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走至街角,寻了一辆略显干净宽敞的马车,匆匆对赶车人说道:“去青州。”
青州在北狄的西部,过了青州再走几个时辰就是西延境界,从泉州到青州做马车最少要走上五天,赶车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看着老实巴交,此时面露难色。
云锦知道,这去青州一来一回至少要十天,这汉子有些不情愿情有可原,云锦想了想,掏出五两银子交于车夫,“先付五两银子,到青州后再付十两。”
从泉州到青州最多不过十两银子,这车夫面露喜色,殷勤招呼云锦上了马车,待云锦坐定,车夫立即扬鞭启程。
一路晓行夜宿,倒也平平安安,五日后的申时到了青州境内,云锦付了车夫剩余的十两银子,道过谢之后,车夫掉头回去。
青州城地处边界,是北狄与西延商贸交流的重要城市,繁华富庶丝毫不亚于中州,街上店铺林立,各种稀奇古怪的商品琳琅满目,有脖子上挂着蟒蛇的年轻后生街头卖艺,也有面掩轻纱的妖娆美女临街起舞,云锦感觉即新鲜又好奇!
一路兜兜转转,云锦终于在黄昏时分来到了青州最大的风月场――花满楼。
花满楼顾名思义就是一家有着许多如花女子的妓院,一个楼上楼下大约几十间屋子的独栋楼房。
此时正是迎客时分,花满楼里灯烛辉煌,香烟缭绕,丝竹声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艳妆女子正娇声媚语的招待着形形色色的客人。
云锦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去的,压根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
“哎哟,这位公子可真是俊俏,活生生把我们这里的姑娘给比了下去!”一位身材肥胖,穿着大红绣花对襟上衣,下身一袭黄绿色百褶锦缎裙,头戴一朵硕大的粉红牡丹花的中年女子扭腰摆臀的来到云锦身边。
云锦想,这就是传说中的老鸨了吧,和电视剧中的老鸨形象真是相差无几!
还未等云锦反应过来,这老鸨便扭头嚷道:“秋月,艳红,小翠,快来招呼这位公子。”
这老鸨可是个人精,名叫花如玉,经营花满楼十多年,识人无数,眼前的这位公子虽然只是一袭普通青衫,但那眉宇间流露出来的的风华气质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花如玉话音刚落,就听见几声酥骨媚语:“妈妈,我们来了。”
眨眼工夫,几位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子就来到云锦身边,一个个搔首弄姿,卖弄风情,更有一位俊俏的黄衫女子抬起纤纤玉手轻抚上云锦脸颊。
“公子,今晚让奴家好好侍奉你!”娇滴滴的语声让云锦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艳红,这位客人今晚归我了,你可不要与我争!”说话的黄衫女子白了叫艳红的姑娘一眼,然后花痴般盯着云锦猛瞧。
“想得美,就凭你那姿色,公子能瞧得上你才怪!”
“公子,跟小翠走,小翠定把公子服侍的欲仙欲死!”
云锦感觉自己就像饭桌上的一道美味,等着被人下筷,这种感觉让她极不舒服,知道青楼女子脸皮厚,可这么露骨的话大庭广众之下也说得出来,真是让人汗颜。
实在受不了这些像橡皮糖一样黏在身上的莺莺燕燕,云锦粗着嗓子大声说道:“停,停,停,本公子不要你们侍奉,本公子相中的是你们妈妈!”
云锦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几乎全都转脸向云锦这边看来。
楼上的一个雅间里,一身赫红色锦袍,邪肆俊美的西延小王爷易连城和他的至交好友,一袭月白衣衫,儒雅温润的北狄富商林清源正坐在窗边的红木雕花椅上喝酒,闻声也好奇的向楼下瞧去。
“公子的口味还真重!”
“原来公子喜欢妈妈那样的,不早说!”
原本围绕在云锦身边的风情女子此时脸上均露出可惜了了的幽怨目光,嘴里还不停的小声埋怨!
云锦蹙眉。
这厢,花如玉早闻声喜滋滋的走了过来,撇嘴笑道:“公子真是好眼光,想当年我花如玉也是响当当的头牌,多少人一掷千金只为搏我一笑。”
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云锦心中叹道,不过,脸上却淡笑着回道:“花妈妈身材丰腴,面如桃花,举止优雅,若是西施,貂蝉在世,也会自叹弗如。”
被云锦这比女子还美上三分的俊美公子这一番吹捧,花如玉更是得意洋洋,笑得合不拢嘴。
楼上正在看好戏的易连城刚喝了一口美酒,差点没笑喷了出来。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易连城心中暗笑,可是,他怎么看都觉得楼下的美男好像在哪见过,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既然公子如此喜欢我花如玉,那我花如玉就不推脱了,公子,楼上请。”花如玉一双勾魂眼对云锦眨了眨,扯着云锦的衣袖向楼上走去。
易连城的眼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云锦的精致容颜,直到云锦的身影从眼前消失,绞尽脑汁还是没有想到在哪见过这等美男,不禁悻悻然。
“连城兄,你该不会喜欢上这那个美男子了吧?”林清源看着易连城一脸沉思状,不禁出言调侃。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男能如此的令人赏心悦目,也未尝不可!”易连城笑得狂傲。
林清源盯着易连城看了半响,不禁哑然失笑!
云锦跟着花如玉来到了楼上的一个布置得鲜丽奢华的雅间,花如玉满脸堆笑的对云锦说:“公子稍等,我去差人备些酒菜!”
云锦对着花如玉淡淡一笑,说道:“用不着那么麻烦,在下只是想向花妈妈打听两个人。”
花如玉的笑脸顿时冷了下来,敢情这小子是拿她耍着玩!
云锦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交到花如玉手上。
花如玉脸色渐渐和缓,不冷不热的问道:“妈妈我忙得很,有话快问。”
“花妈妈可知道云家姐妹现在何处?”云锦面含期待的盯着花如玉。
当日,她自知不能和红叶,翠竹一起逃离皇宫,曾嘱咐过翠竹,如若日后她能出宫,定会到青州最大的妓院去找她们!
红叶和翠竹平日里所接触之人,不是太监,就是些后宫的女人,藏身在妓院最合适不过,而且青州距离中州路途遥远,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六年前那场血案的嫌疑人之一―绸缎商人莫离就在青州,云锦想从莫离那儿着手查起,所以就把约定见面的地点定在了青州。
花如玉的眼光疑惑的看着云锦,“公子说得可是云檀,云夕两姐妹!”
云锦闻言大喜,按捺住心中的那份激动,频频朝着花如玉点头。
云檀和云夕两姐妹是两个月前来到的花满楼,出手阔绰,一见面就赏了花如玉一片金叶子,花如玉依照云檀的要求给她们提供了一个清幽干净的院落,并且供应她们一日三餐,她们两姐妹则付给花如玉可观的银两。
云檀曾告诉花如玉会有人到花满楼去寻她们姐妹,难道说的就是眼前这位美男子!花如玉不免好奇地问一句:“你是她们的……”
“夫君。”云锦朗声回道。
花如玉感叹:“你那两位娘子有你这么一位俏相公,真是有福气!”
云锦扶额,尴尬点头。
夜空中明月洒清辉,花满楼的一位伙计挑着一盏红色画有仕女图的八角灯笼走在前面,云锦紧随其后,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了一个门前栽着几株紫竹的院落前。
“笃笃……”伙计上前敲门。
好一会儿,里面传出一声怒斥:“敲什么敲,有本事把门拆了去。”
一听就是红叶的声音,云锦摇头轻笑,多日不见,红叶的嘴还是这么厉害!
伙计又接着敲了好一会,才听见有人走过来开门。
门一打开,红叶就朝着伙计气呼呼嚷道:“这大半夜的,你不去花满楼帮忙,跑这儿来敲什么门,我们又不是你们花满楼的姑娘!”
伙计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转身对云锦说道:“公子如此俊美,怎么娶了这么个泼辣的婆娘!”
红叶更是生气,对着伙计怒道:“你说谁泼辣?”
云锦一边笑着朝伙计摆摆手,示意他快走,一边戏谑对红叶说道:“娘子,别来无恙!”
红叶气急,转脸朝云锦嚷道:“你说谁是你家的……”一句话没说完,云锦愣愣的指着云锦,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红叶和云锦朝夕相处过好几个月,云锦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的淡雅风情,她再熟悉不过,只是她以为云锦早已与她阴阳相隔,这会儿,猛然见到云锦,一时惊呆了起来。
云锦站在红叶面前,微笑的看着她,红叶明显的消瘦了,脸上隐隐有哭过的泪痕,云锦心头突然涌上一丝心酸。
她知道,红叶和翠竹一定是以为她死了,这泪一定是为她而流。
抬手缓缓揭掉脸上的胡子,云锦清丽绝美的面容月光下更是夺目。
红叶的眼泪霎那间喷涌而出,面上却满是惊喜,“娘娘,你没死,太好了!”红叶说着话冲到云锦面前一把抱住云锦,又蹦又跳,又哭又笑。
云锦也不禁流下了眼泪,历经患难,劫后余生能再见面,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云锦随着红叶走进翠竹的房间,听红叶说,自打翠竹听闻她已不在人世的噩耗,就伤心过度,加上又染了风寒,便一病不起!
翠竹见到了云锦,和红叶一样惊喜交加,病立马就好了三分!
明烛高燃,红叶和翠竹听着云锦讲她怎样不得已跳进冰冷的河水,又怎样被救,听得惊心动魄,伤心处频频落泪。
云锦把自己是傅红妆的事情告诉了翠竹和红叶,也把六年前傅红莲如何被害身亡以及那个风雪夜发生在将军府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红叶满脸惊愕又义愤填膺!她想不到年纪轻轻的云锦身上竟背负着这么大的血海深仇!
翠竹对云锦是傅红妆一事倒是没有太大惊奇,她一直都怀疑云锦就是傅家二小姐,今夜只是印证了她的猜测!只是想到自己的爹娘连同这么多人都惨遭杀害,不禁痛哭出声,誓要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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