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具消毒之后,田暖昔命所有男子退出,她拉开娥妃的衣物,沉着下了刀。
“哇啊……”一阵响亮的啼哭声划破殿宇,外面守着的夏励烨深深松了口气,“生了?真的生了?”
取出孩子,整好脐带,用温热的毛巾擦干净他皱巴巴的身子,放在红萼怀里,“盖好,放好。
钟翠殿内,范昭仪在软榻上斜斜的靠着,手里握着一颗核桃正在用小钳子剜核桃仁,她目光炯炯,杀意无穷。
突然,嘶的一声,她皱了眉头,核桃落地,滚落在一旁,她望着手上不经意间刺出的血珠子,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有贴身婢女快跑着过来,用绢子擦去那血渍,“娘娘不要多心,枚合已经去办事了,有把柄在手,她一定能把那孩子弄死。”
范昭仪站起身子,目光深沉。
婢女絮絮道:“大人已经把皇上带到了皇宫外头,娥妃宫殿里的婢女和太监们都被支到远处。一旦枚合成功,我们就会制造出娥妃孩子憋死腹中的假象,到时候,谁也怀疑不到我们身上。”
范昭仪点了点头,“父亲的计策,向来周全,但是本宫总是有些不安心。那个田暖昔……本宫对她太不放心。”
婢女道:“田暖昔又如何,到时候娥妃和孩子出了事,最该负责人的就是田暖昔。就算皇上看在先丞相的份上饶她一命,她也在太医院呆不下去了,迟早要滚出皇宫。”
范昭仪听了婢女的话,冷静的许多,“你去出去打听打听,看看娥妃那里到底是什么状况?”
孩子成功出声,夏励烨松了气之后,立刻派人到宫外去寻找皇上。
而田暖昔则叫红萼准备针线,给娥妃的伤口进行缝合。
皇上回来的很快,一回来就要进来看娥妃,却被夏励烨挡在外面。
这是田暖昔的要求,毕竟伤口太大,就算是皇上看了也会吓得不轻。
红萼跟了田暖昔一段时间,胆子大了不少,在旁边像个助手一样的帮忙,只是看到那鲜血淋漓的伤口,还是忍不住闭上眼睛。
作为助手可以闭眼,作为主刀大夫却没那个资格,她眼睁睁的看着鲜血淋漓的血肉,一针一线,不容马虎。
没有麻醉药,剧烈的疼痛叫娥妃缓缓有了意识,朦胧的视线里,她看见弓着身子的田暖昔。
她露出一个放心的神情,是的,暖昔在,她就不怕有事。
伤口实在是太疼,她又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田暖昔放下满是血渍的双手,长长呼吸一口气。
红萼死死闭着眼睛,“师父,缝完了吗?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可以了。”田暖昔的声音,虚弱无力。
手术的风险太高,这两个时辰里,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她不敢停下,毕竟血流的太快。她不敢眨眼,生怕出一点小错。当缝合完毕,她已经大汗淋漓,整个人都快虚脱。
红萼睁开眼睛,立刻用手帕为她擦汗。
她摇摇头,“好了,先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孩子抱在奶娘怀里,吃的正欢。皇上一脸沉重,他面前跪着两个婢女。
一个是跟田暖昔动手的那个陌生女子,还有一个,是范昭仪身前的贴身婢女。
冷风吹在汗水上,阵阵清凉,田暖昔看向夏励烨,“现在是什么情况?抓到了?”
夏励烨见她出来,先是问道:“娥妃怎么样了?”
“平安脱险。”
“你呢?”
“我更没事。”
“那就好,刚刚对我们动手的叫枚合,另一个是刚刚范昭仪派来打探消息反而被我们抓住的红杏。”
“问出什么了没有?”
夏励烨摇头,“她们什么都不肯说。”
皇上的耐心渐渐散尽,他一拍桌案,怒喝,“你们两个,还不说实话吗?来人,去把范昭仪给朕叫来。”
“皇上,这件事跟我们昭仪娘娘没有任何关系啊。”红杏跪地叩头,“奴婢只是奉昭仪娘娘之命过来看看娥妃娘娘的身体,昭仪娘娘只是欢心娥妃娘娘而已。”
“是么?有那么巧合?那你呢?你告诉朕你来做什么?”皇上指着枚合,高声斥责。
这件事动静太大,连太后都惊动了,太后一来就抱着皇孙,参与进这场审问。
“我……”枚合缄默半晌,终于抬头,目光清冷,声音淡淡,“我是来杀人的,我要杀了娥妃和她的孩子,就是这样。”
“杀她?告诉哀家,是谁指使你的?”太后面容苍老,眼睛却锐利的很,似是直直戳入枚合的内心,叫枚合不敢直视。
老人家本就心疼孩子,而这个女人居然要杀她的孙儿,叫她如何不动怒?
枚合再沉默许久,“没有指使我的人,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笑话!”皇上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就凭你一个婢女,你有办法调开这殿里所有的太监和宫女?还有那些侍卫,你有没有本事调动?”
枚合毫无底气,“有钱,有钱我什么都办得了。”
看来这个枚合,是咬死了也不肯说出范昭仪了,田暖昔休息够了,一步一步走到太后面前,“太后,皇上,微臣有人证能够证明这个枚合是范昭仪的人。”
“哦?”太后锐利的双眼转向了田暖昔,“是谁?告诉哀家。”
田暖昔看向红萼,红萼颤抖着小身子,眼睛瞧着枚合,小声道:“是奴婢,奴婢在进太医院之前,就是在枚合姐姐手下做事的,枚合姐姐是范昭仪身边的人,她和红杏姐姐都是范昭仪身边的人。”
枚合闻言,冷笑起来,“就算我是范昭仪手里的人,那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了,我跟娥妃有仇,我就是不希望活下去,这跟范昭仪没有任何关系。”
红萼忍着泪水,抓住了田暖昔的衣襟,她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了下去。
“既然你说你跟娥妃有仇,那就告诉哀家,是什么仇?”
枚合眼珠转了转,“仇,她曾经打过我,差点打死我,我恨她,所以我想杀了她。”
如此拙劣的借口,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
更有娥妃身边的婢女跪在地上,口口声声道:“你胡说,我家娘娘为人和善,不曾打过任何人。更何况,你根本没有在娥妃娘娘身边待过,娘娘怎么会打你。”
“你没看到罢了。”枚合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田暖昔赶紧到身后的小人,正死死的握着她的衣襟,转过头摸摸红萼的小脑袋,“红萼,告诉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红萼啜着泪水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枚合姐姐人很好,帮过我很多次。她家里的爹爹和娘亲都有病,全靠她一点点月钱活着。枚合姐姐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枚合姐姐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红萼小小的声音,一声一声枚合姐姐,传入枚合耳际,枚合的眼眶微微发烫。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伤害任何人,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被人威胁。
可是,为了父母,她别无他法,爹和娘还在范昭仪的手里。
田暖昔心思敏捷,一眼就看到枚合眼里的无奈和痛苦,她缓缓行至枚合面前,托起她的下巴,小声道:“是不是有人威胁你?用你的爹娘?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告诉本官,本官会有办法保护你还有你的爹娘。”
枚合的神情,有一瞬间似乎冒出希望的光。
不远处,范昭仪被宫人押了过来,一起同行的,还有范昭仪的父亲范大人。
枚合立刻又低下了头,不肯说话。
范昭仪缓步走来,双手捂着肚子,泪水盈盈扑向皇上,“皇上,这是怎么了?臣妾被他们吓了一跳,肚子都不舒服了。”
皇上厌恶地推开她,“给朕滚开。”
范昭仪跌在地上,范大人立刻扶住自己的女儿,对皇上道:“皇上,微臣刚刚已经听到消息。说是清影调开所有宫人,加害娥妃娘娘。这不可能啊,清影不是这样的人。”
“呵,范大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高。”太后冷眼瞪过去,“哀家活了几十年了,还看不清楚你在说谎?你们父女觊觎后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范昭仪低头见,回视枚合,恨恨地等着他,神色凛冽惊人。
枚合一言不发,身形微微颤抖。
田暖昔抚摸了一下枚合的脖颈,突然站了起来,眼角带笑,以一种已经看清一切的神情,轻轻说道:“范大人,你现在还在继续争辩吗?刚刚枚合已经承认,就是范昭仪和范大人一起威胁她的。她的爹娘就在范大人的手里。”
“胡说。”范昭仪第一个站出来,指着枚合,“你这个贱婢,本宫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污蔑本宫?后宫佳丽三千,觊觎后位是实在太多太多,太后怎么就能肯定就是我范清影要加害娥妃?”
田暖昔缓缓道:“是啊,佳丽三千,各个都觊觎着后位。可是,皇上在今天竟然被范大人请出了皇宫。这二者之间就真的那么巧合?”
与田暖昔的镇定平和想比,范昭仪就慌乱不堪,眼睛不住的瞟向枚合,希望她出来说句话。
可是,枚合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嗓子被堵住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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