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才几日,漕帮上门提亲的事情穿得沸沸扬扬的,张坤听了被唬一跳,原本想结亲的,又怕漕帮找麻烦,急急忙忙不做声了,歇了要联姻的心思。
苏家老太君大怒,找苏大郎君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想想又不甘心放弃这门亲事。不说顾荣生意做得不错,皇帝把她放在右经致使这个司职上,可见是日后要大用的人,加上镇南侯仕女对顾荣的态度。顾荣现在商位不高,可后前途朗朗,更要趁着她现在还未腾达示好。这门亲事怎么能作罢?马上修书一封寄去杭州给儿子,又让女儿夫婿去顾家说项。
第二天秦卿本打算亲自去苏府找苏大郎君说上香的事情,没想到苏大郎君急吼吼跑来找他,脸上青白不定,瞪着眼睛瞧他。
秦卿带着歉意挽过他的手,“是我糊涂了,都忘记让人提前去府上说一声,倒是弄出个误会。漕帮也不知怎么回事,莫名就派了个不着调的媒人来,胡乱说一通。我们家再不济,也是正正经经的商人,哪里会和江湖草莽结亲。别人糊涂,苏哥哥也糊涂不成?”
苏大郎君拍拍胸脯,还很是害怕:“你是不知道,炸一下听了那消息,我脑子都乱了,哪里还想那些许多。我家老祖宗又找我去骂了一通,只以为真是要那样了……。”秦卿赔笑几句,漕帮来提亲这事本就蹊跷,说不定苏家知道些什么,想从苏大郎君这里探探口风,故而不解问道:“我家妻主虽说生意做起来了,却是与那漕帮毫无干系,那漕大当家如何来这么一着?”
苏大郎君有些犹豫,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顾荣仔细打探也就知道了,现在说与秦卿听,也算是个小小人情,而他们日后可是要成一家人了。想着不碍事苏大郎君便不隐瞒,“漕帮原本和官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去年换了一任大当家,那新上任的大当家倒是稀奇,花了三千里银子为个手下去买了个盐丁头母的位置。这下私盐和官盐界限更隐晦了,漕帮也赚了一大笔。”说着便暧昧朝着秦卿笑笑,剩下的没有再说。
秦卿眉头一跳,笑得有些勉强。顾荣任右经致使,协助派发官盐,若是顾家儿子嫁给了漕帮大当家,而后在怂恿顾荣和漕帮合作一起要私下偷藏官盐……
苏大郎君看秦卿知道厉害之后,有些得意,这下顾家要选亲,还真非苏家外孙女不可。在苏州,当大头的,是苏家!漕帮在厉害,也不敢惹上苏家。秦卿也不是不知世事的,自然也想到这一层,而后跟苏大郎君说起上香的事情来更是诚恳。两人说定了后日一起去上香,苏大郎君便高兴家去了。
下午漕帮媒人又上门来讨口信,秦卿这次毫不客气,也带几分恼怒回拒了那媒人,那媒人还放狠话威胁他拒绝了之后会如何如何。秦卿心下嘲讽,再怎么厉害,也是上不得台面的草莽,妄想娶得良家男子也罢了,还不知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敢做那样痴心妄想!一脸冷笑听他威胁,毫不动摇,顾荣连官盐的影子都见不着,找漕帮装船?笑话……他私心更不想顾荣走得太远太快,走得快了又不稳当,总是要摔跤的,他不愿也不想她有半分损耗。
那媒人见着秦卿半点不害怕他的胁迫,还端坐着冷然看戏样子,顿时讪讪走了,而后要去跟漕帮如何说也不为人知。秦卿见人走了才怏怏回房间躺着。
而顾荣今天去火锅店走走看看之后就去准备几日后去京城要带去的布匹。选秀完了,皇帝选了十几个人入后宫,又赐婚数人,现在京里要备嫁的男子许多,布料更要选喜庆的。也去她自己的绣庄看看绣夫做衣裙做的怎么样,成衣也是要运去京城的。
顾荣忙碌一天,没有把事情做完,看天快黑了就回家去。因为顾鱼婚事,她和秦卿现在关系很冷。而顾鱼的选择犹如当头一棒,打醒她的狂妄自大,而且她还错怪了秦卿,他现在很委屈吧?
秦卿还是和往常一样照顾她生活,做一个主夫该做的一切事情,可是他用沉默告诉她他的不满和委屈,不会再对她很柔和的笑,不会对着她似有若无的娇嗔依赖。顾荣有些慌乱,面对秦卿的时候故作镇定,看见秦卿对她疏远,心里拔凉拔凉的,一边自省一边想着如何道歉。
即使小心讨好秦卿,他也没有笑开颜,沉默看着她取乐他却默不作声,徒留顾荣一人尴尬不已,再多赔笑也无济于事。顾荣长叹一声,觉得她今晚回去老老实实道歉,那些投机取巧的花招只会让秦卿更厌恶她。明明懂得这个道理,她真要开口道歉,却觉得尴尬,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毛病了……果然她的自大已经无可救药了?顾荣自嘲一笑,她有什么本事去自大,其实她如今的身家都是因为秦卿才有的。
明知如此,却抹不开面子,顾荣在心底厌恶自己,知道自己臭毛病犯了。她想,她若不改了这毛病,日后她定会毁在这毛病上!若是她不改之,她永远都没有资格走进秦卿心里……顾荣神情一震,恍然,她这样怯懦,如何担当?如何夺得美人心?心境突然开阔,突觉海阔天空,高鹏万里程翔。
回到家中,顾荣也不顾绿柳还在屋里,就对着秦卿长鞠一躬。秦卿诧异,急忙起身,臃肿的身躯快要跌倒,顾荣直起身扶好他。
秦卿诧异至极,本想晾着顾荣几日,只是让她知道他确实委屈,可万万没有要他的妻主折腰赔罪!顾荣给他折腰赔罪,因她的重视秦卿热泪盈眶,可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不说对他名声影响如何,只说顾荣,日后女人见了她,定要笑骂几句怕爷的软妹子!想着顾荣可能会因这事被人诟病,秦卿心下一疼,眼泪就唰的落下,而后突然望向绿柳。绿柳一惊,心跳都快停止了,脸煞白煞白的,也不行礼转身乱步就跑了出去,秦卿才收回含厉色的眼神。
秦卿哽咽,责怪道:“妻主何故吓唬我,这般朝我行礼?”顾荣见秦卿突然落泪,急忙掏帕子给他拭泪,轻声安慰:“莫哭,我误会于你,让你受委屈了,这几日又让你多番操劳,事事只为我烦心,已是我不该,偏又我自大张狂,这才……。”秦卿一把捂住顾荣嘴边,趴在顾荣肩上呜呜的哭,“不委屈,不委屈了。”
顾荣眼角也有些湿润,摸着秦卿的头发,“莫哭了,你双身子呢,小心娃娃笑话。”秦卿只埋着头不理顾荣,顾荣不再说话,心里真正的松懈,慢慢和秦卿说起顾鱼的事,说原来她生病,又心灰意冷之时,她爹和顾鱼二人对她的恩情,和秦卿说她的感激。
她真正接受尤氏当家人,不是因为尤氏养活她,而是因为那时她刚从蛇口逃命,卖了蛇肉赚钱回家,尤氏不看重银子,反倒气她不顾性命,拼命拿棍打她,尤氏那时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的眼神让顾荣悸动,记住那时候被人心疼惦记的温暖。而顾鱼,顺道照顾的原因比较多,后来看他乖巧,相处多了便也有感情,当弟弟待了。
秦卿止了哭声,依偎在顾荣怀里静静的听,“我如何不知父母恩姐弟情,我既然嫁与你,自是顾家夫,忠义孝悌我自小便知,孝顺父母,侍奉叔叔便是应当,为他寻得好妻主,是为小叔好,更是为妻主好。妻主不解我心思误解我,我心中委屈,却无半丝怨怼。妻主为这点子事折腰赔罪,倒让我羞愧不已。”
顾荣一喜,亲了亲秦卿,“夫君不生气了。”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口气很欢喜。秦卿嗔了顾荣一眼,“我是要你莫折了你大女人气势!让别人知道了,可不笑话你。”
顾荣呵呵傻笑,“你不生气便可,旁人与我们何干。”
甜言蜜语人人都爱听,更何况顾荣这话在她赔礼道歉之后,更显情真意切,秦卿心里跟泡了蜜似的,眉梢满是春意。顾荣低头,被迷住了眼睛。
门外绿柳细声传了话说摆饭了,顾荣牵着秦卿去尤氏那里。秦卿还没坐下,尤氏便迫不及待问道:“今日苏大郎君来了,说了什么?”顾鱼也翘着耳朵听着。
顾荣扶着秦卿坐下,也看着秦卿。秦卿才被顾荣哄高兴,尤氏口气不好也满脸笑意:“说后日让我带着鱼哥儿一起去上香。”尤氏松了口气,直念那就好,顾鱼亦是喜上眉梢,脸上淡淡红晕。顾荣抓住秦卿的手,看他大着肚子还要出门上香,心里更是内疚,“后日我送你们去。”
秦卿似笑非笑看着顾荣,顾荣不解,倒是顾鱼噗的笑了,“夫子庙都是男子,姐姐去了怕是要被赶出来呢!”夫子庙是官庙,前朝皇帝驾崩,皇贵夫奉旨迁回苏州入夫子庙守节,夫子庙便只准男子入。
顾荣也想到这事了,讪讪笑:“我送到山底,不入庙。”秦卿笑着摇头,“妻主忙碌,那里无事,无需挂心。”
说定,后日秦卿为顾鱼挑选衣裳首饰,顾荣让几个身材高大的么么守着,又让顾二带着几个女奴护送,出门前细细吩咐许多才让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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