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冷凝宫的时候,小吕子在宫门口站着。一看到楚新月,立马迎了上来。楚新月看了他一眼,目光投向闭着的宫门,问:“皇上进去多久了?”
小吕子面现愧色,道:“有半个时辰了。娘娘,不是奴才忘了通知你,实在是……“
楚新月打断他的话,淡淡道:“在皇上身边当差总有个身不由己的时候,本宫理解。去把门打开。“
小吕子闻言,犹豫着没有动。楚新月见他不动,脸色一沉。不等她责问,若水先喝道:“小吕子你怎么回事?娘娘叫你开门就开门,愣着干什么?”
小吕子为难道:“皇上说了,没他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去。”
楚新月闻言,冷笑一声,迈步上前,一把推开了宫门。宫门内,院中站着几个宫女,还有一个太监。听到门打开的声音,都纷纷转过头望了过来。
宫女中为首的是徐丽媛的贴身宫女——翠绿。当初徐丽媛被打入冷宫,她也跟着来了。另外几个宫女倒是眼生,没见过。至于,太监却是个熟人。
一看到楚新月,众人都是微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翠绿和熟人季平。翠绿刚张口还未发声,季平抢先一步走到了楚新月面前,先行一礼:“季平给娘娘请安。”说罢,又凑近了一些,轻声问:“娘娘怎么来了?”
楚新月没有看他,目光从翠绿那张满是仇恨的脸上扫过,淡淡道:“听说徐姐姐病了,本宫带了巫太医来看看她。”
说罢,她转过头对身后跟着的巫牙道:“巫太医进去看看吧,本宫就不进去了,免得沾了晦气。“
巫牙拱了拱手,迈步就想往里走。季平面现难色,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敢拦。但他不拦,不代表翠绿不敢。翠绿一个箭步冲了出来,拦在了巫牙面前,梗直了脖子,喊道:“皇上吩咐了,闲杂人等不准进去。”
楚新月冷声道:“巫太医是御医,怎么会是闲杂人等呢?”说罢,又对着巫太医催道:“巫太医还不赶紧进去?“
巫牙闻言,对着翠绿拱了拱手,道:“还请姑娘让让。“
“我不让!“翠绿固执地喊道。
“大胆!什么时候一个罪妇都敢在娘娘面前如此嚣张了,公公还不赶紧将她拉开?”若水喝道。季平闻言,只略作犹豫,忙朝着另外几个脸生的宫女挥了挥手,低喝道:“还不赶紧将她拉下去?”
话毕,那几个宫女都上前欲将翠绿架起,翠绿一见,又急又怒,吼道:“你们干什么?退下!”
这时,屋内的皇帝被惊动,走了出来。
“吵什么呢?”他一边不悦地喊道,一边跨出了门槛。刚跨出,便瞧见了站在院中的楚新月,不由得一怔,片刻,问:“你怎么来了?”
楚新月屈膝行了个简礼,回:“臣妾无意中听说徐姐姐病了,正好巫太医来给臣妾请平安脉,便带着他过来看看。巫太医医术精湛,堪称国手,或许能帮上忙。”
皇帝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半响,道:“也好,那就进来吧。“
楚新月闻言,迈步往里面走。巫牙等在旁边,等楚新月走过他身边时,才跟上。
走到皇上身边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季平,声音略微不悦地道:“小吕子伺候皇上有些时日了吧。臣妾宫里少了小吕子实在也不是很方便,正好皇上身边也有个季平公公……“说着,楚新月冷笑一声:”季平公公可真是尽责啊,说是皇上吩咐了闲杂人等不能入内,死活都不让臣妾进去。“
旁边翠绿听见这话,一愣,有些迷惑地看了一眼季平,又看了看楚新月。皇帝闻言,眼中掠过一抹光芒,旋即淡淡一笑,道:“季平也不过是奉命行事,你就不要跟一个奴才计较了!既然你那边人手不够,那小吕子就还是回你那去吧,朕这边,季平虽然年轻了点,但还是不错的,就让他试试吧。“
翠绿闻言,忽然醒悟,脸色一变,张口就喊:“皇上——“
楚新月脸色一沉,喝道:“本宫和皇上说话,哪里轮到你一个奴才插嘴。若水,掌嘴!“
“是!“若水应了一声,朝着她走了过去。皇上见状,想说话,楚新月抢先淡淡道:”徐姐姐生病固然需要人照看,但这冷凝宫到底是不祥之地,皇上怎么还亲自来了?“
皇帝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看着楚新月,笑了一声,道:“朕只是路过这里,正好碰上了,便进来瞧瞧。再说了,这冷凝宫朕也不是没来过,你还不是朕将你从这里抱出去的?”
听皇帝提及旧事,楚新月心中一阵抽痛,但脸上却浮上羞涩的笑,道:“那不一样。”
“好!好!不一样!咱们这就离开这里好不好?”皇上哄道。
楚新月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犹豫了一下,道:“既然都来了,就让巫太医去看看徐姐姐吧,徐姐姐虽然是罪人,但毕竟也与皇上同床共枕那么多年。臣妾知晓皇上重情,臣妾能理解。“
“真的?“皇上微喜。楚新月点头。皇上忙转头看向一旁低眉敛首的巫太医,道:“听到馨妃的话了吗?还不快进去看看?”
巫太医忙走了进去。楚新月见他进去,道:“皇上,咱们也进去吧。”
皇帝点头。两人走进。刚走进,就听得徐丽媛大声喊道:“滚开!本宫不需要御医。”旋即,便是砰地一声巨响。
皇帝蹙眉,楚新月神情淡然。两人撩开垂帘,走进里间,见到一地狼藉,巫太医的药箱被打翻在地,里面的东西滚落了一地。
皇帝见状,蹙眉沉喝:“你这是干什么?有病就得治,发什么疯?”
徐丽媛抬头,看也不看皇帝,目光落在楚新月身上,凶狠无比,若是目光能化作刀的话,恐怕此刻楚新月早已被千刀万剐了。但目光不是刀。所以楚新月十分淡然的,甚至嘴角都含着笑。
“你来干什么?”徐丽媛恨声道:“来看我如今有多落魄吗?”
“姐姐说什么呢?妹妹不过是听说姐姐病了,带着巫太医来给姐姐看病而已。姐姐就算不喜欢妹妹,也不用将妹妹想得如此歹毒吧?“楚新月委屈道。
皇帝在一旁附和,道:“人家馨妃一片好心,你不要胡言乱语寒了人家的心。“
“好心?“徐丽媛冷笑一声,恨恨地盯着楚新月,道:”她会好心,这天下就没有好心的人了!别以为本宫不知道那件事是谁做的!“
楚新月闻言,也不与她多说,只委屈地看向皇帝,道:“姐姐好像对臣妾有很多误会,臣妾还是先出去吧。皇上在这陪着吧,臣妾在外面等您。“
皇帝犹豫了一下,道:“那你先出去吧。”
楚新月心中微微一冷,心道他还是很在意她的,否则此刻他应该跟着她一起出去。但表面她却是温顺的点头,然后款款的走了出去。
徐丽媛看着楚新月的背影,眼中的恨意愈来愈浓,忽然,她指着楚新月的背影,大喝:“皇上,那件事就是她做的!是她陷害我!臣妾怎么会跟六福发生那种事?皇上……”
刚走到门口的楚新月脚步一顿,嘴角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旋即转过头,惊骇无比的看向徐丽媛。巫牙也无比惊骇。
“闭嘴!你还嫌不够丢人吗?华羽宫那么多人,难道都是死人吗?若不是你自愿,谁能强迫陷害你?够了!看来真的是太过骄纵你了,让你连礼义廉耻这四个字都忘了!”皇帝怒喝,旋即又看向蹲在地上收拾东西,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巫太医喝道:“你也不用给她看了,朕看她是真疯了,已经治不好了!”
巫牙犹豫了一下,道:“那微臣先告退了!”
皇帝没有说话,巫牙忙退了出去。皇帝怒到了极致,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徐丽媛被皇帝这一通火,似乎反映过来刚刚自己究竟犯了怎样的错误,忐忑着下了床,小心翼翼地靠近,小声喊:“皇上……”
皇帝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手一甩,转身走了出去。
徐丽媛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腿一软,摔倒在地。目光怔怔地看着微晃的珠帘,口中喃喃:“馨妃……”
皇帝出来的时候,楚新月一惊站在了院中,翠绿跪在地上,双颊红肿,低着头,不敢说话。若水站在楚新月身后,巫牙则已经退到了冷凝宫外。
皇帝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声,道:“那件事关乎到皇族的颜面,若是传了出去,朕将颜面无存。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说完,顿了顿,又道:“就算是为了朕。”
楚新月点头,道:“皇上在说什么,臣妾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皇帝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宫门口候着的巫牙,目光中似有凶光闪过。楚新月心中一凛,皇上莫不会是为了守住这个秘密,要杀人灭口?
想到这,她心中一急,来不及多想,大声朝外喊了一声:“巫太医!”声音之大,将皇帝都惊了一下。楚新月歉然地朝皇帝笑笑,道:“皇上受了惊吓了吧?臣妾也是没办法,这巫太医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耳朵好像不太好使,臣妾总是要很大声他才能听到。”
巫牙听到声音,走了进来,拱手问:“娘娘喊微臣可是有什么吩咐?”
“哦,本宫有些事要问你,回头你再跟本宫去宫里一趟。”楚新月道。
“是!”
“那你先去六合殿等着吧。”楚新月道。巫牙应了,然后退了出去。皇帝看着他走远,然后转向楚新月,道:“真当是个三岁小孩吗?耳朵不好使?这巫太医才几岁,恐怕与你的年龄相差无几吧。怎么,怕朕杀人灭口?“
楚新月略作沉吟,跪了下来,恳切道:“臣妾不该说谎,愿意受罚。但巫太医确实是个人才,臣妾也是惜才,还望皇上网开一面。”
皇帝闻言,犹豫良久,忽地一叹,道:“也罢。就听你的吧,不过,若是日后这事传了出去,朕可不会手软。”
“皇上放心,若是真有这么一天,臣妾一定亲自将他拿下。”楚新月信誓旦旦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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