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如获大赦,赶忙回了会馆,窦良箴问她曲伯雅找她什么事,被小风给含糊过去了,又问窦良箴凌霜如的事,窦良箴笑道:“说到她,她说要给你做牛做马呢,我劝也劝不住,你看怎么办?”
小风道:“我早就有个主意,只是从前不好说,如今凌娘子大仇得报,正是选择去向的时候,正好问问她的意思,我想让她留下来做我的大掌柜,专门替我打点生意。”
窦良箴惊讶道:“她可是女的!”
小风道:“我知道,可她却是从小跟着她父亲耳濡目染学做生意,说到这上头,你我都不及她,如果有她帮着打理生意,我省心不说,她也有个去向,我又不会亏待了她。”
窦良箴道:“这事虽然好,可你还是问问她的意思。”
小风去征求凌霜如的意思,可凌霜如却犹豫着不敢接:“我怕把事情办砸了,白白连累娘子亏钱。”
小风笑道:“在这一点上我信任你,你也要信任你自己啊,你若是答应做我的大掌柜,咱们便可以签订契约,每开一间铺子都给你两成的干股,挣得多,你得的也多,而且我也不要你签什么卖身契,咱们就当朋友或者姐妹一样相处,这些可都是我的真心话。”
凌霜如犹豫片刻,答应了,小风提出的这个建议对她来说是极好的,她无父无母,也没有家人,更没有依靠,若是留下来做小风的掌柜,一来有了朋友家人,二来将来生意红火,自己分得也多,有了银子傍身,不管做什么都有了底气。
退一步说,她本来就对小风十分感激,即便不要那两成干股,签了卖身契白给小风使唤,她也是愿意的。
小风见她点头,便爽快的跟她签了契约,让她先休息一段日子,可第二天凌霜如就去了香料铺子帮忙了。
杜满和宜哈无罪释放,大家都置酒庆贺,两个人劫后重生,席上老泪纵横的感谢小风,小风道:“义父说这话可就外道了,一听就知道没把我当成亲女儿,也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群策群力的结果,若是只谢我一个,我可要不好意思了。”
杜满笑道:“我知道你是不想居功,这份情义父记在心里了。”
经小风一劝,杜满又把无依无靠的凌霜如收做了义女,凌霜如更是没想到,眼泪汪汪的,大家和和乐乐,热闹了一晚上。
第二日一早,小风正说和杜满一起去玉城公主府致谢,没想到还没出门就接到了曲伯雅的传召,自然是传召小风的,大家都看着小风,小风心中有些恼怒,可又不能不去。
这次曲伯雅并不是在书房见她,而是在花园,他兴致勃勃的要给小风作画,小风没好气道:“国主不知道,我是个坐不住的,让我跟木头似的坐上半天,还不如杀了我。”
曲伯雅一顿,倒也没有不高兴,小风说话肆无忌惮也是因为曲伯雅不喜身边有人服侍,更多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独处,小风不管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也不怕被第三个人听去。
曲伯雅慢吞吞道:“这次的事,孤知道是你义父受了委屈,有心弥补,封盛昌会馆为皇商,可怎么封,什么时候封,也要看孤的心情高兴,孤如今不高兴了,这事再想起来就难了。”
小风不可思议看着曲伯雅,白长了一张美轮美奂的人皮,居然敢拿皇商的事来威胁她!
小风知道,虽然杜满出狱后念叨说之前花的钱就当破财免灾了,可有时候想起来也会心疼,毕竟那是两百万两黄金呢,是他二三十年的积蓄,若是皇商的事没了下文,那些钱可真是成了打水漂了。
小风暗骂曲伯雅狡诈,只得端坐着让曲伯雅给自己画像。
曲伯雅见小风乖乖坐在那儿,这才高兴起来,又兴致勃勃的指挥她如何摆姿势,小风如同木偶人一般任由他摆弄,心里别提多憋气了。
好容易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曲伯雅大笔一挥,说画好了,小风松了口气,赶忙站起来,去看他把自己化成了什么模样,曲伯雅却不肯给她看,小风气闷,不看就不看,反正她也不稀罕。
曲伯雅一看小风不高兴了,抿嘴一笑,将画递到了她眼前,小风细细一看,曲伯雅在画纸上画了四个小人儿,一个是她打呵欠的样子,一个是她翻白眼的表情,还有一个鼓着腮帮子瞪着眼,最后一个是低着头打瞌睡的样子,全是她刚才坐着觉得不耐烦的样子。
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一眼能看出画的人是她,再加上生动的表情,显得格外滑稽可爱,曲伯雅指着那个低着头打瞌睡的道:“我觉得你打瞌睡的时候最温柔。”
小风一听这话,饶是脸皮厚也脸红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自己平时太刁蛮了么?
小风又瞪了曲伯雅一眼,把画纸收了起来:“这幅画归我了。”
曲伯雅笑道:“无妨,反正我已经记住了你的样子,再画点其他的也一样。”
小风眼珠子一转,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既然帮我作画,我也帮你画一幅好了,就当是答谢了。”
曲伯雅有些怀疑:“你会作画么?”
小风翻了个白眼:“可别小瞧人了。”
她推着曲伯雅坐下,又搬了一盆牡丹花放在他旁边,让他摆出拈花一笑的姿势,小风见他端着一朵牡丹花细细的看,那眼神深情地跟看心上人似的,越发显得媚态横生,小风看得心直跳,笔下却不停。
曲伯雅摆着那姿势半天,一回头见小风一边挥毫一边偷笑,便知道她肯定又有什么坏主意,无奈的摇头一笑,专心致志盯着小风看。
第一眼见小风,他就觉得面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觉得这侍女机灵可爱,便向金池姑母讨要,金池姑母一直筹谋着将玉霞表妹嫁给他,如今见他讨要府上的一个侍女,很不高兴,可还是叫了府上所有的侍女来让他认,结果自然是没有找到。
他觉得奇怪,又一想,不过是个有意思的侍女罢了,自己倒显得太上心了,便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谁知在大王爷府上又看到了她。
那次她仍旧一身侍女才穿的衣裳,却是去偷东西的,他躺在后院看书,自打她一进书房就察觉了,只是出于好奇没有出声罢了。
可她却给了自己不一样的感觉,毫不犹豫的捏住了他的脖子,威胁他不准出声。
霸道,强势,要不是文图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自己当时说不定还真的被吓住了。
不过有文图在,他也不担心,而且他觉得小风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到最后虽然把他打晕了,可又把他带了回去,还妄图让自己做她的侍从,一辈子服侍她。
直到后来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脸上又是气又是急,又是懊恼,有些羞惭,让他一想起来就想笑。
他觉得小风有意思,所以才会让她进宫陪伴自己,也算是解闷了,可她居然连国主都不怕,也不知道她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小风画完最后一笔,才看到曲伯雅在盯着自己,心里有些心虚,可还是虚张声势道:“看什么看?仔细我把你眼珠子给挖出来!”曲伯雅一笑,要看小风给他的画。
小风狡黠一笑,把画纸举起来给他看,画纸上画了一支娇艳的牡丹,可旁边却是一头牛,憨憨傻傻的,还嚼着满嘴的牡丹花。
曲伯雅不由失笑,这画不光讽刺把他画成了傻牛,还讽刺他牛嚼牡丹,这个小风可真是。
小风明知故问,嘻嘻笑道:“怎么样?我画的传神吧?”
曲伯雅却好奇的看着她,道:“你难道一点都不怕孤么?”
小风觉得奇怪:“有什么好怕的?”
曲伯雅道:“孤可是国主,如果孤不高兴,就能把你杀了,还会牵连你的义父和朋友,你不怕么?”
小风一想,还真是,自己在曲伯雅面前生气高兴都是露在面上,不过自己倒也没想过万一把他惹生气了怎么办,或者自己下意识的认为,他不会对自己生气?
小风道:“那你生气了么?”
曲伯雅摇头,小风道:“等你真的生气了再说吧,不过我也很奇怪,你贵为国主,怎么一点脾气也没有?”
曲伯雅淡淡一笑,他不是没脾气,只是对着小风都是好脾气罢了,不过这话他也不好说,反而岔开了话题,要小风陪他去狩猎。
小风不情愿道:“你要找作陪的,不知道多少人争着抢着要去,我可是个大忙人,也没有这么多闲工夫,今天本来要去向玉城公主道谢的,结果你一句话,我也没去成,从明天起,我要专心打理铺子的生意了。”
曲伯雅沉默了一会,道:“孤觉得和其他人在一起没意思,他们总是满嘴的阿谀奉承,一句真话也没有,孤喜欢和你在一块,孤觉得很高兴。”
小风一听到那个喜欢,心砰砰直跳,想了想道:“那就等我有时间吧,我得了闲就进宫来陪你说话就是了。”
曲伯雅点点头,用一种很乖很期待的眼神看着小风:“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小风语结,其实她刚才说自己要忙铺子的事就是一个借口,原本就有蒋四呢,如今又多了一个凌霜如,哪里需要她操心,可又不能说天天都有空,只得含糊其辞,说要过一段日子。
曲伯雅很失望道:“那好吧,孤等着你。”
小风回到会馆,发现窦良箴已经回来了,随口道:“玉城公主没留你们?”
窦良箴道:“你无缘无故被曲伯雅召去,我哪还有心思做客?”
小风一听这话说的古怪,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窦良箴叹道:“今天公主问你,我一说被国主给召去了,你都没看到公主脸上的表情,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多想。”小风心中一沉,勉强笑道:“她多想她的,我可没多想。”
窦良箴眼神中带着些许探究:“你觉得曲伯雅怎么样?”
小风假装听不懂:“什么怎么样?”
窦良箴索性道:“我知道你想光复澹台家,但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嫁人吧?要是将来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那么作为澹台氏的嫡女,要是讲究门当户对,配得上你的人家可不多,赵家和咱们是世交,果毅又对你真心实意,他算一个,曲伯雅的父亲和姨父也有就交情,又贵为国主,也算一个,如今曲伯雅似是有意于你,我看你对他似乎也不一般……”
窦良箴话音未落,被小风打断了,小风道:“表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事对我来说还太早了,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
窦良箴无奈道:“你可以禁锢自己的感情,却没办法禁锢别人对你的感情,都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是不希望你将来后悔,如今即便早早的定下了,也没什么妨碍,又没有逼着你立刻成亲。”
小风有些烦躁:“什么感情不感情的,他们喜欢是他们的事,和我不相干,我也不后悔,大不了就一个人过一辈子!”她说完甩手而去,窦良箴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小风努力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她先是和凌霜如商议如何扩大香料铺子的事情,又和破军商议收几个高昌本地的孤儿专门搜集各种消息,又或是和裴叙商议迟迟没有李成璧的消息,要不要派个人去打探一番。
早出晚归,连窦良箴都很少见到她了。
一转眼又过了一个月,已经快到夏季了,天气也越来越热,小风再次接到了曲伯雅的传召,说是要她陪着一起去打猎,小风没说话,看了窦良箴一眼,窦良箴轻轻点点头,小风这才答应了。
曲伯雅打猎的时候也没有人让许多人跟着,他和小风一人骑了一匹马,往后一百米才跟着七八个侍卫,曲伯雅看小风闷闷不乐的,有些担忧:“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小风道:“不顺心的事多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
曲伯雅想了想道:“你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都告诉孤,孤若是能帮你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小风摇头,道:“有些事你能帮忙,有些事你也只能干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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