。”
“什么话?”皇帝微皱了眉,问。
“自古帝王多疑。”月歌轻声说道,说完便转过了头,不再看皇帝。皇帝脸上闪过怒色,但当目光扫过她那高高肿起的臀部,这怒气又忍了下来,哼了一声起身离开。
月歌面朝里趴着,听着那渐渐走远的脚步声,泪水悄悄地流出了眼角。
华羽宫。
“皇上驾到!”
丽妃正坐在梳妆台前,用一把小梳子梳着头发,听到这声音,手一抖,这梳子一下掉到了地上。身后的翠绿正要弯身去捡,皇帝已经一步迈进了殿内。
丽妃立即站了起来,迎上去,福了一福,口中说道:“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不等丽妃说完,就冷哼了一声,讽道:“是朕应该给你行礼。”丽妃身子一抖,腿一软,立即跪了下来,软声求道:“皇上……”
可话还未说完,就被皇上打断。
“你眼中还有朕吗?“
“皇上息怒,臣妾只是……只是一时心急。“丽妃从未见过如此震怒的皇帝,已经吓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丽妃本就姿色绝丽,否则也不会如此受皇上宠爱,此刻一双美眸盯着皇上,泫然欲泣,再加上怯怯的神情,端的是楚楚可怜,谁看了想必都不会再忍心责骂。可是,并不包括眼前的皇帝。只听得他冷笑一声,道:“好一个一时心急!”说着,皇帝指了指自己,质问道:“那你将朕置于何地?啊?你倒是威武,主子奴才一个不落,是不是连朕也要一块打?”
丽妃闻言脸色更加苍白,忙不迭的磕头,口中连声告罪:“臣妾不敢!臣妾不敢……”
“不敢?都敢对朕的女人滥用私刑了,还有什么你不敢的?若不是朕及时赶到,你是不是要打死她?朕怎么没发现,你的心肠就这么恶毒?”皇帝嫌恶地看着她,仿佛她长得丑陋无比。
丽妃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皇帝,喃喃道:“恶毒?皇上竟然为了她说我恶毒?就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这般……”
啪——
皇帝震怒无比地看着她,吼道:“要是再让朕从你口中听到这句话,那你就去冷宫呆着吧。“说完,皇帝转身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说道:“明天亲自去庆和殿给月贵人赔罪。”
丽妃愣愣地扑倒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走了出去,如此果决。
“啊——“
“娘娘!娘娘,您别这样!“翠绿的哀求声不断传出,一起传出的还有乒乒乓乓的声音。这一夜,华羽宫恐是不安宁了。不过,丽妃终究还是没有亲自去给月贵人赔罪,但也未真的入了冷宫。只不过,往日里嚣张惯了的她,忽然安静了下来,整日待在自己的华羽宫中,半步不出。
再说,月歌这边,睡了一夜的她,臀上那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痛,终于消停了不少。睁开眼,却见若水坐在床边的脚踏上,人趴在床沿上,枕着手臂,睡得正香。看着她眉宇间的倦意,月歌心底有一股暖流淌过。
当初,自己因为无人可用,像是赌徒一般将所有的信任都放在了若水身上。如今看来,若水确实没让她失望。
正想着,若水醒了,一睁眼瞧见月歌睁着眼,吓了一跳,忙站了起来,顾不得说话,先去外间倒了一杯茶水来。
“主子,水。“月歌接过水杯,水是温的,不烫不冷,正好的温度,若水总是这般的细心。喝了一口,有些疼的嗓子在温水的滋润下,舒服了不少。
等月歌喝完,若水道:“厨房炖着冰糖燕窝,奴婢这就去端来。”说完,就往外走。月歌拦住她,道:“没事,我不饿。你这一夜没怎么合眼吧?“
若水笑了一下,回答:“奴婢没事。”
月歌听了,也不多言,换了个话题,道:“你去看看安常在在吗?在的话,请她过来一下,我有话想与她说。”
“奴婢这就去请。”
很快,安常在就来了。看着她走进门来,行动间不像伤重的样子,月歌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若水搬了凳子放在床边,好让安常在坐下。这时,月歌说道:“你去休息一下吧。“
“奴婢真没事。“若水还要坚持。月歌再次柔声劝道:”有安常在在这里,没事的,去吧。“
说着,安常在也帮忙劝:“你去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家贵人的。“
若水看了看两人,只好退下休息。她刚走,安常在就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待她坐定,月歌柔声问:“伤口可还疼不?“
安常在摇了摇头,温柔一笑,道:“就是点小伤,不碍事的。倒是姐姐……”
月歌打断她:“我没事,御医不是说了么,养几天就可无恙。只是……你真傻,何苦来给挡板子,平白受这苦楚!“
“姐姐莫要这样说,是妹妹教导无方,才连累姐姐受这样的罪。万幸姐姐没事,若是有个万一,妹妹……妹妹……”说到此处,安常在已红了眼眶,月歌瞧着,立马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好了,不说这事。我有话与你说。“
“姐姐想说什么?“安常在见月歌有话要说,就收起了那些个情绪,认真了起来。
月歌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昨日的事情后来怎么样了?”
安常在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月歌见状脸色冷了一分。
“不过,妹妹早上听说了,昨日皇上从姐姐这里离开后,就去了华羽宫,没待多久就出来了,直接回了养心殿,夜里除了来了一趟姐姐这里,也没再去其他地方。”安常在忽然说道。
月歌没有说话,神色也没什么变化,不知在想些什么。安常在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句:“昨夜她应该也不好过。“
月歌回过神,鼻间哼了一声,道:“她不好过也是应该的。真是没想到,她的手段竟是这般了得,强子不过是个太监,却像个死士一样。”
“是的,以后我们可得万分小心了。“安常在跟着感叹道。
月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过了一会,又问:“景仁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听说景妃许久没有踏出宫门半步了。“安常在回答。月歌闻言,沉默了下来。景妃是个可怜人,而小宝,如此单纯,根本不知道宫中这些女子笑脸背后藏着的都是一把把寒芒冷冽的尖刀。月歌有心想要护她,只是,她羽翼未丰,有心而无力。盼只盼,老天有眼,保佑小宝平安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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