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每天无所事事,用来打发时间的事情,女红最为常见。
一块纯色没有任何图案的锦布,不消片刻便有了‘海棠春睡’的轮廓,看着秋烟双手灵巧的在锦布上下穿梭,红莲羡慕不已。
大户人家的女儿所会的一切才艺她皆可顺手拈来,唯独着女红她一窍不通,因为任务的时候用不到,她自然也不用学,没有人会平白耗费一两天的时间去看你刺绣的。
“秋烟,你的手好巧哦,教教我吧。”红莲拿着前几天秋烟为自己绣的一方手帕,上面绣的是‘鸳鸯戏水’,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仿佛上面的鸳鸯下一刻就会从手帕中跳下来一般。
“主子不会刺绣吗?”秋烟有些惊讶,女红在她们那些官宦人家子女中是最为平常的事,看主子各项才艺在手,还以为她的女红精湛不凡呢。
“恩,以前在家的时候娘也教过我,不过我嫌闷得慌就没学,因此才有时间去多学了几样乐器。”
“原来是这样。”秋烟明了,“主子想学,那奴婢教你就是了,很简单的。”
教人者细心耐心不厌其烦,学者刻苦努力一丝不苟,两天后红莲的第一件作品完成。
“我觉得应该是鸳鸯戏水。”幻儿。
“不是,我看像是一对锦鲤。”依珊。
“也有可能是双龙戏珠,你们看,旁边还有祥云环绕呢。”小凡子。
“我还以为那是水波呢。”
争议一番没有结果,最后只得向红莲本人求证。秋烟站在一边,太阳穴发痛。她真的有用心教,看主子的样子也有认真的学,饶是如此,绣出来的东西还是让人辨不出是什么,看来主子天生就不适合女红。
答案没有从红莲那里得到,因为在听到他们的一轮之后,她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众人讪笑着没人在敢问。不过最后还是从秋烟那里得到了正确的答案,令他们意外的竟然是‘海棠春睡’。大惊之下以后再也不敢问红莲有关她刺绣的问题了。
清晨起来,天阴沉沉的,压的人透不过气,早膳还没用就下起了雨,细雨成线,连绵不绝,驱走了闷热潮湿黏腻的空气,取而代之的是清新和凉爽。
雨水顺着琉璃瓦流下来,仿佛一道水帘子隔在眼前,花草树木经过雨水的冲刷碧绿清新格外有精神。
早膳过后,雨势见小,从后堂取了两把油纸伞,红莲和依珊出门,在雨中漫步总能使她身心舒畅,仿佛所有一切不好的东西都随着雨水从自己身上流失掉一般。
下着雨是没有人出来走动的,所以不用担心被人撞见。长街宽敞笔直,地上的青石砖平平整整,是个不错的选择。
地面平整所以没有积水,不用担心鞋袜会被弄的泥泞不堪,红莲举步悠闲,脚步从容,感受着周围凉凉的空气,心情很好。
“姐姐,你都走了两圈了,我们回去吧,别着了风寒。”依珊站在一边有些担心,姐姐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清除,若是受风寒引毒发作就不好了。
“马上就回去。”低头不经意的看发现,脚边的那块青石板颜色要比其他的深一些。是什么人惨死了这里呢?命微卑贱的下人还是失宠受陷的妃子。
彻底失去了刚才那好心情,红莲转身准备回去,看到依珊身边多出了两个人,她愣在了那里?
“姐姐还不快见过珍妃娘娘。”依珊提醒道。
“嫔妾见过珍妃娘娘。”原来她就是珍妃,姿色最多算是清秀,衣裳佩饰也一般,印证了她在宫人眼里不起眼的说法。
“罢了。”声音平淡。
红莲老实的站在一边,半天没有听她开口,抬头悄悄看她,李代珍注视前方,似在观看下雨,眼神柔和,没有自己想象中怨妇的不甘和寂寞。
“沾衣欲湿杏花雨。”李代珍轻轻吐出一句。
“吹面不寒杨柳风。①”红莲接下了下一句。
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雨天风寒,妹妹要注意别伤了身子才是。”
“多谢珍妃娘娘关爱。”
“访兰,我们该回去了。”
“是。”一旁的侍女扶起她两人离开。
“这个珍妃还真是怪。”依珊呢喃,站在那里看姐姐在雨里走来走去,被发现后也是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走了。
“管那么多做什么,我们也回去吧。”身上沾了雨水,衣服潮湿,得回去赶紧换重新换一套才行。
或许是穿着发潮的衣服在雨里站的时间有点久,下午红莲感觉身体有些发热,脑袋也晕晕的,依珊为其把脉,说是受了轻微的风寒。
“这可如何是好,奴婢去请御医吧。”
“不用了,姐姐平时在家也这样,喜欢到雨中走走,喝点姜水捂捂汗就没事了。”姐姐身上的毒一日为清理干净,就一日不能让太医为她诊脉。
“主子自进宫就一……”
“放心吧,以前在家都是喝点姜水,第二天就没事了,这点小事还是不要惊动太医院的人为好。”
“是。”知道主子不喜欢和那些人接触,秋烟没有在出声。
坐在椅子上精神不济偏偏又睡不着,无聊的看着别人从自己面前走过来走过去,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无聊就去后堂休息吧,这样风寒还好的快一些。”
点点头,红莲向后走去,脑子晕乎乎的,闭上眼睛也睡不安稳,口干舌燥,红莲唤来了依珊,“帮我倒杯水,口渴的厉害。”
“好啊,小凡子拿出了那瓶玫瑰露和大家分享,正好姐姐也喝一点。”
掺有玫瑰露的水香甜却不腻口,慢慢的啜着,红莲的心思却并没有在这杯茶上。
小凡子,小凡子,他这个人可是不像他的名字一样简单平凡。
他平时安静本分的做事,对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不放在心上,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下人,而秋烟她们对他的印象也只限于少言寡语,做事利落。
可能是自己有功夫在身的缘故吧,仔细观察起来,不难从他的动作眼神中发现端倪,而且红莲敢断言,这个人的功夫虽不及自己,但也属于高手行列的。
如此一个人,他到自己的行宫的原因是什么呢?上次有机会离开他也没有走的意思,真的是受人指使?猛的想到什么,红莲坐直了身子,他会不会是和自己一样因为某种原因隐藏于此,活着是为了什么目的潜藏于此?
“主子,您要的水。”意外的进来的是小凡子。
红莲接过茶杯,不做声的打量他,“小凡子,你家是什么地方的啊?”
“回主子,奴才家住是兴庆府②的一个偏远小山村里。”
“那你是什么时候进宫的呢?”
“奴才是因为家境贫寒,所以很小就进宫了。”
“哦。”红莲点点头,若有所思,“平日里你少言寡语不善言辞,所以找你随便聊聊,没什么事你下去吧。”
后堂转弯处,小凡子略顿一下,回头,那人斜靠在床头,慢慢的喝着自己送上的水,转头,他走了出去。
她看出了什么端倪不成?自己一直隐藏的很好,而且自进玉锦宫之后更是鲜少和人接触,她应该不会发现才是。
注解:
①:选自南宋诗人僧志南的《绝句》。
②:今宁夏银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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