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心里忽的一酸,这个家里她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春水,这孩子留在这儿,没有一技之长,以后真要种地过一辈子吗?还有他会摔断腿的事,让她一直耿耿于怀,若是日后能避开此事就好了。
伸手摸摸他的头,“春水,你也是个大孩子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春水点点头,“姐,你不走行不行?你要走了我可怎么办?”
这一年来他才体会到有姐的好处,她在的时候什么事都由她做了,她不在,家里的许多活就落在他身上,现在他也开始跟着爹一起下地了,每天都累得不行,根本没有玩的时间。他想姐,也不想她走,除了亲娘之外,姐是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了。到现在,他还很是后悔以前没多帮她干点活。
春心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再也没个弟弟会疼着她,会知道她劈柴的时候给她倒口水喝,会在深夜洗衣服的时候一直陪着她,一想到这些,她就心痛不已,抱着他失声痛哭起来。
春水也哭起来,两人依依不舍,难舍难分。
红霓要不是牙疼,脸也疼,此时肯定会大骂的,又不是去死,有什么可哭的?
她真的疼得很厉害,这个叫韩骄子的男子真是美极了,漂亮极了,迷人极了,俊帅极了,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可是越亲近,就越疼得厉害。她很觉自己是中邪了,跑回屋对着镜子一照,看见里面出现一个肿成猪头样的女人,不由放声痛哭起来。
外面正吃着鸡粪的陈秋花,可能吃得太多噎着了,也忽然大哭起来。
顿时整个春家到处都是哭声,又不知道的从门口路过,还以为这家里死人了。
春心哭了一会儿,小声对春水道:“若往后你有什么事,或者家里待不下去了,就去找我,出了村口,一路向西,走大道,大约一百里的地方有一个荒磨山,山上有一个清心道观,我就在道观里。”
“切记,切记,此事不要让别人知道。”
春水点点头,他眼里含着泪呢,泪珠子越发像下小雨似地,流的更急了。
根生从屋里出来,他刚才在找玉佩,找了半天都没找着,也不知放哪儿了。这会儿听到许多哭声,出来一看,又瞧见陈秋花正吃鸡屎呢,一边哭一边吃,眼泪混着鸡屎一起吞下去,糊的嘴上全是黑黑白白的东西。
“这,这怎么回事?”他吓一跳,慌慌张张地叫春心,“春心,春心,你后娘怎么了?”
都这时候了,她还有个屁的后娘?
春心抹了一把眼泪,淡淡道:“放心,死不了。”
根生急了,“她不能总这样吧?”
“过几天就好了。”
把春水安抚好,就从家里出来。根生不放心,从院里追出来,连声问着陈秋花到底怎么样了?
春心心中暗叹,还以为他追出来,是因为舍不得她呢。
心里微微有几分刺痛,抱着包袱上了车,脸上还现着悲戚。
韩骄子却一直挂着笑容,看她哭,笑得越发灿烂,“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类,又不是永远见不着,有什么可哭的?”
春心不理他,她也知道自己今天哭得太过了,但整个家只有这个弟弟是真心不希望她走的,不哭一哭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情,岂不是对不起人家的深情厚意?
甚至今天这哭也不全为了春水,她认了多年的父母,都不是亲生父母,这个打击对她多大啊,还不兴哭一哭啊。
韩骄子笑了笑,女儿家的那点小心思,他一个狐狸怎么可能知道?
伸手一抖缰绳,“行了,别哭了,先说说咱们去哪儿?”
春心道:“去地里看看吧,我想把那块土带走。”
她说的是种了灵芝的那块土,用精魂养好的土,扔在那儿太可惜了。
韩骄子点头,反正这会儿天还早,晚上还要带西门赶路呢,少不得要在这儿等到天黑。
马车赶到地头上,刚一下车就遇见牛大叔扛着锄头过来。
牛大叔最喜欢她,一见她便笑道:“春芽啊,你回来了。”
春心笑着行礼,“是,大叔,你可好?”
“还好,你爹说你成亲了,这就是你的夫婿吗?”他看一眼韩骄子,直咂摸嘴,“长得可真好啊。”
春心脸一红,她猜想多半是根生觉得她私奔的事丢人,就跟别人说把她嫁到外地去了吧。
她也没争辩,这时候争辩只会让人觉得她伤风败俗,便像以前一样,对每个遇见的村民都微笑着打招呼。
正是秋收的时候,地里忙,时不时地就能碰见个相熟的。春心人好,在村里人缘也好,尤其是那些大叔大妈的最是喜欢她。与这些老乡亲近着闲谈几句,倒也冲淡了不少心中的悲伤。
走到自家地里,种灵芝的那块土还没人动过,这个地方隐蔽,谁没事也不会打土的主意。她找了个袋子,把土一捧捧收进去。忽然惊叫一声,“呀——”
韩骄子问道:“怎么了?”
她一脸惊喜,“快看,发芽了,居然发芽了。”
一棵嫩嫩的小芽还没完全从土里钻出来,只是幼幼的一小点,若不是动了土,根本看不出来。
韩骄子看着小嫩芽也很开心,毕竟他当年牺牲色相为弄来水浇灌过它,这会儿就好像看见自己的孩子一样。
“来,把它放起来,回头还能接着种。”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水晶盒,弄了点土放进去,小心翼翼就像娶媳妇一样把它请进去。
难得看他这样,春心很觉好笑,把土收好了放进车上。
他们就在地头上坐等着,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对金童玉女,每个走过的人都会多瞧一眼,暗自赞叹,“好一对璧人”。
春心心想,若是韩骄子变成原形坐在她旁边,想必别人对他也不会有那么多联想了。
天渐渐黑了,该回家的也都走了,田地里空空一片。韩骄子见四下没人,便施展了召唤术。
不一会儿西门就急匆匆的赶来,他以前出现大多是提着裤子,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可今日竟然穿戴的好好,看来是这一年他把妹把的不是太顺啊。
西门一见她,就指着她鼻尖大叫起来,“你个臭丫头,走了那么久还知道回来呀?”
听着他的骂声,春心忽觉很亲切,笑道:“我回来就是找你来的。”
西门撇嘴,“找我干什么?”
“我一会儿要走,你可愿跟我一起走?”
“去哪儿?”
“清心道观。”
“不去,不去,老道的地方有什么好。”西门拼命摇着头,他一向对神佛之地敬而远之。
春心笑吟吟地道:“你跟我走,我能帮你恢复那张俊脸,你去不去?”
“去。”
西门回答的那叫一个脆生,由此可见,他这段时间一个女鬼也没勾引到,想必某些地方憋的很难受,才会这么轻易就范吧。
春心乐得嘴都咧后脑勺了,当即叫他把身边的鬼都带着,跟她一起去荒磨山。
这些鬼平时也没事干,一个个闲得跟什么似地,给他们找点事做,他们也挺欢喜的。只是要把这么多鬼一起带着走,该怎么带,还得好好思量思量。
春心跟师父学过赶僵尸,她师父曾运一批僵尸去过山西,酬金是一百两。但那是赶僵尸,赶鬼怎么赶她还没试过。
要是西门一个还好,这么多鬼,万一路上碰点什么事都是麻烦。
跟韩骄子商量了一下,他道:“拿根绳拴上吧,就不怕走丢了。”
春心想想也是,彼时官府抓民工服劳役的时候,都是用绳拴住胳膊,有人带着往前走,绳子去不掉,也就不怕走丢。
只是对于鬼来说,普通绳子却不行,那东西根本沾不了他们的身。
她叫韩骄子找来墨斗,把一大团棉线在用黑狗血合成的墨汁里蘸过,双手轻轻一抖,多余的墨汁抖掉,然后一一拴在每个鬼的手指头上。
至于西门,他在后面负责赶鬼,若遇上什么事,就钻进韩骄子的袖子。
有他压阵,一路上也不怕出事,若是碰上什么修道之人瞧见了,也好有话说。最起码,他们没让鬼四处乱跑吧。
西门很讨厌被人这么对待,整个没把他当人看(当然,他也不是人),但为了他的脸,也只能忍了。心里自免不了发发狠,若是她医不好他的脸,一定会叫她下辈子过不安稳。
他们晚上开始走路,到了白天就歇下了,把这些鬼都收进韩骄子的袖子里。也难为韩骄子,他两个袖口涨的鼓鼓的,身上也被冰的发凉,居然硬是咬着牙,没把他们甩出去。
他们也不敢选人多的地方,只能找荒山野岭赶路,只是这样一来,就会走得很慢,两三天的路程,要走个四五天才能到。
走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晚上终于出事了。
经过一个树林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商队,商队的人晚上在树林里宿营,篝火燃的高高的。他们有的和衣躺在地上睡觉,还有的守着篝火,喝几口酒,聊聊闲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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