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衡听言一愣,挪开了些许。他道:“许菱,你伤心了?”
许菱试着去推他,也不回答,只道:“寅时(3点)了,我又累又怕,我想睡觉,你快走吧。”
萧子衡伸手温柔摩挲她的脸颊:“你睡着了我就走。”
许菱看他片刻,终是缓缓闭眼,喃喃道:“小殿下,你这样不行……。”可是疲惫感太过浓重,在逐渐陷入梦境前,许菱挣扎着道了句:“我真会睡着的……。”
她似乎听见了萧子衡轻笑着“嗯”了一声。
许菱第二日起床,萧子衡已经离去,萧宸轩还没回来。她惦记孟昭坤和乌代丝,没吃早饭,便去找萧子衡探听消息。
萧子衡正在吃饭。桌子上有两副碗筷。少年顶着两个黑眼圈,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精神却不错。见许菱来了,微昂下巴示意她坐下:“就知道你会过来,早饭都给你备了。”
许菱一眼扫去,居然见着了武大哥的烧饼,嘴角微翘,用手抓了一个,边吃边问:“孟昭坤怎么样?”
萧子衡看她用手抓饼吃,微微皱眉,却有几分新奇,放下筷子,也抓了个饼,这才道:“樊群早上来过王府,让侍卫告诉我,孟昭坤醒过来了。”
许菱的心终于落地。萧子衡又道:“刺杀的事情闹去了皇爷爷那,听说父王先被骂了一顿。可后来却有人认出,刺客尸体中,有一人曾经做过瑞王多年贴身侍卫。”
他没再说下去,开始咬那饼吃,等着许菱自己消化这话。
许菱微张嘴:原来如此!萧宸轩此番行动如此大胆,就是占着有这招!想来那贴身侍卫便是他花费力气插在萧浩瑞身边的细作,这回舍本用掉了,正好将刺杀之事栽赃到萧浩瑞身上。
这计策的最最精妙之处,就在于那侍卫死了,事情无法进一步查证,只能这么不了了之。谁也不会明着说,瑞王刺杀了乌嘉木。可这个黑锅,萧浩瑞是跑不掉了。
萧子衡啃了半个饼,许菱才回了神。却见萧子衡放下那饼,接过侍女递上的湿巾,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
侍卫侍女应是告退,出了房间,关上房门。
许菱奇怪地看着他。
萧子衡拿那湿巾擦拭油腻腻的手指,一边道:“许菱,昨晚,乌代丝领着一众使臣,连夜出了京城。”
许菱眨眨眼,点头道:“很好。”
萧子衡眯眼看她:“父王昨晚去使馆时,那伙人还悲痛欲绝,一副群龙无首的混乱模样。怎么你一去,他们就振作精神,集体逃跑了呢?”
许菱低头啃烧饼,含混道:“我也不知道。”
萧子衡将湿巾往桌上一砸:“别人就罢了!我这么熟悉你,难道会猜不到?父王那么熟悉你,难道也会猜不到!”
许菱一点点撕着烧饼往嘴里塞,不吭声了。
萧子衡斥道:“你太没分寸!这是国家大事,岂容你插手!父王若是追究起来,你要如何是好?”
许菱继续垂头,盯着手上最后一小块烧饼,咬了一小口。
萧子衡看着就来气,口气愈加严厉:“你若要劝她逃走,有很多方法。自己跑去使馆找她,那是下下策!你脑子再不济,也可以来找我啊!至少我的人有办法不被发现!现在谁都知道你去过使馆,便是父王不追究你,其他人呢?若是闹去皇爷爷那,你又该如何自处?”
许菱吃完了最后一口烧饼,依旧不敢抬头。她实在无事可做,遂舔了舔手指上的烧饼渣。
萧子衡忽然见着她红唇微张,粉嫩的舌尖探出些许,在那如葱玉指上细细舔过,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就跑了个精光,脑袋瞬间一片空白,脸腾得烧红了。
他一拍饭桌,瞪着许菱喝道:“你!你干什么?”
许菱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举着油油的十指遮住了半张脸,结巴道:“小、小殿下,息怒。”说着,垮了脸:“小殿下,我知道我错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就是觉着,我亲自去,或许还能安慰下乌代丝……。”
萧子衡脸一阵红一阵白,许菱见了,直觉不妙,一点点用脚推开凳子想站起身:“小殿下,你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你干吗?”
萧子衡居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呆呆看着她的手指。他将她的手缓缓抬起,放在了唇边,然后……
……张开唇齿,将许菱舔过的那只手指,含进了嘴里。
许菱感觉他柔软湿滑的舌头缠住了自己的手指滑动,心就是一跳,磕磕巴巴道:“小、小殿下……小殿下!……萧子衡!!”
萧子衡忽然回神。他看了看一脸震惊的许菱,片刻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立时张口,用力咬了下去!
许菱一声痛呼!连忙抽手,就见自己手指上,有两颗齐齐的牙印。
萧子衡一把抓起桌上的湿巾,就朝许菱扔去!怒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脑袋搁肩膀上是为了好看吗?你有没有用过它?!”
那湿巾正中许菱的脸。许菱急急将它扯下,再看去,萧子衡已经起身。少年气呼呼推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萧子衡担心的情况终是没有出现。许是没人会将许菱一个弱女子与大金使团连夜出逃联系在一起;又许是,有人生了怀疑,却被萧宸轩或萧子衡秘密压了下去。皇上没有注意到许菱,而乌代丝众人也日夜兼程,于十多日后,赶回了大金。
得知乌嘉木的死讯,大金君臣震怒,迅速纠集了20万人马,挥军南下,直指大熙。
谢老将军早已集结边境军士,严阵以待誓死抵抗。而孟弘宇也领15万军士,携皇上圣旨,开赴边境。
这日,萧宸轩戌时才回府,绕道去了许菱屋中。
许菱正在桌上写东西,见他来了,忙搁下笔,起身相迎。
萧宸轩挥挥手示意免礼,拿了她桌上的纸张看去,念道:“束脩:米粮十石,米面十斤,棉五匹,鲜果……再定。这是什么?”
许菱笑答:“我爹爹昨日来找我,告诉我小滔要拜师了,是京城有名的周夫子。过几日便是拜师仪式,我打算去参加,顺便买些东西送给夫子。”
萧宸轩放下纸张,走过去抱住许菱,下巴在许菱头上蹭了几下:“这些小事,找下人帮你操办下就行了,何必自己亲自去?”
许菱微微挣开些许,抬头认真道:“这怎么可以?让下人去,不是轻视了先生?小滔还小,我得让他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否则,将来不好好学习,怎么可能有出息?”
萧宸轩见她认真了,有些好笑,却也不再多说,只问:“什么时候去?我让萧景安排下。”
许菱心中舒一口气,答话道:“便是后日。”
萧宸轩点点头,松开许菱,去床上躺下:“过来给我按按,这些日太忙,头胀得很。”
许菱乖乖上前帮他按脑袋。两人一时没有说话,可心里,却各自在想事情。
自使团遇刺之后,许菱便再也没踏出宸王府。所幸萧子衡常常来看她,告诉了她一些外面的消息。
孟昭坤的伤养了大半月,总算好了七八。这些日,他都以养伤之名,窝在孟家,没有踏出过家门半步。对此,许菱很高兴。
刺杀事件,让许菱看清了自己的心。她忽然明白,在采荷家,抑或是更早,她就已经被这个男人吸引。孟昭坤没有说错。她是在利用他,可那是因为她喜欢他。她喜欢他的积极阳光,而这些美好的品质,其实是孟昭坤本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许菱想明白这点后,就想试着与孟昭坤相处。但前提是,她首先必须摆脱这个身份,摆脱两个皇子。在她依然身不由己的时候,她希望孟昭坤可以尽量低调,最好是别见自己,彻底远离宸王的视线。
摆脱两个皇子,这个曾经遥远的梦想,现在正慢慢变得接近而真切。她为萧浩瑞套出了谈判底价,依照承诺,萧浩瑞要放她自由。萧浩瑞的承诺并不一定可信,可许菱也有应对。如若萧浩瑞反悔,她打算至少把自己父母要过来,送他们离开。而解药,萧浩瑞给便给,不给便罢。她一旦能够从宸王身边抽身,便去找乌代丝,相信那个姑娘会帮助自己。
萧宸轩这边,如果可以,她想演一场苦情戏。她要利用萧宸轩无法给自己名分的负疚之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等待他心软的一瞬。只要一瞬,她便火速离开。
许菱近日都在构思这场戏该如何演,才能打动萧宸轩。又想设法与萧浩瑞联系,让他兑现承诺。可这两人近来都太忙,忙着互相攻击,忙着处理国事。许菱无法,只道过了这阵再说。
却不料,昨日,许建明来找她,带来了顾和越约见她的消息。是以,许菱才提出了出府的要求。
许菱正在琢磨,顾和越约见自己所为何事?却听萧宸轩低低道:“捏捏肩膀。”
许菱回神,转而帮他捏肩膀。捏了一阵,萧宸轩又一个翻身:“揉揉腰。”
许菱:“……。”
萧宸轩想的,却是另外的事了。
孟昭坤没有死,萧宸轩别提多郁闷。可机会已逝,他也不好再出手,毕竟孟家是他的主要支持之一,若真是翻了脸,他也很吃亏。他还特意去过孟家探望,以示重视,笼络人心。当然,最重要的是,顺便让孟老爹,看好他受伤的小儿子,别让他出来乱跑。
他也知道,孟弘宇不在,孟老爹不可能关得住孟昭坤。所以,吃掉清蒸鱼,变得格外迫切。
鉴于萧殿下这迫切的愿望,对许菱劝跑了乌代丝的事,他睁一眼闭一眼,没和她计较。只是他最近太忙,实在没时间创造条件吃掉清蒸鱼。眼见十多天过去了,孟昭坤的伤也好了七八,萧宸轩心中憋闷:这生活,真闹心。
许菱的小手在他的腰部按揉,时轻时重。萧宸轩太多日没有找过女人,只觉那手变成了羽毛,正在以恰到好处的力度,骚挠他的心。
萧宸轩挪了挪身子,为刚刚站起来的小兄弟腾出了空间。却不料,他的小兄弟有了位子舒活筋骨,更加不知足地叫嚣了起来。
喜欢坑害皇子手札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坑害皇子手札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