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路说过不停，只有王成一个人闷声走在最后。

　　在赌场路小灵们为他报仇的那一幕幕在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放：当刘进和那些打手们干起来的时候，李彪一看事态不对，拔腿想跑。结果被路小灵一鞭抽翻在地，喜子和王大虎扑上前去死死把李彪按住。

　　路小灵指着李彪问王成：“是他剁了你的手吗？他剁了一只手，你就要把他的两只手剁下来，这才叫有来有往！”

　　被按住动弹不得的李彪一看王成的手，这才想起前几天的事，他杀猪一般叫起来：“是他输了银子不给，我才剁他手的。”

　　“是吗？你那色子里动了手脚，谁能赢过你们？刚刚我赢了你一万两，你可不是在打算着不让我走出你这赌坊？王成，你还在等什么？再等官兵就要来了！”路小灵冷声说完李彪，直接把一把大刀递到王成面前。

　　王成左手接过刀，咬牙切齿一步步走近李彪，二话不说，瞪着双血眼就直接照着李彪一双手腕剁下。

　　李彪大叫一声昏死过去，喷出来的鲜血溅了他一身！王成心里那个痛快，恨不得再在李彪身上补上几刀，免得他再害人。

　　可是路小灵说李彪罪不至死，他现在这样也害不了人了，让大家伙快撤。赌坊里的那些打手平日吓唬吓唬老百姓还行，真和二龙寨的人打起来，全都是软柿子，三拳两腿全都趴着不敢动弹。

　　回到二龙寨路小灵和王大虎刚想去换下脏衣，王成却突然一下子跪在他们面前，冲着他们就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王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王大虎赶紧拉王成起来。谁知王成就是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他泪眼婆娑地看着王大虎和路小灵：“大当家，灵当家，谢谢你们为我报仇。”

　　“你快起来吧！要说这件事你虽然有错，不该去赌场玩，但也是因为那赌场耍诈，你才丢了一只手。现在仇了报了，你就安心养伤吧。”路小灵看跪在地上不起的王成，心想不就是点小事，用得着行此大礼吗？

　　再说今天她还赢了赌场一万两银子，算来这趟买卖不亏啊。既给王成报了仇，又能拿这银子帮杨老板一家，还为方县除了一个祸害，一举三得呢！

　　王成哪会知道路小灵有这么多心思，他一门心思想的就是二龙寨的当家给他报了仇，如今他成了废人，不能再连累二龙寨。

　　“大当家，灵当家，今天你们给我报了仇，这个大恩我王成会记心里一辈子。只是我现在已经是废人，不能再留在寨里连累大家，请大当家和灵当家的让我出寨吧！”说着王成又重重磕了一个头。

　　路小灵这才明白王成为何行此大礼的用意：二龙寨的人要脱离寨子，必须要有正当的理由，再征得当家人的同意，否则走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寨里追杀，就算不追杀他，让人知道也是会被耻笑的。

　　这便是前久路小灵和王大虎所说的“自由”。没有当家人的一句话，就算远远逃去天边，他自己的心也是不自由的。这是已经深种在他们心里的道德观，根本不是几句话可以改变的。

　　“王成，你怎么这样想？大当家们不会嫌弃你的！”喜子从来没有想过王大虎和路小灵会因为王成少了一只手就赶他出寨。

　　“就是，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你离开寨子了？”王大虎也着急地说道。

　　王成眼里的泪终是掉落下来，他哽咽着说道：“我知道大家不嫌弃我，可是我现在只有一只手，能干什么呀？留在寨里只能吃饭拖累大家。不如让我出了寨子。我求大当家的让我走吧，求大当家！”

　　“王成，你这话错了。这二龙寨不是大当家一个人的二龙寨，你要走也得问问寨里其他弟兄，他们会不会让你走！他们会不会像你说的，嫌你拖累了大家！”路小灵知道像王成这种粗人，道理是讲不通的，只有让他感觉到大家的温暖，才能打消他心里的顾虑。

　　路小灵话音刚落，喜子第一个叫道：“对，灵当家说得对，我就不让你走。”

　　王成现在这个情况，他出了二龙寨能做什么？而且就是因为没有亲人，没有家才来投的二龙寨，让他这样离开，不是把他往死路上推吗？

　　其他弟兄没有想到路小灵会说出这么重情义的话，这分明就是要大家留住王成。于是纷纷开口，无一不是要王成留下来。

　　如果刚刚的眼泪是因为心酸、不舍，那此时则是温暖和感动。王成趴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只所以自己提出离开二龙寨，是想到自己已经是一个没有用的人，如果等王大虎和路小灵开口让他离开，他就会连仅有的那点自尊也没有。不如自己主动要求离开，那样起码还能走得好看一些。

　　谁知道王大虎和路小灵不但不让他离开，反而要寨里的弟兄一起留他下来，他又怎么能不感动，不感受到这个大家庭的温暖！

　　让喜子扶着王成休息，路小灵这才得空和王大虎去换衣服。

　　“虎子哥，我打算让王成带两个弟兄专门看守寨子，你觉和如何？”路小灵换好衣服，边系着腰带边说道。

　　王大虎上前帮她系好后，环住她的腰说道：“你说好便好，只是只让他守寨，他会不会认为咱们拿他当废人看待？”

　　“嗯。”路小灵觉得王大虎说得也有些道理。从王成今天主动要求出寨来看，他确实是一个自尊太过敏感的人。若只让他看守寨子，只怕他真会认为大家在可怜他。

　　既要让王成有事做，又要照顾到他的自尊心，路小灵一时真有些为难，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王大虎看她眉头紧锁，伸手抚上她的眉间：“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让你皱眉？”

　　明媚的眸子对上王大虎深情的目光：“你要知道，一个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不是吃什么穿什么，而是要得到别人的尊重。这王成是个自尊心强的人，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差点也没有注意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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