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走到寨门口，小伍和喜子追上来：“灵当家，大当家，你们这是要去哪，带上我们吧！”

　　“就是，在这寨里闷得慌，我们也去逛逛，行不？”喜子在小伍旁边也说道。

　　路小灵这才发觉好像寨里很久没有去做买卖，难怪弟兄们感觉闲得慌。她想了一下拉着王大虎就往回走，王大虎还以为她改变了主意不去方县。

　　到了大厅，路小灵问小伍，最近寨里的弟兄们是不是都感觉闲得慌？小伍挠挠头说好像是。

　　转过头路小灵和王大虎商量：“虎子哥，这寨里确实也没有什么打发时间，要不咱们还按以前的分班，每班每十天可以选一天放假下山，也让弟兄们出去走走，免得在寨里憋坏了。”

　　小伍和喜子一听喜上眉梢，殷切地看着王大虎，生怕他反对。

　　王大虎略为考虑了一下，点头说道：“灵儿说得对，确实也该让弟兄们去玩玩。”

　　路小灵心里一动，想着不如趁今天这个机会，把自己想了很久的事一并提出来商量，也省得以后再多麻烦一次。

　　“虎子哥，我还有件事想和你一并商量。你还记得王小六吗？”路小灵突然提到王小六，王大虎和小伍们都不知道她要说的事和王小六有什么关系。

　　“记得那王小六死前曾说过咱们二龙寨不公，只有我和大当家成亲，而弟兄们全是光棍。其实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只是他不该出卖寨子，出卖兄弟！他若是光明正大提出来，这件事也不是不能解决。”路小灵想起王小六背判二龙寨，心里仍是一片发凉。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后来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里，今天把想法说出来，你们可以帮着想想行不行得通。”

　　“灵儿你就说吧。”王大虎还没有听路小灵提过此事，很想知道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我想以后寨里的弟兄，要是有想成家的，想离开二龙寨的，只要写下保证，咱们就让他们下山成家，离开二龙寨。这做土匪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不想做是人之常情，咱不能勉强人做一辈子土匪，打一辈子光棍。”路小灵想了很久的内心话说出来后，感到心里一阵轻松。

　　那个时代有个不成文的民间规矩：不管是谁，只要投靠了帮派，就终身都是帮派的人。没有得到大当家的首肯，谁也不能脱离帮派。但是几乎所有的帮派为了增加自己的实力，从来不会轻易让人离开，也就是说生是帮派中的人，死是帮派中的鬼。

　　这也是当初王小六为什么想毁了二龙寨，得到自由的一个原因。路小灵一直觉得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符合人性：想去哪里，想做什么，这是人最基本的自由。不能因为一已之私，就抹杀了做人的基本。

　　她的话让在坐的王大虎、喜子和小伍感到吃惊，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脱离二龙寨，也没有想过谁会要离开二龙寨！对他们来说，二龙寨是家，是依靠，谁会不想要家呢？

　　“灵儿，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吃惊之后，王大虎不可思议地，迟疑地开口。

　　路小灵就知道他们一时不能接受这种想走就能走的想法，于是再次释道：“虎子哥，不是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而是这是人的本性。谁会不想要自由？如果是你被困在一个地方一辈子，你愿意吗？”

　　“你不愿意！换了我也不会愿意。所以我才想到这个提议，让二龙寨的弟兄有一个自由之身，他们不是奴隶，不是卖给任何人的物品，他们应该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路小灵语气加重，慢慢清晰地说给王大虎们听。

　　“不行，我不同意！”路小灵说完后，喜子第一个开口反对。要是照路小灵说的做，这二龙寨还有什么威信，还有什么实力生存？

　　他在这二龙寨生活了近十年，早把二龙寨视为自己的家，他的命运，已经和这二龙寨密不可分，怎么可以让二龙寨任人来去。

　　王大虎和小伍虽然没有喜子说得这么强硬，但话里明显也不支持路小灵这样做。

　　知道他们一时不能接受，路小灵也不勉强。她知道不管是什么新的事物，包括思想，要想让人接受，并非一朝一夕的事。还是等他们回去慢慢想想，也许他们有一天会明白，自由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重要。

　　因为这件事，路小灵没有了心情下山。她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坐在房里，无聊地盯着窗外的山上看。

　　“在看什么呢？”王大虎走到路小灵身边，她都好像不知道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路小灵看着窗外一只刚飞过的鸟儿，轻轻叹了口气，闷声说道：“看鸟啊，我觉得那小鸟都比人自由。”

　　“灵儿！”王大虎扳过路小灵面对着他：“是不是你在这里住得久了，不喜欢这里？要是你不喜欢这里，我让喜子做大当家，去你喜欢的地方好不好？”

　　王大虎虽然对路小灵说的“自由”并不明白是个什么概念，但是只要路小灵喜欢，他可以舍弃一切，陪她浪迹天涯！

　　淡淡一笑，路小灵抬起眼睑：“其实只要有你在，在哪里我都喜欢。只是……。”

　　“只是什么？”王大虎看路小灵欲言又止，他最怕的就是她不开心。他喜欢看到那个爱说爱笑，敢做敢当的她。害怕看到像这几天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路小灵。

　　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路小灵忍住已经到嘴边的话，说了句：没什么，就不在言语。有些事不光得他们慢慢消化，自己也是亦然。

　　虽然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十几年，可是有很多事，她从内心深处还是不能认可。像自由、平等这些现代观念，在这个根本就没有人会想敢想的时代，她感到一种替他们前所未有的悲哀。

　　在她所处的那个时代，只有弱肉强食，只有官府黑暗！连肚子都吃不饱的老百姓，何来谈平等，谈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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