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弃继续说道:“可是,有一天,自作聪明的人想要改变祭品的命运,于是他们决定放弃献祭。结果,你也看见了……”何必弃毫无表情地说着,好像在说的这并不是自己的事情,而只是一个他人的传说而已。
“直到有一天,我诞生在这个世上。”何必弃说到这里,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异样的光芒,他对张郁青说道:“我,得到了神的启示。只要能够得到天女的庇佑,将天女作为祭品,献给阿修罗王的话,那么我们就能够得到解脱了。”
张郁青听到这里心猛地纠结了起来,原来,对方是将自己当成了天女,要献给阿修罗王当祭品?
周围青烟缕缕,自城池的四处升起,但是那不是炊烟,而是战火烧尽之后的余烬。但是这几乎是这里唯一的生气了,此外,这里剩下的就只有死气沉沉,残垣断壁覆盖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到处都有腐烂的尸体,陈腐的气味充斥鼻腔。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张郁青问道。
“曾经的阿修罗城,现在的荒城。”何必弃悠悠地说着,他的眼睛里面却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有的只是一种宛如末世的荒凉:“能够救这里的,就只有你。”
张郁青看了一眼身边的杨笑,她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何必弃说道:“如果你肯放过他的话,那么,我就当这个祭品。”
何必弃哈哈大笑道:“好,你果然是天女,说话真是爽快。当我在深谷之中看见你从天而降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不过,距离正式的祭祀,还有一段时间,在此之前,我要先确认一下你的身份,看看你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天女。”
张郁青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这里的人还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笨,他们竟然还想要验证一下,如果他们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什么救世主的话,又会如何对待自己呢?只可惜自己中毒被封住了灵力,杨笑又重伤未醒……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张郁青的身后响了起来:“放她走。”
张郁青惊愕地回过头来,她吃惊地看见杨笑竟然已经醒来,用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神看着何必弃。
“你醒了!”张郁青先是一阵激动,旋即又颇为无奈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能够保护好赵雨轩。”
杨笑叹息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知道,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的声音虽然嘶哑低沉,但却如此坚定。就算重伤,落魄,但是杨笑的身上依然有掩盖不住的锋芒,但是却并不是完全的凌厉尖锐,如同风月一般无处不在的包容。
何必弃冷冷地笑了:“天下之主?不过,现在你已经不是天下之主了。听说你为了杀西域神魔,不惜封住了自己的记忆,投身到风月谷去?真是辛苦了,你帮助我们魔域杀死了一个叛徒。”
何必弃说着嘴角慢慢挑起,形成一丝微笑。“只可惜,你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幻影骑兵阵的滋味不好受吧,纵使是天下之主又怎样,杀死西域神魔的人其实并不是你,而是你身边的这个姑娘吧。你其实什么都没有做,你的灵力不行。就算对付西域神魔都困难,难道,你还敢和天斗,和圣明的阿修罗王斗吗?”
何必弃说着缓缓站起,伸出双臂,透露出一种无以言表的尊严:“任何人,在天地面前,都应该跪拜。”
他的这句话刚刚说完,那挂在穹顶之上的帷幔,突然因为他的这句话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开始剧烈地旋转起来,掀起了一阵罡风,向着张郁青袭来。
杨笑知道这帷幔绝对不简单,只要是被它们挨上那么一点,就再也别想离开这里,更不要说去救赵雨轩了。
杨笑的身子化成一道朦朦胧胧的光芒,闪电般穿过了层层幕幔。他一把抓住了张郁青的手道:“走,离开这里。”
何必弃没有动,他根本就不屑于动,杨笑的内伤还没有好,一使用灵力,立刻激发出一阵剧痛。
随后就看见那何必弃缓缓舒展开手臂,帷幔卷住了两人的身子,何必弃残忍地笑着,仿佛这一刻,他自己就是阿修罗王本身,正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之上,欣赏着世人绝望的挣扎。
突然之间,何必弃的身子动了,他化成了一根刺骨的玄冰,向着两人飘了过来,寒风卷涌,杨笑的身子在这瞬间变得僵硬,僵硬到杨笑连一丁点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连张郁青那纤柔的身躯都无法带动了起来。
杨笑和张郁青一起倒在了地上,他浑身颤抖,痛苦地扭动着身躯,过了良久脸上才有了一丝活人的气息。
“怎么样?冰峰卷的滋味,不好受吧。”何必弃说:“现在还想要阻止我吗?”
张郁青的身子也猛地一抖,她倒并不是因为害怕何必弃的功力,而是因为她觉得,这何必弃虽然身处在这荒城之中,却好像对于外界的事情了如指掌,难道他真的是神祇的化身吗?
就在这时候,张郁青看见杨笑的脖子上面出现了一块黑斑,而且这块黑斑好像是有生命的一般,正在慢慢地向外面蔓延开来。
张郁青吃惊地看向了何必弃,对他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什么?”
何必弃冷冷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他说着就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襟,张郁青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身上已经被大量的黑斑覆盖了,有很多的地方,都已经出现了腐烂的现象。
此时张郁青又看见那些抬着自己过来的荒城居民,他们其实就潜伏在这荒凉的城池周围,他们这个时候都抬起脸来向张郁青看去,张郁青注意到,他们的身上也都或多或少,有那样的痕迹。
“我让杨笑和我们感同身受,用他的命来赌你是不是真正的天女。”何必弃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自从我们被阿修罗诅咒之后,我们的身上就陆陆续续地出现了这样的斑纹,我们的身子会渐渐地腐烂,这个过程痛苦不堪。当我们的身躯化成烂泥之后,在春风的吹拂下,我们又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说到这里,那何必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笑容:“日复一日,受着永无止境的痛苦。天女,愿意用你的圣洁之血来帮我们解脱吗?”
说着何必弃就一挥手,那些人便抬着那个大鼎走了过来:“这不是祭祀阿修罗,但是这却能够证明你的天女身份,而且能够让我们都恢复正常,当然,也包括你的杨笑。”
“你,你就是阿修罗王,是不是?”张郁青此时突然说道:“你的功力如此深厚,而且,而且你还能够让杨笑染病,你就是阿修罗王,是不是?”
“我只是代替他传言而已,但是我却不能够替他做任何的决定。”何必弃冷冷地说道:“如果我不能够将他喜欢的祭品送上的话,我也会和这些人一样的。”
张郁青绝望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样的一个鬼地方,但是看着痛苦不堪的杨笑,张郁青知道自己不应该却步,她缓缓地站起身来:“好吧,我做。”
一瞬间,这座死气沉沉的城池仿佛在这个瞬间被点亮了,张郁青的脸上满是泪痕,她的鬓发散乱,但是在这圣洁的光芒之下,她的身上显示出了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美丽。
我也会悲天悯人吗?张郁青在心中暗自想着。
一瞬间,张郁青的头顶开出了一朵光焰四射的莲花,就连满天风尘也不禁惶然退避,在这个瞬间,张郁青有一种错觉,自己就是那个天女,是上天派来拯救这个可怜的世界的。
张郁青最后又看了杨笑一眼,然后就缓步走到了那个大鼎的前面,她知道自己不是天女,一个狂妄自大,一个残暴自私的人,怎么可能是天女呢,可是在这个瞬间,张郁青决定要试一试。
这一刻,神谕徐徐开启。
透过大鼎上面的滚滚浓烟,张郁青能够看见那里面盛满了绿色的汁液,它们在大鼎之中不断地翻腾着。
“如果你真的是天女的话,那么就将你的血液滴入到这大鼎里面吧。”何必弃说道。
张郁青缓缓地伸出手来,拿起了墨心,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她的血液是有毒的,她的血液之中有神水的毒,如果这些人吃了自己带毒的血液,不知道会怎么样?
在这一瞬间,张郁青的心中有了一种报复的***。
“在这个大鼎里面,有一千多种药材,其中一百种都是稀世奇珍……我使用了所有的方法,但是还是无法解除我们的痛苦,因为我们还缺少最后的一样东西,那就是圣女,你圣洁的鲜血。”
这个瞬间,张郁青忽地用匕首将自己的手腕划破了,殷红的鲜血喷溅出来,然后,血液倾尽了那个大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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