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少玉,这是绝对的。但是,她深深知道,对于少玉来说,做官与不做官根本没有什么两样。太后答应过她,永保梁家繁华,更何况少玉又是救驾有功的功臣。
范昭仪以为这样软硬兼施,就可以得到什么吗?
她神色的变化,被范昭仪尽收眼底,她微微笑着,“田大人,你不必想太多,本宫什么意思都没有,只是希望你尽心尽力帮本宫护胎即可。”
田暖昔将那翠色的镯子拱手送回,严词道:“那娘娘严重了,这镯子,微臣受之有愧,微臣得皇上恩赐,在太医院就任,微臣的职责就是为后宫妃嫔分忧。所以,为娘娘护胎是微臣分内之事,微臣绝不收受娘娘的东西。”
范昭仪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将镯子拿回来重新套在手腕上,“既然田大人这么说了,本宫也无话可说,还请大人尽心尽力吧。”
田暖昔颔首,“是,娘娘,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嗯……”范昭仪点点头,“那好,既然今天没事,田大人可以退下了,本宫也累了,该休息休息了。”
“是,微臣告退。”田暖昔从内殿出门,和齐蒙刘诺一起离开钟翠殿。
当他们三人从钟翠殿离开,晚翠端着燕窝来到范昭仪面前,“娘娘,燕窝好了,趁热喝了吧?”
范昭仪端着碗,轻轻舀动着,沉沉道:“你觉得,田暖昔这个人怎么样?”
晚翠思索片刻,“娘娘,奴婢觉得,这个田暖昔也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左不过就是会些医术,她父亲又曾贵为丞相,皇上给她几分面子罢了。”
“是这样吗?”范昭仪喝了一口燕窝,深深皱起眉头,垂眸道:“本宫倒是觉得,她很聪明,似乎已经猜出本宫的意图,但是她还是敢明目张胆的拒绝本宫的馈赠,就说明,她是铁了心不跟本宫站在一个队伍里!”
“那……”晚翠不理解,“娘娘您的意思是?”
范昭仪睁开双眸,冷意一片,“如今朝廷形势大变,两位王爷失势倒坍,丞相萧幻也已经死了。现在的朝廷,一盘散沙,正是父亲出击的好机会,只要本宫先为皇上诞下皇儿,加上父亲施压,本宫将来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你想想看,子凭母贵,本宫的儿子一定会是将来的太子殿下!”
晚翠一凛,突然明白了过来,“娘娘,你的意思是,要对付娥妃?”
“没错。”范昭仪深深点头,“如今这后宫,除了娥妃之后,我范清影没有任何对手。所以,本宫一定要除掉娥妃!就算除不掉她,也不能叫她先比本宫生下皇儿。”
晚翠有些害怕,身形颤了颤,“可是,娥妃父亲也不容小觑,皇上对娥妃也是宠爱有加,现在还有田暖昔真心护她,我们想要下手,恐怕有些难度。”
范昭仪放下燕窝,看了一眼晚翠,“胎儿现在还只有一个月,我们的时间,多着呢。既然他们各个都护着娥妃,那我们也只要各个击破。”
她阴阴地笑了,“对,第一个,就是田暖昔!”
并不知晓范昭仪真实目的的田暖昔,在离开钟翠殿之后,往后宫更深处的浣衣局走去。
刘诺拎着药箱,觉得不可思议,“大人,再往前走,就是浣衣局了,咱们去那儿做什么啊?”
齐蒙眼珠转转,对刘诺道:“这你还不懂啊?大人当然是发善心,去浣衣局给那里的宫女们看病了。要知道,现在天气还热,换洗的衣服多,那边很多宫女都累病了。”
田暖昔回头,对齐蒙笑笑,“齐蒙啊齐蒙,你这个人倒是挺机灵的。”
“嘿嘿。”齐蒙笑嘻嘻道:“跟在大人身边,不机灵不行啊。”
很快,他们一行人来到浣衣局,浣衣局是最苦最累的地方,这里做事的宫女大多都是被贬过来的。平时很少有官阶高的女官或者妃嫔过来,这里到处都充斥着嬷嬷的咒骂声。
“还不快点洗干净,一会主子们还要等着穿呢!”
“说你呢!你干嘛呢!又偷懒!”
“真是一群蠢货,洗衣服都洗不干净!”
尖利粗暴的女声响在浣衣局内,田暖昔的内心渐渐沉重下来,这些困苦的宫女们,也许一生都会浪费在这里,而且还要日日受到责罚。
古代,对女性太不公平。
“呀,这是……”她踏入浣衣局的大门,一位嬷嬷提着鞭子小跑着过来,脸简直笑成一朵菊花,“这位就是太医院的田大人吧?这是哪一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八品御医,品阶不高,但对于这个浣衣局里卑微的宫女来说,那已经是无法仰望的高度。
田暖昔冷冷地睨那嬷嬷一眼,“本官过来看看,这里的宫女是否需要有人生病。”
那嬷嬷闻言,悻悻的笑着,“大人,我们这里的人都好好的,根本没有人生病,而且他们还要做事呢,哪儿有那个功夫啊……”
嬷嬷虽然对田暖昔的到来有些不满,但以她的品阶,根本没有资格说她什么。
田暖昔环视四周,池水边,各个宫女都在卖力的清洗衣物。有的手已经肿成馒头,有的关节都无法弯曲,更有可怕的,双手长期锦袍的水里,都已经溃烂。
可她们只能把头深深埋在胸口,即使痛苦,也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因为她们只要有一点松懈,那些嬷嬷手里的鞭子,可以送她们上西天。
刘诺看了看那些宫女,觉得根本看不下去了,轻声在田暖昔耳边道:“大人,你看那个,她的手都溃烂成那样了。”
田暖昔闻声看去,就见到一双已经溃烂到掉皮露血的手。
她控制不住自己激动地情绪,推开那嬷嬷,将那双溃烂的双手从水里提了出来,然后用自己的官服给她擦干,急道:“你的双手已经这样,再不医治,将来只能把她砍掉!”
那宫女吓得一个激灵,浑身颤抖,跪地求救,“大人,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药箱!”她一声冷呵,齐蒙手脚麻利的把药箱打开,田暖昔拿出特殊处理过的,具有消毒作用的棉花帮她擦拭双手,一个不小心,就可以掉下一块皮。
可那宫女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没有知觉。
田暖昔拿出外伤用的药粉,给那宫女敷上,又用布条裹上,“好了,这瓶药粉送给你,每天两次,十日之内不能碰水,手很快就能恢复的。”
那宫女抱住瓷瓶,眼睛里含着哀求看向那个嬷嬷。
那嬷嬷视线躲闪。
田暖昔倏然站起来,对那嬷嬷冷冷道:“她的手不能碰水,希望十天之内,你别给她分配事情。”
田暖昔的声音,叫那嬷嬷不得不转过头来,赔笑着同意,“是是是,老奴明白了,大人,您就放心吧,老奴不会叫这丫头嘭水了。”
“那便好,你给我记着,本官虽然官阶只有八品,但是想要对付你,并不是个难事!”
田暖昔警告过后,又检查了一下其他浣衣宫女的双手,他们有的是关节炎,有的是类风湿,有的是外皮溃烂,总之每个宫女,多多少少都有些病痛。
“这样吧。”田暖昔抬起头了头,环视那些宫女,“你们的手,本官已经看过了,大概分为几种情况。本官会根据这几种情况,回太医院准备外敷或者是内服的药,然后会叫齐蒙给你们送过来。记得按时吃药,手就不会有事。当然,最重要的是,绝对不可以一天十二个时辰完全泡在水里。”
田暖昔说完,齐蒙又大声喊道:“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回答声,稀稀拉拉。
田暖昔一个白眼瞪向那嬷嬷,那嬷嬷立刻道:“哎呀,都听到了没有,这是田大人的意思!”
“听到了!”得到嬷嬷的允许,那些宫女才敢出声回答。
田暖昔目的达到,带着齐蒙和刘诺离开浣衣局,嬷嬷将她送出老远。
离开浣衣局,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田暖昔一路都在背着药名,刘诺慢吞吞地跟在她的身后。
对于田暖昔来说,她深深地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这里的无辜受伤的宫女,需要她的拯救,她绝对不能看着他人痛苦,而自己无动于衷。
齐蒙皱着眉头叫道:“刘诺,你想什么呢?还不快点,一会天都黑了,咱们大人还要回家呢。”
“是是是。”刘诺往身后的院墙看了一眼,眼睛中,却是恋恋不舍的神色。
时辰一到,太医院里的御医们,三三两两的出了太医院,太医院里,只剩下田暖昔和她的两个小厮还在那里称药。
是的,那些太医们,还是排斥她,不肯帮她。
那她没有办法,只要亲力亲为。
“这个包一包,在包上写好,一日三次,内服,温热。”
“这个是外敷,一日两次,晨起和入睡前。”
“白色的那包要准备三十份左右,黑色的那包则需要六十份。”
“这个呢?”一一个熟悉的,温暖的声音响在耳侧,一只纤长指骨分明的大手,提着一个药包来到她身侧。
她猛然回头,“少玉,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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