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第一次与咄必同床共枕了,上次睡的温暖安稳,这次却紧张的几乎一宿没阖眼。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家伙归到君子一栏去,说他君子吧,他把我推倒了;说他不君子吧,他推倒我之后只是低语几句便睡了。
“早知道最后还是逃不脱,就不该把你留在大兴宫里。”
“何时动的心呢?真是没道理。”
“我知道你不讨厌我,不讨厌,那就喜欢呗。”
“朵沐儿就像我的妹妹,你太不靠谱了,我得早点把她嫁出去才是。”
他的手脚搭在我的身上,在我耳边一句一句轻声的说,像梦里的呢喃,唇瓣擦过我的耳垂,温热的气息钻进我的耳朵,嘘出我一脸的红晕。
我就没见过这么向人表白的!
直到耳边声音减低,呼吸匀匀,我才轻轻转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我以为我放不下心中那段青梅竹马,却不料被竟他悄悄的攻城掠地。
何时动的心呢?真是没道理。
直到第二天清晨,我才想起昨晚来找咄必是为了什么。他笃笃地敲着桌子,神思不定地说:“你要找苏成?”
“小茶形单影只的,想帮帮她,毕竟当初也是受我连累。”我挂着两只黑眼圈,严肃地说。
“苏成……,应该是罗成才对。”他支着下颌摇了摇头,“靖边侯如今在北平郡督军,谁知道罗成是不是跟他在一起。高丽战事刚开,找起来恐怕不容易。高丽之战打了多久?”
“打到了大业十年。”
“打了三年?!隋帝疯了不成?”
“打了三次,一年一次。后来还想打但是打不成了。那人本来就有点疯狂,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
“为什么想打打不成了?”
“你问题真多!”我有点不耐烦,“民变民变!你看着就是,过一阵你就能收到书信,应该是青州那边,会有起义。”
“好,我不问了。罗成的事我想想办法,不过你也别报太大的希望就是了。你知道靖边侯将来如何?”
“拥兵自立了吧。就在涿郡。”我瞥他一眼,“你什么打算?”
“好事情。”他笑了笑站起身来,“找罗成的事我会尽力的。你回去再补补觉吧。”他在我眼下抹了抹,出门去了。
我从书房往回走,路遇仇原,这小子一脸错愕地看着我,看得我莫名其妙,“见鬼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没什么。”仇原正了正表情,“王妃,小丫头柳叶儿昨晚上偷嘴,小的正琢磨着是罚她呢,还是轰出去。”
“偷什么了?”
“一碟子桂花糕,半只烧鸡,还有一瓶稠酒。”
“这么能吃?!烧鸡?我留的那半只廖婆家的烧鸡?”
“正是。吃食不算什么,小的是担心这丫头手脚不干净。”
我叹口气,“罚罚算了,都是正长身体的时候,以后伙食加点量,你再留心着点就是了。”仇原得了指示麻利地就走,我忙又道:“再给我买只烧鸡回来。”
“是是,王妃身子要紧,得吃好点。”说罢一溜烟的跑了。
我挠挠头,不知道他唱得这是哪出。一路往回走,在门口碰见小茶,她见我便楞了楞,随即神神鬼鬼地笑起来,“也好也好,还是惜取眼前人比较好。”
“说的什么胡话?”我皱了皱眉,今天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小茶掩嘴轻笑,伸手指了指我,我顺着小茶的手低头一看,原来我还穿着咄必的衣裳!难怪刚才仇原那副表情!
“我没有……”我伸手去抓小茶,小茶一闪身,笑道:“我得去账房了,好多事呢。画眉!服侍王妃沐浴更衣。”
我的清誉啊!
什么叫真相?你说的不算,大家认定的才算。如今府中上下都认定,咄必殿下等不到婚礼,已经把王妃给吃了。
我拉着小茶絮絮叨叨地说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小茶不以为意,“你与殿下定了婚,虽然没行婚礼但也算是夫妻了,你怕什么呢。”
“我不是怕……”
小茶语重心长地说:“我还一直在担心,你与殿下定了婚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你与李公子情深意重,但有没有再见的那一天都难说。殿下对你不错,定婚又是实实在在的,还是切实一点的好。如今我放心了。”她按了按眼角,一副老怀安慰的样子,戚戚然地说:“可别像我似的就好了。”说罢哽咽两声,拎着算盘走了。
我空悬着两手,仰天长叹。咄必,你是故意的吧?
“意外。”咄必面对我的质问,摊着手一脸的无辜,“你想怎么可能是故意的。我走的时候你还在书房,你的衣裳就在旁边,是你自己忘了换了。”
“不行!”我一拍桌子,“未行婚礼就出这样的事,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都是下人,怕什么。难道你让我召集所有人,当面澄清?说:你们误会了,我与王妃现在还是清白的,虽然同处一室,共眠一床,但什么都没发生……”他摇摇头,“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我泄了气,上上下下的扫了他几眼。权衡着是让我背上不遵礼教的黑锅好,还是让他背上‘不行’的黑锅好。
咄必拉着我坐到他腿上,反手箍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你想什么呢?眼神怪的很。”
“你猜。”我讪笑着说,耳边被他吹得直痒,忍不住左躲右闪。
他哼了一声,从我的耳畔转过来,抵住了我的额头,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眯着眼睛问道:“你猜我在想什么?”
我气息微窒,正想说‘我怎么知道’,那个‘我’字还未出口,他的双唇已至,覆上了我将将张开的嘴。我竟是一瞬间的天旋地转,只感觉到他微凉的嘴唇轻点,好像盛夏傍晚的微风拂过,舌尖开启唇齿,如丝丝青草轻扫耳廓,带起一阵酥麻的痒。轻吮,小心地缠绕,一点点地磨下我清醒的意识,就像忘记了他何时闯入我的心扉,我也忘记了我何时闭上了双眼。
眼前仿佛一片澄清碧蓝,最高的天或者最深的海也不过此等色彩。身轻如羽般落下,醇醇风起掠过心田,便又飘起。天地间似乎唯有我与他,柔柔缱绻。
分开双唇的胶着,咄必意犹未尽地又轻啄了两下。我深吸一口气,埋头在他颈间,怕通红着脸被他笑话。
咄必蹭了蹭我的发鬓,颇煞风景地来了一句:“不错,这次没有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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