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句话周有谷憋在心底没说：要是老娘、媳妇都在，那就更好了。不过他不敢提，怕惹大哥周有田伤心。

　　饭后大家正准备开工，突然周大佑指着二龙寨方向结结巴巴地说道：“灵，灵，灵当家，不，不，不，啊不……。”结巴最怕心急，越急越说不出话来。

　　谁也不等周大佑说完，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二龙寨方向浓烟滚滚，好像是着火了。

　　二龙寨里是来旺在指挥搬运，他不会不小心烧了寨子，是东西运完了他故意烧毁寨子，还是官兵攻上来了？路小灵边往二龙寨跑，心里边产生无数个疑问。

　　寨里的东西有多少，路小灵心里有数，不可能搬运完。但如果是官兵攻上来，怎么会先前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寨里又出了奸细？

　　跑到一半，就看到喜子和刘进朝他们跑来。两人手提大刀，身上斑斑血痕，一看就是与人交过手。

　　“喜子，你们这是怎么了？”

　　“灵当家快走！”路小灵和喜子几乎是同时开口。

　　周有谷上前扶住快要摔倒的喜子，路小灵急问道：“快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官兵打上来了，二当家说他们在前面挡着，让咱们快下到崖底，晚了怕被他们发现，就全完了。”喜子喘着粗气急道。

　　“真他妈快！”路小灵在心里骂了一句，还是朝着二龙寨方向要走，她不能丢下来旺和寨里的十几个弟兄不管。

　　刘进拦着路小灵：“灵当家，来不及了。我和喜子来的时候，官兵已经冲进寨子里，人数不下几百人。我和喜子是二当家拼命才护着逃出来通知你们的，快去崖底，不然二当家就白死了。”

　　看着二龙寨头上升起的黑烟，在这朗朗晴日竟像乌云一样罩着二龙寨，路小灵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无力地叫了一声：“来旺叔！”

　　所有的伤心，所有的感情，全包含在这一声呼叫里。其他人也跟着她冲着二龙寨的方向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走罢，咱们不能让二当家白死。只有活下去，才对得起他的一片苦心。”路小灵起身带头回崖边。

　　把悬崖边上攀岩的绳索做好掩护，路小灵和王大虎最后下到崖底。

　　在崖底最美的地方，路小灵带着大家修了一小座衣冠冢，以纪念来旺和他一起死难的兄弟。

　　李妈因为在寨里为弟兄们准备午饭，也和来旺们一起死在二龙寨里。心里把每一个死者的名字默默地在心里念了一遍，路小灵心道：放心吧，我们不会忘记你们。

　　埋锅造饭，修造房屋，半个月后，存活下来的弟兄们总算是有了安身之处。

　　“灵儿，来披上衣服。这天说冷就冷，要是生病了，这里可连大夫都请不到。”王大虎拿出一件衣服披在路小灵身上。

　　路小灵怔怔地看着前面的大山：“是啊，天都开始冷了，这一年又要过去了。”

　　“灵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到上面去？”王大虎问道。下面虽然自由自在，可是物资用品越来越少，在下面躲不了一辈子。

　　“我不想上去！”路小灵突然激动地吼道。一想到上面的杀戮，路小灵就呼吸紧张，手心出汗，她实在过厌了打打杀杀、提心吊胆的日子。

　　看路小灵激动得脸都红了，王大虎赶紧柔声安慰道：“好，不上去就不上去，咱们在这里打猎一样过活。”

　　“呜呜……。”路小灵趴到王大虎怀里痛哭起来。她的坚强也好，冷静也罢，在这一刻统统都一扫而光。而心里所有的脆弱，都完全在王大虎怀里释放出来。

　　崖底的冬天比在二龙寨要冷上许多，所幸被褥衣服都运下来不少，这才使弟兄不至于挨冻。粮食加上打的猎物，节约一点也能够撑到春天。

　　等到溪水的冰融化，树叶开始抽出绿芽的时候，这个冬天她们总算是熬了过去。

　　可剩下的粮食已经不多。王大虎想起上次给路小灵提起回到上面，她激动发狂的样子，不敢再问她回到上面的事，只是每天皱着眉想要怎么解决粮食。

　　“虎子哥，你在想什么呢？这几天都见你皱着眉头，好像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你，是不是想回上面去？”路小灵心知王大虎的心事，犹豫着试问他。

　　“我没有想回上面，只是在想粮食不多，我们要怎么弄些粮食下来。”王大虎知道瞒不过路小灵，实话实说道。

　　没想到路小灵听了竟是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在担心什么，这个事我已经想过了，我们就在这里开荒种地，不愁没有粮食吃。”

　　“开荒种地？”王大虎没有想到路小灵竟是这个打算。

　　“对啊，以前弟兄们在家的时候，都是打猎种地的好手，总不会因为一、两年没有种地，就都忘记地怎么种了吧？你看这儿的地这么肥，要是种上粮食咱们还吃不完呢！”路小灵说着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绿油油的农田。

　　王大虎看路小灵不像是在说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她：“咱们这里什么种地的家伙什都没有，拿什么种地？”

　　他的表情让路小灵误以为他不想留下来，顿时生气起来：“你要是不想留在这里，你上去好了，我不会拦着你！找什么没有家伙什的借口，难道就不能上去买了再带下来吗？”

　　说完她转身就走，任王大虎在后面怎么叫她也不理睬，还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闷在房里生了三天闷气，路小灵决定不理王大虎，自己带人去上面买种地的工具下来。在这种地过日子这事，她问过周家三弟兄和好几个人，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哼，你想上去你上去好了，哪怕就是我一个人在这下面，我也不上去！”路小灵心里还在生王大虎的气，边收拾东西边嘀咕。

　　“灵儿，你快出来，我给你看几样东西。”她还没有收拾好，就听王大虎在门外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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