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逸不记得前事,反应也慢了一些,好在安安静静的颇为乖巧,午饭时分见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她就忘了早上的事情,和滕风远坐在一起友好地共进午餐,滕风远夹了一个鸡腿给她,她就更高兴了,还冲着滕风远笑了笑。
可惜这种和睦友好没维持多久,滕风远把药一端来,她闻了一下,不喜欢那个味道,走到一边去。
见过哄小孩子吃药没?那是要多头疼有多头疼。
而且花逸那么大个人,她自己不觉得身体有何不适,死活不喝。滕风远哄了她半天,花逸直接回屋里,又把门关了。
肖承在旁边道:“要不然你按着她,我来灌。”
滕风远不赞同,“她会武,容易伤着。”
肖承又建议:“拔刀威胁她,她一向怕死,就算失忆也是个识时务的人。”
滕风远又哄了她一会,他那样一个耐性好的人,都忍不住跳脚,药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滕风远实在没办法,真拔刀威胁她,一刀把屋中的屏风劈了。
花逸恨恨地看着他,她有点怕他,被迫端起药碗,等她喝完药,滕风远把蜜饯递过去,花逸抢了蜜饯,躲到墙根里,甚为警惕地看着滕风远,眸光中还有几分厌恶之意。
滕风远觉得这也不是个招,他调整了一下,改为饭前吃药,虽说这样伤胃,但滕风远也没办法。
摆上一桌的美食,花逸不喝药就不开席,两个人干看着,大眼瞪小眼,滕风远还让人继续上菜,他报着菜名,甚至端到她面前晃了晃,“砂锅煨蹄花,啃起来又香又糯,你不吃吗?”
花逸最终只好妥协,喝了药扑向饭桌。
但她对人有很强的警惕心,晚上不愿意跟滕风远睡。当晚洗漱过后,见滕风远呆在房中,花逸就看着他:“你出去,我要睡觉。”
滕风远道:“我抱着你睡。”
花逸不干,坐在椅子上猛摇头,她一整天都很安静,但滕风远要拉她一起睡觉,她情绪又变得激动,大喊大叫,“你出去,全部都出去,我要一个人睡……。”
她喊得很大声,本来她已经不记得武功怎么用,但乱打乱撞又能外放真气,滕风远只好退到外间,“好,好,你自己睡,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叫我。”
两个人的关系有点僵,花逸连吃饭都不想跟他在一张桌子,翌日喝过药之后,看桌上哪个碗最大,然后把其他好吃的往碗里装,再加上米饭,端起海碗躲回屋里,或者在院子里找个地方,一个人慢慢吃。
滕风远看着她,眸中露出忧色。
他记得花逸喜欢玩,可惜现在外面风头紧,他不便带她出去,只好让人到大街上买了十几个颜色各异的糖人回来,跟哄小孩子一样哄她,“花逸,过来,我们一起玩。”
花逸有点小孩子心性,见糖人花花绿绿好看,就过来拿糖人,滕风远递给她两个,她挺开心,玩着糖人不撒手,滕风远试着摸了摸她的胳膊,她也不计较。
春风柔软,白云舒卷,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照在身上,花逸在院子里玩糖人,滕风远替她把多余的东西拿着,忍不住去摸她柔软的长发,低低喟叹:“你到底还是把我忘了。”
院墙边的蕨草在微风中抖动着细叶,桃花瓣一片一片飘落在地,他的叹息被吹散在风中。
花逸玩了一会有点犯困,把所有的糖人抢走后,抱走东西回屋关上门睡觉。
她还没睡醒,就有官兵前来搜查,滕风远没把她叫醒,直接抱着人到相连的灶房进入地下密室,花逸不多会在他怀里醒过来,懵懵地睁着眼睛看他,伸出手去摸他的脸,讷讷地说了句:“你长得真好看。”
滕风远刚弯了唇浅浅一笑,花逸似乎反应过来,使劲一口咬在他手臂上,从他怀中跳出来,“你要做什么?不许碰我。”
她有时候对人戒心很强,情绪波动大,滕风远又把大夫请来给她看了看,大夫说这是好事,说明她脑子没坏掉,大概在王府有人对她不利,所以她排斥别人接近她。
这是一座隶属于穿云教的青楼,但是个秘密组织,滕风远不放心让青楼的老鸨或者某个红牌姑娘来照顾花逸,是以不让人进院子,事事亲力亲为,早上给花逸梳头发,白天陪着她玩,吩咐人每天都做花逸喜欢的饭菜,花逸也渐渐不再那么排斥他,能跟他说上一会话。
肖承住在这个院子的偏房,随时供滕风远差遣。每日端点饭菜、买点小玩意进来,花逸多见他送几次东西,就挺喜欢他,每次一见他来就眼巴巴地瞅他又带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还能对着他笑几下,比对滕风远还热情——因为滕风远会逼她喝苦死人的药,不喝就不给吃饭,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看她和肖承相处得不错,滕风远欣慰,这日下午他有点事要办,就嘱托肖承看着她一会,道:“她在午睡,要是醒了你就把那些买来的荷包给她玩,多给她点吃的,她一般不会闹,我晚饭前一定回来。”
不过肖承一直不太喜欢花逸,他在院子里守着又无聊,等花逸醒了,他端着凤爪和米糕逗花逸,“想吃吗?”
花逸眼巴巴地点头。
肖承逮着机会逗她,“叫我肖大人。”
“肖大人。”
肖承想了想,“说梁花逸是个大笨蛋。”
此时的花逸哪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依言说了,还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看着肖承以及他手上的米糕。
肖承逗了她几下觉得没劲,跟个呆子有什么好逗的?便把凤爪递过去,还把买来的几个漂亮荷包都给她,见她抱着东西玩得起劲,肖承也放了心,自己在一旁整理武器,时不时瞟她一眼。
他把几样暗器放着桌上,挨着一件一件擦拭,灌药换针,花逸显然对他身前的东西更感兴趣,便过来坐在桌边兴致勃勃地瞧。
肖承擦着飞刀问她:“你还记得几样?这个还认不认得?”
“是扔出去的。”花逸道。
肖承欣慰,又叹气:“你要是还记得尊主就好了,哪怕一点也行,你把他忘了他很伤心。”
花逸哪知道他在说什么废话,她试探性摸了摸一支飞镖,见肖承没反对,又摸了摸桌上一个圆筒,推动上面的按钮,登时飞出两根针,一根射在窗户上,一根射在她左臂上了。
好在针上没淬毒,肖承之前又卸掉了一个开关,针射出来的力道不够强劲,可钉在花逸肉上,长长的一根钉进去半寸,花逸瘪着嘴看他,要不是如今反应慢了两拍,估计早就尖叫起来。肖承大惊,逮过花逸的左臂,利落地把针拔下来,“你别哭啊,千万别哭,我马上给你上药。”
他心头大叫,完了,完了,还不被滕风远骂死。
他赶紧拿来药箱,伤口很小,出血也不多,但周围的皮肤轻微红肿,肖承赶紧给她涂药,“你别哭,一会就不疼了,我待会去给你拿好吃的。”
伤口涂过药就没事,花逸也没哭,就是瘪着嘴不高兴了,肖承心头有愧,又怕滕风远知道要追究责任,便想把花逸哄高兴了把事情掩盖过去,嘱咐厨房送了一只鸡,还有好几样糕点。
花逸抱着鸡到屋里啃去了,过一会吃完了眼巴巴地看着肖承,“还要吃。”
“你怎么这么能吃?”肖承叹道,又让人端了个红烧蹄膀过来。
晚上滕风远给她铺床,发现她的床里面藏了两个盖着盖子的碗,里面装着半个蹄膀半只鸡,还有糕点丸子等若干吃食。
把东西藏床上,他哭笑不得,如今虽是天气暖和一点,但这种天气不适合吃凉的,便把她私藏的吃食都给收了。
入夜灭了灯,滕风远就察觉到花逸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似乎在摸索什么东西,折腾了好一阵都不睡,滕风远敲了敲里间的门,“花逸,怎么还不睡?”
花逸不回答,屋中只传出她倒腾东西的声音。
滕风远推开门,进屋点燃灯,“花逸,你在找什么?”
“没找什么。”花逸回他。
可她又不好好睡觉,滕风远想起来,“你是不是在找你藏在床上的东西?”
他觉得她就像一只小狗藏了骨头,结果找不到了一样。
“是不是你拿了?”花逸看向滕风远的目光极为不悦。
“晚上吃凉的不好。”滕风远解释,过来拉她,“你饿了的话就跟我说,我让人给你拿吃的过来,不要把东西藏起来。”
花逸没饿,她晚上吃得饱饱的,但就是不睡,看着滕风远的眼神也颇有幽怨,滕风远说什么她都不理他。
滕风远最后妥协,出去叫人赶紧拿点东西过来,用食盒给她装好,“你现在去藏吧。”
花逸又高兴了,把东西藏好心满意足睡觉。
这青楼的红牌也是穿云教的人,翌日滕风远把她招到院子里跳舞给花逸看,花逸看得十分高兴,晚些时候滕风远又给她折了一大把樱花,花逸抱过来全部插在花瓶里。
晚上滕风远又给她拿了吃食过来,他问她:“花逸,你把吃的藏起来做什么?”
花逸觉得滕风远除了要逼她喝药之外,别的时候都不错,就跟他说:“我怕以后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花逸道:“我记得前段时间就没有这么多。”
滕风远知道她说的是在王府,当下心头窒闷,“我知道你在王府过得不好,我不会再让他们把你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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