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当家的是什么意思呢？”想是想了，不过来旺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看着换上孝服跪在王力山灵前悲痛的王大虎，路小灵心里一阵酸痛。王力山是她的公爹，这些年对她也不错，她是真心感到伤心。

　　“二当家，先不去想那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安葬大当家。虎子哥这个样子怕是做不了什么事，你就帮我们多担待些。”路小灵说着以孝媳的身份对着来旺深深行了个礼。

　　“灵儿，看你这话说得，我和大当家的也是兄弟，他的身后事我一定会办得漂亮。”来旺扶起路小灵说道。

　　虽然来旺尽力想把王力山的后事办好，但二龙寨遭遇这样大的变故，他也只能尽力而为。灵堂倒还算好办，只要找些白布稍做布置就能将就。

　　可是二龙寨却没有棺木。要想下山去买肯定来不及，最后来旺找来几个会点木工的弟兄，将就建寨子时剩下的木板，给王力山做一个简单的棺木。也算是不让他草席裹身，有一个安身之所。

　　就算是这样，也比那些打斗中死去的弟兄好了很多。那些死去的弟兄，来旺不可能一一把他们分检入敛，拖在一起找了个向阳的地方埋了，这就算他们最后的归宿。

　　当来旺向路小灵说起这事时，路小灵的心里更加酸楚起来——这世道，连死人也没能有个好的安身之所。

　　入夜二龙寨的人都已经全部去休息，只有王大虎和路小灵还在灵堂前守着。本来来旺和喜子想陪着她们多守一会儿，可是路小灵说今天大家一场恶战，本来就疲惫。加上回来办王力山的身后事，大家又累了半天，有些兄弟身上还有伤，明天得有人照顾，就拒绝了来旺和喜子。

　　来旺和喜子听路小灵说得有道理，也不再坚持，各自去休息了。

　　贾亮在天刚黑的时候，就推说身上伤痛，早早就开溜。马莲儿又来哭过一回，路小灵嫌她装腔作势，等她干嚎了一阵，也让她回房去了。

　　整个大厅里就剩下路小灵和王大虎两人。路小灵一边慢慢往火盆里烧着纸钱，一边在想王力山最后的那个“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他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如果是有人在背后暗算大当家，而大当家又看见了暗算他的这个人，那么大当家最后的那个‘他’，会不会就是指暗算他的人呢？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暗算他的这个人，难道就是我们寨里的人？”路小灵充分地想像着这种可能性，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虽然她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半夜只有她和王大虎两人的大厅里，还是显得有些突兀。王大虎听见她这声惊叫，抬起头来关切地问道：“灵儿，你怎么了？”

　　“我没事。虎子哥，我……。”路小灵想到什么，却又不好说出口。

　　路小灵吞吞吐吐的样子让王大虎误以为她是累了，却又不好去休息，于是体贴地说道：“灵儿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就行。”

　　轻轻用眼角扫了一眼停放王力山的地方，路小灵微皱起眉头，轻咬了下嘴唇说道：“我不累，我是想，想，想检查一下大当家的伤。”最终她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王大虎一怔，通红的双眼不解地看着路小灵：“你想给爹验伤？”

　　把手里最后的几张纸钱放进火盆里，路小灵凑近王大虎一些轻声说道：“是，我是想看看大当家背后的那个伤，我总觉得那伤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话又让王大虎一怔，随后他有些失声道：“你的意思是爹是被人害死的？”

　　“你小点声。”路小灵朝大厅外看看，确定没有人这才又轻声说道：“我们找到大当家的时候，大当家的身后是块大石头。按理说他站在大石头跟前和人交手，那和他对打的人应该都是在他前面，怎么他会后背受伤呢？”

　　“那如果是爹后背先受的伤，然后才到石头前面和人交手，这也说得过去啊。”王大虎说道。

　　路小灵一心只想着她设想的可能性，倒没有去想过王大虎说的这种情况。当下被王大虎一提醒，她觉得自己的设想不能完全成立，只得闷闷地应了一句：“这倒也是。”

　　到了第二天，简易薄皮棺木做好后，因为此时气候有些炎热，加上也没有人会来吊唁，下午就选了个地方安葬了王力山。

　　回到寨子里，王大虎坐在房里对着王力山的灵位，不吃不喝不睡。看他只两天就消瘦得不成人形，路小灵又急又无奈。

　　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没有休息，只是她看王大虎失魂的样子，忘记自己罢了。

　　“虎子哥，你还是去睡一会吧，再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垮的！”路小灵劝道。

　　王大虎苍白的脸上毫无一丝血色，固执地摇摇头，仍是不肯动摇半步。

　　深叹一口气，路小灵真怕他这样支撑不了多久。想了想她又说道：“要不我去弄点饭菜，你好歹也吃上一点。”说完她也不管王大虎同不同意，就朝门外走去。

　　刚走了几步，路小灵只觉得一阵眩晕，接着两眼一黑，整个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王大虎听到动静转头看路小灵晕倒，他吓得立即跑到路小灵身边将她抱起：“灵儿，你怎么了？快醒醒！”

　　路小灵这两日又累又倦，所以才会因为身体虚弱晕倒。只一小会儿她就悠悠转醒，看王大虎担心着急，她出言安慰道：“我没事，大概是这两天有些累着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把路小灵抱到床上，王大虎帮她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不要再吓我了。”

　　顿了顿王大虎接着说道：“灵儿，我已经没有了爹，可不能再没有了你！”语气里尽是说不出的伤感。

　　对王大虎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路小灵说道：“我也只有你一个亲人，所以你也得保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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