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华贵的镂空雕花暗红木门再一次被推开,身穿赫红色锦缎青襟华服,发束紫红冠,一脸邪魅笑容的易连城大步走了进来,和他并肩同来的是身穿月白衣衫,温润儒雅的富商林清源。
云妆淡淡一笑,这西延小王爷在青州的日子还真是过得有滋有味,竟是乐不思蜀了呢!
易连城不知对身旁殷勤招待的伙计小声说了些什么,就看见这伙计一脸惊奇的匆忙跑到云夕身边说了几句话,边说边指了指易连城的方向。
云妆暗自纳闷。
过了一会儿,云夕脸色犹疑的走进翠竹厅。
“小姐,楼下有人自称是小姐的救命恩人,点名要小姐你亲自招待,并奉送了十两黄金……小姐的救命恩人不是在泉州吗,什么时候到青州来了?”
云妆唯恐云夕和云檀担心,故而并没有告诉她们前些日子自己遇险一事,云檀口中的救命恩人指的应该是泉州孙家!
当下微微笑道:“泉州的救命恩人是做茶叶生意的,青州是北狄重要的商业城市,他们能来青州,实属平常!”
“那小姐可要好好招待贵客,云夕这就把他们请上来。”云夕对云妆的救命恩人万分感激,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云妆笑道:“既然是小姐的救命恩人,这黄金我们是一定不能收的!”
“收,当然要收下黄金,这位恩人家财万贯,你若不收,他会不高兴,以为我们瞧不起他呢!”云妆促狭一笑。
云夕整个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笑着下了楼。
既然易连城把自己当作贪财女子,如果不收这些黄金,岂不是白白辜负了他此番心意!
云妆拿过一旁紫檀书桌上的白色面纱掩在脸上,随手整理了下石榴红蜀锦刺绣妆花裙,好整以暇的坐在红木雕花圆凳上等着来人。
不消片刻功夫,易连城和林清源在云夕的引领下来到了二楼翠竹厅。
“云小姐的云中漫步夜总会可真是气派,想必是花了不少钱吧,云小姐的仙姿佚貌可当真是赚了不少黄金!”易连城一进翠竹厅就出言讥讽,微带醋意!
云夕和林清源听着莫名其妙!
云妆莞尔笑道:“公子所言差矣,岂止是赚了不少黄金,珍珠美玉,翡翠玛瑙也是赚得不计其数!”
易连城心中更不舒服,面上却邪肆一笑,来到云妆对面的圆凳上坐下。
这边林清源也在桌旁坐定。
“太平猴魁,嵩山雨露,如何?”云妆特意问向林清源。
林清源优雅的点了点头。
云妆站起身去泡茶,云夕却抢先一步将茶泡好,第一杯茶给了林清源,并感激说道:“云夕多谢公子对我家小姐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云夕永记在心,没齿难忘!”
林清源看着身穿藕荷色锦缎绣花长裙,笑容明艳可爱的云夕一时间愣住。
救命之恩?
没齿难忘?
林清源眼光犹疑的看向一旁的易连城。
易连城一脸玩味的肆意笑容,“清源兄,什么时候英雄救美了!”
云妆笑着瞥了一眼易连城,云夕笑嗔道:“云夕,谢错认了!”
云夕一脸尴尬,脸色倏然变得绯红!
她想着云妆泡茶还特意征求林清源的意见,就想当然的把林清源当作了云妆的救命恩人,心中暗怪楼下的那个伙计没说清楚。
云妆见云夕面色窘迫,盈盈笑道:“算了,云夕,我的这位救命恩人才不在乎这些俗礼呢?
云夕不好意思的瞥了林清源一眼,转脸向易连城奉上一盏茶,嗫嚅道:“多谢公子救了我家小姐!”
易连城伸手接过茶盏,顽肆笑道:“即是如此,那就请你家小姐到楼下表演个节目,就当是谢谢本公子的救命之恩如何?”
云妆正待反驳,就听云夕大肆夸赞道:“我家小姐才艺双绝,整个北狄那是数一数二,公子若是有幸欣赏到我家小姐才艺,定会……”
“云夕!”云妆蹙眉微嗔道。
云夕看了云妆一眼,立马把嘴闭上。
易连城本就是随口一说,可是这会儿却迫切的想一睹佳人舞台上的风采。
“二十两黄金,一曲舞,或者是一首歌,如何?”易连城调侃。
“这怎么使得!小姐,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怎么能要恩公的钱呢?横竖不就是个表演,小姐就应了吧,云夕也好想看小姐的表演呢!再说了,今晚夜总会第一天开业,小姐就权当助助兴!”
云夕巴巴的看着云妆。
林清源也是一脸期待。
云妆无可奈何的白了易连城一眼,浅笑道:“公子的黄金还真是多,该不会搜刮的民脂民膏吧!算了,本小姐这次就不要公子的黄金,就权当是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了!不过,云妆面上遮了轻纱,跳起舞来诸多不便,还是唱首曲子好了!”
“能不能别公子公子的叫我,我叫易连城!”易连城语声戏谑。
连恩公的名字都不屑问,还口口声声的说要报救命之恩,像话吗?
云妆粲然一笑,“是,易连城公子”
众人皆笑!
易连城看着云妆眸中笑意,想着面纱之下惊为天人的绝美容颜,心中不禁为之一动。
半盏茶之后,楼下明月厅。
云妆一身石榴红明艳衣衫,面掩白色轻纱,袅袅娜娜的来到舞台中央的一架精致的古琴前坐定。如水光影中,云妆眉眼好似烟波浩渺,又不失灵动澄澈。
台下诸人只是惊鸿一瞥就再也移不开眼,想象着白色轻纱下该是怎样一副如花娇颜。
一时间,台下寂静无声。
易连城和林清源被云夕安排在最前一排的左边座位上。
托,抹,挑,勾,拂……云妆指若兰花,古琴的曲调清脆悦耳又显苍凉宽阔,生动豪迈。
随着跌宕起伏,动人心魂的旋律,云妆樱唇轻启,一曲豪放的《沧海一声笑》婉转唱来:
沧海一声笑,涛涛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胜谁负只有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云妆边弹边唱,想着自穿越过来以后的种种,心中难掩悲戚,傅将军府的雪夜杀戮,欧阳轻尘的深情挽留,云逸飞的背誓绝情,九死一生的惨痛沧桑,岂非是另一个凶险江湖?
眸中难掩伤悲离情,浓浓的化不开的愁绪尽情抒发在这首乐曲中。
古琴曲调有时如云卷云舒,逍遥自在,有时又似黯然离别,痛彻骨髓,云妆的歌声仿佛深山里的秋潭水一样澄净透彻,没有掺杂丝毫世俗的杂音,豪迈奔放又满是离情!
明月厅里的客人一时听得呆了,有的酒杯从手中滑落尚不自知,有的正在吃着糕点却忘记了咀嚼……
易连城看着云妆的眼光有震惊,有喜悦,有难以置信,也流露出深深地爱慕!
今夜的云妆浑身充满了一种神秘而魅惑,张扬又不失内敛的美,这种美对他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胜谁负出天知晓。
啦……
眼中似乎氤氲了蒙蒙的雾气,云妆纤纤玉手轻弹如行云流水,神态豪放如巾帼红颜!
在座的人眼前仿佛出现了万马奔腾,广袤原野,浊浪滔天,又仿佛豪气干云,仗剑江湖,把酒当歌!
云妆最后一个曲调弹完之后,明月厅里仍是一片寂静,直到云妆从台上走下,众人才恍然回过神来。
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歇,云妆却视若未见,抬脚正准备向楼上走去。
“美人留步,来……来来,陪在下喝……喝杯酒!”一个浑身酒气,服饰华贵的中年男子醉醺醺的挡在了云妆的面前。
云妆蹙眉,转脸对身旁的云檀说了三个字,“扔出去。”
语声清冷淡漠,和刚才舞台上转眼间判若两人!
云檀摆摆手,就见身穿同样褐色衣衫的风、雨、雷、电四人快步跑过来,抬起该男子就向厅门外走去。
“放开我,放开我,大爷我……我有的是银子!”醉酒男子使劲挣扎,却无济于事,不住叫嚷。
云檀冷冷道:“敢对我家小姐不敬,留你一条小命算便宜你了!还不快滚!”
这醉酒男子闻言生生地打了个寒噤,酒也醒了大半,再不敢嚷叫,任凭风、雨、雷、电把他抬出去狠狠抛出夜总会门外。
云妆抬步向楼上走去,易连城的眼光追逐着云妆的身影,直至再也看不见。
明明是风华绝代的佳人,脸上却总是遮了一副面纱,以为是见钱眼开的拜金女,却又时常对钱财视若粪土,应该是幸福灿烂的笑容,偏偏又弥漫着淡淡忧伤!
莫离盯在云妆身上的犹疑眼光也渐渐收了回来。
他不明白这云妆到底为何与自己较上了劲,锦绣绸缎店,还有这夜总会全都开在他的店铺对面,不仅如此,还偏偏一副不压倒他不罢休的气势!
他的记忆中从没有过云妆这个人,更不要说得罪过她,难道她的背后另有其人?
莫离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之中!
明月厅里,一曲《清玉引》正委婉悠扬的开始了美妙的旋律,轻曼婉转,低回缠绵!
翌日,云妆算了一下云中漫步夜总会开业当天的利润,除去各种开销足足赚了一千多两银子,这还不算易连城的那十两黄金。
云夕乐的捧着白花花的银子说道:“小姐还真是厉害,云夕从小到大也没有见过着么多银子。”
“云夕快去照照镜子。”云檀笑着调侃。
“照镜子,为什么?”云夕一脸纳闷,难道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云檀点了一下云夕的额头,笑道:“你现在的脸上就写了一个大大的钱字,足足就是一个暴发户的模样!”
云夕莞尔!
云妆取了三百两银子,外加五两黄金,又拿了些碎银子交于云夕,嘱咐道:“你抽空回趟家,把这些钱送到家里,我派风和雨两个人给你当保镖,千万要记住,此事不可张扬,你要叮嘱好家人,你还活着这事千万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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