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泷国册封新皇后,各国均派了使者过来,东辽国的使者,正是当日的蓝灏。南齐国的使者,便是白落。而北峯国使者,则是太子尹晟。
册封大典结束后的两三天之内,各国的使者均已经离开了,唯独剩下尹晟一人,留在了京都。
御明谦和凤熙并不知道尹晟还停留在京都,只以为他已经回去了北峯国。
而尹晟留在这里的原因,也不过就是因为他心中仍旧放不下凤熙。虽然明知道凤熙已经有了良人相伴,但是潜意识里他还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终究觉得遗憾。若是当初,他早日遇见凤熙,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那日坐在席间,看着穿着大红衣服的二人,琴瑟和谐,对望情深,他心中刺痛,别开头,却还是能够回想起二人亲昵的场面,只觉得饭菜在口中味同嚼蜡。
一个人喝着闷酒,楼下街上喧嚣之声犹如未有,尹晟看着这京都最大的酒楼最好的雅间里的装饰,华丽无比,却比不上凤熙一个笑。
喝了那么多的酒,并没有如同想象中那样醉了半分,反而更加清醒。喝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将手中的杯子扔了出去,打碎在了地上。
那杯子是玉制成,如今却被他摔碎,躺在地上,仿佛在默声控诉着。
尹晟转头不去看那碎了一地的杯子,闭上了眼睛,想要放松放松。只是纵使他已经用尽了全力想要去忘记,还是做不到。不由懊悔,当初他如果不去洛氏医馆,也就遇不到凤熙,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这许多烦恼了。
门吱呀响了一声,有一个身影进来了,很纤瘦的人走了进来,站在了尹晟面前。
尹晟闭着眼睛,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他面前,但是他懒得去理会,心里觉得疲惫,就不想去理会。
那人知道尹晟不会理会她一般,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静静地将地上的碎玉杯子捡了起来,放在了桌上,又轻声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尹晟身侧,深情凝望着他。
半晌,尹晟察觉似乎有人一直在看着他,于是睁开了双眼,眼角撇到一抹淡绿色的身影,转头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端木璎珞。
“是你..?”尹晟吃惊地看着端木璎珞说道。
端木璎珞看着他,心中只觉得苦涩,当年尹晟为了李凤熙,曾经在她面前假颜欢笑,虽然她察觉出来,但并未说出来给他难堪,只因她心中有他。可纵使他知道她的这一番心思,却也不会对她有半分的情意,这才是让她最寒心的。
六年了,她与他六年没有见面。其实这期间她曾经偷偷来到京都,去他的府邸偷看过,这些他都不知道,她也不说。如今李凤熙已经成了御明谦的皇后,他也终于断了这个念想,不能再对李凤熙抱有其他的想法了。她虽然欣慰,但也知道他必定会因此伤心,便追着他来到这里,果不其然。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买醉,买醉不成反而要摔碎玉杯,却没有减轻心中难受半分,更加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是..我,你没有想到会是我吧?”端木璎珞哽咽地说道,有多少次,她想要看见他,同他说清楚自己的心意,可是如今当真见了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尹晟愣住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摇了摇头,“的确,没有想到,你会来这里。”
他以为端木璎珞尚在三宜镇经营她的洛氏医馆,看来并不是如此。
以前他亦看出端木璎珞对他不同的情感,但是当时他心中只看得见凤熙,对于端木璎珞,只有感激之情,感激她在自己落魄的时候收留了自己。
如今自己伤心,身边却只有端木璎珞懂得他的伤心,并且还来安慰他,心中竟然微微生出一些感动之情。
“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我,对吧?”端木璎珞这样的一句话,含尽了千般委屈,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心里有着尹晟,却不想尹晟对自己还是没有半分的动心。她间或也会觉得自己这是在图什么,不过后来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这里。
尹晟纵使对端木璎珞没有感情,也生出了自责的心。为什么他能够从端木璎珞这一句话中听出她的许多无奈和痛苦?难道是因为感同身受吗?
尹晟只是看着端木璎珞,并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她。
端木璎珞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只是今天才有机会说出来,因为我怕你会拒绝我。不过我现在倒是觉得无所谓了,拒绝也无妨,只要我有勇气说出来,就好。我已经满足了,你现在知道我的心意了,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端木璎珞几乎是含着眼泪说完这一段话的,说完之后,她便起身,背影潇洒地走出了房间。
下楼的时候她终于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但是仍旧没有失态,等到了较为偏僻之地,她方才大哭出声,似乎是在发泄这么多年她的痛苦。
尹晟反应过来的时候,端木璎珞已经离开了,回想起她的那一番话,尹晟莫名觉得后悔当初伤害她,用她来打探有关凤熙的消息了,于是快步走出门想要去追回她,只是无奈地是,端木璎珞已经不见了,在客栈门前四处张望却并没有看见端木璎珞,尹晟的心生出了愧疚和后悔。
如果他能够早点醒悟,会不会端木璎珞不会离开他,这个时候,他也不会是孤单一个人了。
转身回到了客栈,看到桌子上被端木璎珞捡起的玉杯碎片上,似乎还有一点血迹,尹晟想了想,怕这是她不小心割了手留下的吧,于是将那粘有她血迹的玉杯碎片收了起来,视如珍藏。
而端木璎珞则捂着嘴巴,在墙角看着他,流着眼泪,心中说道,伊成,不,或许我应该叫你尹晟,今日这一别,怕就是一生再不相见。不求你能喜欢我,但求你不会忘记我,唯此一个小小的心愿,还望你能够让我这个心愿得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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