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王爷那声儿似是柔声安慰自己般,鸳儿便再抬眼瞧了他一眼,只见那双眸子里带着笑,还有着丝温柔意儿,张着双手等在马边。
咬了咬牙,这马总不能趴一辈子,大不了就摔上它一跤!
想着,便死闭了眼,咬牙向那侧一滑,人就似那重伤落马的人般,直摔了下去。王爷猿臂长舒,一把就抄到鸳儿身底,忽瞧见身边守着的那些下人,心觉不妥,忙将她立直在身边,却不想,刚放直她身子,鸳儿腿却还软着呢,一跤就倒了下去,又忙忙的伸手去揽了起来。
轻一脚,沉一脚,进了屋后,鸳儿哪还顾得上什么王爷不王爷?主子不主子?自己已然天旋地转了,一头栽到榻上,连榻上那早晨送来还未曾打理衣杉也顾不得了。
王爷瞧见她几是死了一半的样儿,心头微哂,见她实是吓怕了,在她肩上轻拍两下:“好生躺好了,明儿不再骑这般快遍是了。”
“明儿?”鸳儿才略略好些,听着这句话儿脸色又白了三分,转过头来,瞪大眼睛,“明儿……还要骑?!”
见她那眼圈尚红着,便是心内不忍,却又深知学不会的厉害,冷脸道:“哼,我这府中上下虽非人人皆是那马上英雄,又有哪个不会骑乘的?你若连这马背皆怕成这样,说出去可不是打爷的脸了?!”
鸳儿一哆嗦,把脸又埋回被上,死咬着牙才没骂出声儿来——把侍女训成骑手?王爷,我大恒朝莫非是蒙古国不成??
见王爷走了出来,张公公忙一脸喜意儿的迎了过去:“爷,骑了这一上午,可要歇息?”
王爷虽纵马驰骋了小半日,却丝毫不觉着累,微一沉吟,道:“去落雁园。”
“是。”张公公忙笑着应声,又轻声道,“我瞧着鸳儿姑娘似是累坏了……让小豆子他们去伺候您?”
王爷应了声,想了下又道:“今日便让她歇了罢。”
“是。”张公公忙弯腰应道,笑着送了王爷去了落雁园,又瞧着里头鸳儿似是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了,这才悄悄吩咐众人听着吩咐,自己先下去了。
这一身骨头便似散了一般,睡了小半日才回过气儿来,再起来时全身骨头皆是疼的。
眼见着王爷已打落雁园回了,咬牙起来伺候搂腿。
似是见她累得狠了,瞧她过来伸手要脱自己靴子,王爷一伸手,拉住了她胳膊。
鸳儿一愣,忙垂下头来,想抽却抽不出手来。
王爷这才松开,淡淡道:“今儿你先歇了吧,一会子叫容嬷嬷过来。”
见他倒不全是那蛮不讲理之意,鸳儿想了下,便轻声道:“嬷嬷年岁大了,还是我来吧……睡了这半日,已好了些……只是……。”说着,便抬了下眼睛,又慌张垂下。
“说。”见她这样儿,王爷自知她心里在转着些小心思,也不点破。
“只是……若是日日这般的……我……怕……怕……吃不消。”那马术又不是女子必修之业,何苦为难自己?他那马骑得这般好,自己便是学得再好又哪里超得过他?
听着这般推脱,说到底不过是怕了那骑马罢了。王爷唇角轻挑:“方才一日,便想着偷懒?”
见他这般质问,鸳儿只好应声:“不敢……。”
“不敢?”王爷挑了她一眼,缓缓说道,“若是让你日日这般骑马……每日回来皆要睡上这半天,有何事不得耽误了?罢了,明日起,每日只骑上一个时辰罢。”
一个时辰还短??
鸳儿心内气结,却见这位爷已然拍了板儿,哪还容得自己辩驳?只好应声应承,又郁结道:“每日上午一个时辰……只怕再耽误了爷的事儿。”
“无妨,本王每日上午皆要遛马,只当连你一并……便如此罢。”说罢,不容她再言语,靠到身后床边,待鸳儿为他脱靴。
每日皆要遛马?鸳儿一愣,诧异抬眼瞧着王爷。
见她愣着,王爷疑道:“又如何?”
“王……王爷……难不成要亲自教我骑马?”鸳儿心头警铃大震,可心底却又疑虑,自己人才十二,且又如此模样,这王爷怎么会看的中?莫不是有其它缘由?
王爷脸色一沉:“你乃是本王近身伺候的,府中没哪个女子教得了骑术,莫不成本王还能让旁的男子教你不成?!”
鸳儿脸上微红,忙垂头应是,见王爷不待再说,方弯腰脱靴,揉起腿来。
自打这日起,一连数日,每每早上鸳儿皆趁着王爷出去演练武功之时换好衣衫,待他回来稍做歇息,方才随着他一同出院儿。
只是那上马下马……再骑在马背上之时,皆是搂搂抱抱的。初起时还不觉,只顾着害怕,可这十来天过去了,便是鸳儿也自觉不妥,可又苦于无法诉诸于口。
“王爷……。”骑在那紫夜背上,鸳儿只觉得着身前那紧箍着的臂膀、身后紧贴着的胸膛弄得她全身别扭,若不是冬日里人穿得皆厚实,恐更难堪。
“嗯?”王爷那口鼻正在自己头上,稍一偏头便是耳边,每次他一开口,耳颈处皆要麻痒上半天。
“……学了这些日子……现下坐得稳了,是不是该学学……自己骑着了?”那些话鸳儿哪敢直说?且同来的那四人全因想要巴结上王爷,却反被打发出了府,自己现在自多做情个什么?若真说了出来,原本指不定他当自己是个孩子、当个玩意儿逗着玩玩,若是一旦觉着自己原本也是个女子,说不定结局会比嫱儿几人还要惨上几分吧。
王爷身子一僵,冷哼一声:“本王这匹紫夜烈性得很,除了本王再不载旁人,莫不成你想摔断腿看看?”
鸳儿身上一抖,忙摇了摇头,她只是生怕日日贴得这般近,时日久了王爷若是想起自己现下已然快长大成人了,若觉出自己像个女人了时会不会一怒将自己也打断手脚丢出府去,哪会因着这个反而现下摔断腿脚?
见她乖觉下来了,王爷这才又轻哼一声,左手上稍稍使力,右手一拉缰绳又策马飞跑了出来。
鸳儿这个前世便对那些惊险设备敬谢不敏的体质,虽经过这些日的骑练,却哪能适应这般快?小脸一白,死攥着袖子的手一滑,一不小心摸到了王爷手背上,脸上再一僵,忙又抓回袖子处。
身后王爷手上一僵,顿了顿,忽的抬手起手来,把那两只柔弱无骨的柔荑捉到手中。
鸳儿身上一僵硬,声儿都变了:“王爷!”
王爷双眼微敛,沉声凑到耳后吐气轻声道:“这几日,爷的袖子都快被你扯坏几只了。”
鸳儿这才脸上一红,可那攥着的手心儿却不住的冒汗,幸好王爷只是捉着,并未摩挲,不然她怕是明知那人恐是个同性恋杀人狂,此时也会缀马而去。
匆匆钻进屋子,鸳儿这才收敛心思,愁眉苦脸的坐于榻边,心中惴惴不安,不知王爷那里究竟是怎的了?
思来想去,抽手拿起自己床头那小菱花镜子,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那脸。论相貌,自己现下哪里比得了去了的那四女?可明明又是个闺女模样,怎的看也不似个男子啊?
放下镜子,又走到王爷平日里的那扇大些镜子前,左右看了看,身上虽没二两肉,却也是个女子体态啊?这位爷,怎的可能瞧上自己?
王爷收拾罢了回到屋内,鸳儿忙惴惴上前伺候更衣,幸好,这会子王爷这里哪还有适才那般模样?脸上淡淡的,不正眼瞧自己半眼,这悬着半晌的心才安了下来,许是自己这几日真把他胳膊抓痛了呢?
正想着,忽听门有人报:“王爷,南安王处有人来访。”
王爷眉头皱起,双眼微敛:“说是何事?”
“说是年节将至,送上年货礼单,以续兄弟之情……。”小豆子亦皱着眉头,这南安王平时从未有过何来往,今日这是怎的了?
“送礼?”
王爷眉角一挑,正自沉吟,又听小豆子报:“除家丁之外,还有内院妇人……爷,这个……咱们当如何接待?”
严王府中从无女眷,平日里更无他处女眷来访,今日这是怎的了?莫非南安王不知此事?
王爷眉头再挑,脸色黑沉了下来,冷声一哼,忽一转头,正瞧见守在边上的鸳儿,便道:“女眷便由你……再将容嬷嬷叫来,小豆子,你在此时关照下。”说罢,理了理常服,抬腿出了大门。
鸳儿微微愣了下,待王爷出门,这才看向小豆子,讶然指了指自己:“我?”
小豆子忙点了点头,转头冲门外听使唤的小子们招呼着,让把容嬷嬷叫来。
“姑娘今儿个就担待些吧。”
“可……我哪里接待过客人?”鸳儿脸色焦急,她除了本府中人外哪里还见过旁的人?如今可如何是好?
“姑娘莫急,一会儿嬷嬷来了便好了。”说着,小豆子干笑了声,“莫说姑娘了,我们这府里自打来了这西凉后,还从未有女眷上门呢……。”
鸳儿一噎,忍不住苦笑了声,也是,这严王不好女色之名,想来同那“阎王”之号一般的,早已传遍这大恒上下,且不论那位南安王还是严王的兄弟?
只是……
鸳儿忽一转念,对方为何会派女子过来?莫非?!
猛然想起去了的红玉等人,莫非那个兄弟家中有何女子不待见,也想往这府里丢不成?
正自胡思乱想着,忽见容嬷嬷已然进了门儿,忙起身迎了过去,福了福。
“莫怕。”似是瞧出了鸳儿并小豆子脸上那神色,容嬷嬷倒是一脸镇定,扫了二人一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当客待便是了。”
见容嬷嬷如此,众人方才定下心来,便守在屋儿里等着信儿。
不一会儿,前面来报,人已经入了城,正向着王府前来。
又一会儿,报曰,人已进了府,正由小厮婆子抬着轿子进了门儿,向后院行来。
抬着轿子来的?莫非真是女眷不成?
鸳儿心里打鼓,这日子刚平静了没两日,便又遇上这么一遭,若那南安王真是关心兄弟,特特选了好的送来……自己这日子,怕又是……
想着,那心头便沉甸甸的,若是她仍住于那落雁园中与世无争也就罢了,可如今她是王爷跟前服侍的,管他来的是谁,皆会当自己是那眼中钉、肉中刺。她不想挡了旁人的道,可她人已站到道旁,保不齐会有那黑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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