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土根妖孽的挑拨离间,滕风远跟女儿相处得日益融洽,会管他叫爹,也喜欢让他带着自己一起出去玩,不过她仍然有些客气,每次去街上买东西,她不会缠着滕风远要东要西,滕风远给她,她就接着;不给她,她也不会主动开口。
说好听点叫乖巧,但如果问她喜欢什么都不答,在父女之间就成了疏离,滕风远暗自惋惜,看样子得加倍关心女儿才能弥补。
花逸试着跟女儿沟通,“柳儿不喜欢爹吗?”
柳儿眨动水汪汪的大眼睛,“喜欢。”
“那为什么你爹问你喜欢什么,你总是不告诉他?”
柳儿拽着花逸的手,过了好久才细声细气道:“不告诉爹的话,爹就会买好多好多东西回来。”
花逸一滞,旋即笑出声,滕风远不知道女儿喜欢什么,只好全面撒网重点捕捞,每次从街上回来都跟个货架似的,买的东西自己都拎不下,柳儿最近看出了门道,干脆不开口了。
花逸轻轻捏了一下柳儿的鼻子,“还好没跟你爹一样呆。”
“不过,你爹不是外人,想要什么直接跟他说。”花逸细心教她,“你看,有些东西是你不喜欢的,买回来也没必要。”
柳儿不是太懂,秀气地拽着自己的衣服,抿了抿红润的嘴:“爹是冤大头。”
花逸笑不可仰。
傍晚吃饭时,花逸把这事讲给滕风远听,滕风远抿着唇笑得甚为欣慰,“我还以为她不喜欢我这个爹。”
柳儿不太清楚他们在笑什么,跪在椅子上,奋力用小勺子戳着盘子里软软糯糯的香包蛋卷,舀起一大块颤巍巍送到花逸碗中,“娘,这个好吃。”
柳儿这孩子极为乖巧懂事,大凡她觉得特别好吃的东西,都会分给自己喜欢的人一份,在撩西寨便惹得撩西四怪欢喜不已。
她给花逸舀了一块,又晃晃悠悠取了一块递给滕风远,“爹也吃。”
滕风远脸上立即就笑开了花,把那一整盘香包蛋卷放到闺女面前,“乖,柳儿最乖最懂事。”
花逸也替她夹了一些放在碗中,柳儿分过的东西,到最后定是她吃得最多,大人见小孩如此懂事,多半还要多做几份来哄她。如是几次,柳儿越发喜欢分东西,花逸笑道:“她性子文静,这点和你差不多;但是,她才不像你一根筋。”
“她是我们俩的孩子,自然像我,也像你。”滕风远笑道。
正当初夏时节,天气不算热,回家的路上一家人走走停停,进入穿云教势力范围之后,吃住有人照应,滕风远更不急赶路,碰上哪里有热闹看就带着花逸和柳儿赶过去,遇到庙会又停下来歇几天,以至于到了五月底滕风远还没有回到钱来山脚的槐江城。
肖承虽知他无大碍,却不知他被什么事情牵绊住,专程带着人来接应他,却万万没想到会在小溪边遇到他。
他,他竟然在捉鱼!还是捉那种不足寸长,只能看不能吃的小鱼!
“柳儿,又抓住一条……。”滕风远从溪水中捧出一条小鱼,喜笑颜开。
柳儿手上捧着小小的琉璃荷花盏连忙凑过去,滕风远把手中的小鱼放进荷花盏中,又捡了两颗小鹅卵石扔进去,“已经有三条了,够了吧?”
柳儿点头,小心翼翼地拎着荷花盏,乌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里面游动的小鱼。
看到肖承从远处走过来,滕风远立即朝他招手,“肖承,快来看看我女儿!”
“这是我女儿,你看看她长得多漂亮,嘴巴,还有下巴,是不是很像我?”滕风远迫不及待地朝肖承得瑟,幸福的小眼神在荡漾,“我觉得最漂亮的就是她的眼睛,大大的,像花逸一样……。”
肖承头上已经冒出黑线,“想要孩子就自己生一个,不要去拐带别人家的孩子。”
滕风远喜欢孩子肖承是知道的,但你不能因为她长得像你又有点像梁花逸,就把别人家的孩子拐回来当自己的孩子啊!
“什么呀?这就是我女儿,她叫滕初柳,好不好听?”
肖承真的很不想打击他那幸福的小样,他觉得有必要给滕风远下点药给他找个女人,生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也许他就不用再惦记了。
直到肖承看到从远处跑回来的梁花逸,熟悉的轻灵步伐,肖承顿时虎躯一震,再揉了揉眼,天啊,大白天见到鬼了吗?
“我把那家农户的樱桃全买过来,这下够吃了。”花逸手上拎着一小篮樱桃递给滕风远,又看看肖承,“肖承啊,好久不见,听说你儿子都两岁了?”
肖承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你不是死了吗?”
今年清明节的时候,肖承还偷偷给她烧了点纸钱。
“你都还活着,我这么美丽善良聪明贤惠的人怎么可能会早死?”花逸回道。
肖承终于确定面前的人还是以前那个梁花逸,惊讶道:“你不是中毒了吗?玄清大师不是你请来的骗子吗?”
这下轮到滕风远不高兴了,“肖承,你也知道?”
大家都知道,就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回来就好,你还活得好好的就好了。”肖承忙转话题,看向柳儿,“这是当初那个孩子吗?好漂亮的小女孩,她长得真像你,一眼就能认出是你的女儿。”
滕风远就喜欢别人夸赞他的闺女,“俗话说女儿像爹,儿子像娘,柳儿不但长得像我,性格也比较随我,又乖又听话。”
一家人能团团圆圆,肖承也替滕风远高兴,喃喃感慨:“像你好啊。”
千万不要像梁花逸就行了,不然将来到哪里去找滕风远这样一根筋的人来娶她呢?
花逸三年未归,家里变化不大,一回到钱来山,滕风远迫不及待把这两年搜罗的奇珍异宝向花逸献宝,“你看,这是南海百年珍珠,又大又圆润,我专门给你留的……。”
“这盆红珊瑚你肯定喜欢,颜色多鲜亮。”
“还有这个金蝶盏,去年我帮了裘山派,他们要答谢我,我见这金蝶盏奇趣漂亮,想着你肯定喜欢,就要过来了。”
滕风远一件一件展示给她看,花逸有些感概,浅浅笑道:“没想到你都帮我留着。”
好在天不亡她,不然也不知道滕风远以后会怎样。
“我一直觉得你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滕风远拉起花逸的手,“我一边等你,一边为你的归来做准备,我想把穿云教打理得更好,强大到别人不会再来欺负我们,再也不会发生以前那种事情。”
然后,花逸就真的回来了,比他预想之中还要早,他能触摸到她的手,看着她一颦一笑,便觉得佛祖的恩赐都在他的身上。
而且,比预想之中还多了一个女儿,滕风远觉得自己应该多修两座庙,以感激上天的恩德。
他的宝贝闺女正睁大眼睛打量屋里好玩的东西,乌黑的瞳仁溜溜转着,她只好奇地打量,并不动手拿,乖巧又文静,滕风远一拍脑袋懊恼道:“我忘了给柳儿准备好玩的东西,连房间都还没弄好……。”
他在柳儿面前蹲下身,十分抱歉,“爹不知道你来到这世上了,不然爹肯定会给你多准备点好玩的东西等你回来。”
柳儿其实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伸出细细的胳膊去抱他,“爹……。”
“嗯。”滕风远拖长了尾音答应她,又笑弯了眉。
世上幸福的事情有千万种,其中一样莫过去把自己的娘子和闺女打扮得美美的,不带出去得瑟,光是在家里看着就足以偷着笑。听说云顶布庄收了稀罕的玉蚕锦,滕风远忙去买过来,布料不多,还不到两丈,正好给花逸和闺女一人做一身衣服。
花逸就让裁缝做了一套亲子装出来,款式绣花一模一样,做好了穿上身,滕风远看着眼红,“要是再生个儿子,我也和他穿一样的,和他站一起,不用开口,别人就知道是我儿子。”
滕风远已经开始憧憬再生个儿子的喜悦。
“就你想得远。”花逸笑道。
“我们以后还可以生很多个,出门的时候一大家人,多热闹。”滕风远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道:“我弹琴给你听。”
他抱了琴出来架在花亭中,看着花逸笑了笑,指下传出的乐曲婉转欢畅。
花逸支着手坐在小桌后面,面前两盏茶水,三五碟糕点,她一边将糕点放入嘴中,一边偏头看着滕风远,她依旧不是太懂音乐,但她懂得他的愉悦,更喜欢看他弹琴的样子,微微沉面,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她觉得他那个样子十分迷人。
琴声起了之后,在一边草地上拔小花的柳儿跑过来,站在旁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滕风远。
等一曲结束,柳儿似乎在疑惑怎么没有声音了,她跑过去,往滕风远大腿上爬,滕风远忙把她抱到膝上。
柳儿拽着滕风远的衣襟,目光却朝木琴上飘,甜甜糯糯地喊他,“爹……。”
“嗯?”
“没声了。”柳儿探着身子去触摸琴。
花逸笑出了声,“好像柳儿很喜欢听你弹琴,刚才你没看到,她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听得津津有味的,你现在就有知音了。”
“是吗?”滕风远忍不住去揉了揉女儿的脸,“果然是爹的亲闺女。”
柳儿探着身子扣动琴弦,听到“咚”的一声,她连忙缩回手,又觉得十分有趣,见滕风远不阻拦,便又试了两下,唇边旋出两个梨涡。
小孩子手指细嫩,滕风远怕她伤到手,“好了,柳儿,等你再长大一点才能学。”
柳儿收回手,抬头期盼地看着滕风远。
“柳儿,过来吃点东西。”花逸朝女儿招手,“喜欢听的话,就让你爹弹给你听。”
滕风远喜欢弹那首《花间逸》,百弹不厌,花逸中午已经睡饱,难得没有犯困,拿着糕点品尝美味,而柳儿揪着衣角,全神贯注地看着滕风远,连花逸喂过来的糕点都不吃。
琴声在小院中流淌弥漫,午后的阳光穿过藤蔓遍织的竹架,落在地上的光斑晃动,树上传来阵阵蝉鸣,月季花正开得如火如荼,几只蝴蝶撩动花瓣,南风中酝酿着若有似无的花香,夏季的丰饶与富腴浸满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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